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站住,他带你去了哪里?”时楚一问道,拦住了时归芜的去路,面容严肃,不过语气并不严厉。
应闻昀和时归芜两人从雪魔山回来时,时针指向九点。
天边黑漆漆的,还冷,应闻昀被脸色不好的时家人挡在外面,连门都没能进去。
此时男人早已离开,时归芜被几人围住询问。
佣人识趣地散开。
时归芜无辜地眨眨眼,道:“大哥,他只是带我到处逛了逛。”
“到处逛了逛?”时帘川接话,满脸狐疑,显然不信。
“没有二哥在你身边一个男人就能把你拐走,他是不是对你有所企图,否则怎么可能放着家里的生意不做只是带你出去逛?”
时归芜还没说什么,手腕就被一脸担忧的蒋绯抓住了,只是力度不大。
“宝贝啊,不是妈妈不给你出去玩,那个男人对你的态度有点奇怪,妈妈不放心,咱们家欠他的人情已经还清了,你可不能和他走太近,想去玩也要带着家里的保镖。”
时洛辉赞同点头,时楚一冷着脸道:“跟着弟弟的那批保镖能力不行,太过迟钝,明天得换一批,不过……”
他的视线从时归芜虚捂住小腹的手臂上扫过,目光一凝,一把拉开他挡着的手。
“他把你怎么了?”
时归芜的手臂被拉开,指尖勾到毛衣下摆往上微微掀起,露出一小片粉白的小肚子。
但很快,时归芜把衣服压了回去。
“应闻昀没对我做什么啊。”
时楚一想检查时归芜的小腹,后者不让,拼命护着。
“没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按着肚子,是肚子痛还是有伤?你让大哥看一眼。”
没能亲眼看到有没有伤,时楚一不放心又没辙,不敢强硬去掰。
时归芜是想护着灵珠,哪怕男人说过不用紧张,他还是不自觉用上了保护的姿势。
结果就被时楚一误会了,想放下手又怕被掀衣服。
其他几人也变得紧张兮兮起来,死死盯着时归芜的肚子,像要盯出个窟窿。
无法把实情告诉他们,时归芜一阵心虚,支支吾吾地“我”了好几声,忽然灵机一动。
“我、我只是肚子太饿了,所以才捂着肚子,现在想快点去吃饭呐。”
他殷切地看向餐厅的方向,这么一说真觉得有些饿了,甚至隐约闻到了餐厅飘来的香味。
几人本不信,又招架不住时归芜可怜巴巴的眼神,最后只能叮嘱他不能再单独跟男人出门,也不能忘记带手机,才偃旗息鼓一起去吃饭。
只是两兄弟把账记在了应闻昀身上,出了这种事,心里暗想以后不能再让他们见面。
他们心里提防,好在接下来的日子都没遇到应闻昀来找他们弟弟。
不过他们不知缘由,时归芜却还记着应闻昀说过的接下来不再与他见面。
别说见面了,就是微信上也不再给他发消息。
不管时归芜戳多少次男人的头像,聊天界面的消息都不变一下。
时归芜有点惆怅地趴在沙发背上,手指无意识点着黑屏的手机。
有个资历挺老的佣人拿着抹布路过,见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停下脚步关心道:“小少爷你怎么又光着脚了,天冷快把袜子穿上,小心冻感冒了。”
时归芜恹恹地没动作,“屋里开着暖气不冷,不会感冒的。”
老佣人笑道:“依小少爷的体质可不敢保证,以前你可是三天两头生病,不管屋里多暖都要穿得厚厚的,你不是讨厌医院和打针嘛,要是感冒了就得去医院打针了。”
时归芜稍微来了点兴趣,抬头让老佣人坐下,“您说说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
老佣人没坐,执着地让时归芜穿袜子,时归芜虽不觉得自己身为小兔妖有一身灵力会感冒,但又拗不过她,只能先把袜子穿上。
老佣人又去厨房端来一碟子甜点放在时归芜面前,手上的抹布也不见了,笑眯眯地坐下。
“感觉好久没跟小少爷这么坐过了。”
老佣人感叹着,她年纪也不算老,是个中年妇女,看着时归芜的眼神很慈祥。
时归芜好奇道:“以前你经常在这里陪我吗?我在做什么?”
老佣人道:“小少爷是不记得了,那时候你的病稍微好点了就喜欢待在客厅窗边,就面向花园那个方向。”
她指向一处大窗户,那边采光极好,风景也好,花园里的花开时很有看头。
“天气好时就在那里晒太阳,家庭老师顺便在那里给你上课,我呢就帮着拿点吃的喝的,小少爷那时候可乖了,爱看书。”
“现在也乖。”
看着时归芜的面容,她补上一句。
经她口里说出来的话,就感觉以前的日子