第58章
伴随着汽车上路的声音, 一行人总算摆脱了滞留原地的窘境。
金文耀和佟歌都很开心。
唯有金玉佟的兴致不高。
小男孩蔫蔫的，一点都没有缠着黎瑜姐姐讲鬼故事时候的活泼，抱着玩偶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毛毛, 毛茸茸的玩偶被他直接揪秃一块。
而不论是前座开车的金文耀，还是副驾上的佟歌，都没有把眼睛转到后面看他们的儿子，他们的状态非常安静，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安静得有些诡异。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一小时过去了……
前面不知何时起了雾, 偏偏司机金文耀就像没有看到似的，保持着平稳的车速继续向前, 开在旷野间公路上的汽车匀速开进雾区，白色的车身顿时被雾气淹没，雾气翻滚了两下猛然扩大范围。
空间置换, 瞬息从一个纬度到达另一个维度。
天空从白天变成夜晚。
巨大的黑幕倾压造成视觉和心理的冲击。
这里是脱离现实的空间！
此时, 往外看只能看到黑暗中浓雾涌动的世界。
汽车前面的玻璃已经看不清道路，可是车还是没停！
金文耀、佟歌、金玉佟三个人无动于衷，一家人就像失去了表情的玩偶, 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 身体不动的同时头部咔咔扭动看向后座的乘客。
“嗡、嗡……”
车轮在原地摩擦地面而造出声响，惨白而恐怖的三张无情绪的脸直勾勾看过来……
胆子小的会直接吓死！
牧野千姬的心跳很平稳，冷静地看着一家三口，不仅不怕短时间内大变样的几人, 看他们的眼神也是一成不变的平静, 似乎早有预料。
“果然如此……”
牧野千姬摸了摸腰间的硬物，正常情况下热武器不能对鬼怪之类的存在造成伤害，但有牧野千姬的加成就不同了。为什么呢？因为千牧野经验丰富, 处理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故，多到普通人自闭。
牧野千姬的身体在淡化，消失的最后一刻瞳仁冷淡地看着他们，从微笑变成冷漠像是回归本性，暴起的金玉佟穿过黑衣少女的虚影撞到车门上，头部将车门撞击得变形。
闪身出现在外面站在高空的牧野千姬手腕一翻，银色手-枪出现在手中指着汽车，枪口光芒凝聚一弹射出，汽车被这一弹打爆炸。
“砰砰砰——”
连发三枪，光弹击中浓雾中几个扭曲的黑影，凄厉的叫声从几个黑影的地方响起，几个声音叠加在一起刺人耳膜。
间或夹杂着婴儿鬼泣的叫声。
鬼影幢幢、如泣如诉。
比任何人无厘头的噩梦还要显得怪诞和扭曲。
牧野千姬走在白雾里，被修理过的鬼影远远看着她，牧野千姬此时尚有心情点评旅游变灵异的鬼故事。
例如白雾这个元素太大众了，没有新型创意。
BGM不合格，阴森氛围-10。
最后……
“这不就是我给你讲的故事吗？这么快就现学现用？不想费脑子编剧本也不是这个照搬法……”
“金玉佟。”牧野千姬单手举枪指着前面，“你编故事的能力好弱。”
黑洞洞的枪口没有凝聚能量，被枪指着的位置白雾翻滚。
一个声音说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眼就可以看透。”
牧野千姬和金玉佟谈论的不是周围仿佛鬼片现场的氛围，而是这一家三口出国家庭旅行的“故事”，疑似金玉佟编出来的。
不至于全部是编的，至少是七分真三分假，直觉在碰到三人之时疯狂给予牧野千姬提示。
玩幻境，牧野千姬自认第一，没有人可以在牧野千姬面前欺骗她的感官。
这个“鬼域”的破绽几乎如探照灯一样昭示着存在感。
牧野千姬觉得可以一击击破。
但没有必要，暴力手段永远是最后的方法，上来就平A叫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妥妥的暴力狂。
“踏踏踏。”稳重的脚步声不像七岁男孩踩出来的，某一处的白雾变薄变淡显露出一个少年的剪影，少年身上裹挟着淡淡的血气。
少年的声音可以听出和七岁的金玉佟是一个人，一个稚嫩一个清朗，少年那张有着七岁的金玉佟影子的面容不远不近看着牧野千姬。
“你好，我是金玉佟。”
“真有意思，你是十七岁，被这个特异点困住十年。”
牧野千姬的话引得金玉佟看来，少年没什么表情的脸盯着指着他的枪口，旋即不在意地挪开目光，两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具虚影。
金玉佟望着白雾世界说：“如你所见，我被特异点所困，不想和你打也不想害你，你要是能走就走。”
牧野千姬耸耸肩放下枪，“多谢你的建议，但我是为解决特异点而来。”
“所以，黎瑜不是真名？”
“怎么能这么说？你也用假象骗我，我们扯平了。”
一见面就是假象，到现在对面还是用假象示人，牧野千姬可不为自个报假名而羞愧。
这叫做礼尚往来、互视尊重。
“我要解除这个特异点，你会阻止我吗？”
牧野千姬声音沉下，显而易见的，牧野千姬只是通知金玉佟一声，无论金玉佟是反对还是支持都不影响牧野千姬接下来的做法。
牧野千姬对“书”有承诺，不会放任金玉佟留在特异点里。
被留特异点。
无数次重复出事那天的景象。
身体被定格在七岁导致只能用十七岁的假象安慰自己。
牧野千姬：……虽然是自作自受，但惨得有点眼熟？
金玉佟的声音也沉下：“当然，我是特异点的一部分，依靠特异点而存在，解决特异点等于杀死我。”
牧野千姬却摇头说：“不对，解决特异点不等于杀死你。”
牧野千姬举枪的手指向一个方向，金玉佟的瞳孔一缩，反射性地想要向那边跑去，下一秒一道光弹打在他脚前。
“不要动，让我来猜一猜，那边是你‘父母’的身体吧？”
“出事的时候是中午，他们遇到了追捕你的两个人，那两个人自称是游客，因为交通工具损坏想搭个便车，你们拒绝了他们。”
“佟歌的异能力可以分辨‘恶意’和‘杀意’，对己方有正面加成，对敌方可以造成负面压制，你们和他们打了起来。”
“金文耀的异能表现形式的白雾，能力是空间，他将你们装进空间是想保护你们，可他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觉醒异能。”
“佟歌感应到危机的降临，异能力率先爆发，同一时间你的异能和金文耀的异能相碰。”
“三个异能力碰撞形成的特异点杀死了敌人，也将你们困在了里面。”
“三人中你的异能最强，形成的特异点以你为主，佟歌的意识在异能碰撞的时候昏睡，金文耀成为特异点白雾的源头。”
“你以为他们离开特异点会死。”
“是谁让你这样认为？”
牧野千姬费解地回想之前和自己相处的“金文耀”“佟歌”，他们的自主性确实不是假象，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就是这样让金玉佟误会了？
金玉佟抿嘴，谁都不可以试图杀死他保护的那两个人，他不断地向特异点下达“驱逐她”的指令，而以前顺从他的特异点却没有反馈他的命令。
“……是你做了什么？”
牧野千姬看着少年升到十二分戒备的脸，手-枪一转指着感应到的三人本体在的方位，一边凝聚能量一边回答金玉佟的问题。
“准确来说，做了什么的是特异点的另两位主人，我只是得到了他们的权限，他们告诉我不想让你留在特异点。”
“……是今天早上？”金玉佟一愣，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没有感应到。”
“正常。”牧野千姬轻飘飘揭秘：“因为我是联系了他们的本体意识。”
“什么……”
“很奇怪？我说过他们很爱你，哪怕你是他们丧子后偶遇的孩子，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他们也愿意为了你打算。”
“所以，你还要阻止我吗？”牧野千姬探究地看着他。
“你说他们还有意识，是真的吗？”金玉佟答非所问，“你可以救他们是吧？”
“当然，我可以救他们，无偿。”
“为什么？”
“要原因？你太惨算原因吗？好吧好吧，我是开玩笑的，真正的原因是……”牧野千姬盯着他无声张口，说出一个词。
金玉佟确信，他看到了那个人做出的口型，可以用日语读出的句子：异能实验！
牧野千姬淡定地说：“放心，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只是没想到有人连这个都知道，你是专门调查过吗？！
他尚在震惊中，牧野千姬的手-枪蓄满能量，金色光束宣泄而出。
金光冲散了浓雾。
金玉佟的幻象和浓雾空间扭曲着消失，这个空间的某处，被金光打中的两大一小三个人闭着眼，嘴角的弧度昭示着他们正在梦中，胸膛轻轻起伏，被金文耀抱在怀里的七岁男孩身体拉长，渐渐趋近于幻象金玉佟的身高。
已经离开特异点的牧野千姬早就走远。
看在七岁的金玉佟过于可爱的份上，那是我送给你的临别礼。
毕竟十七岁的灵魂被禁锢在七岁的身体里也太惨了。
惨到牧野千姬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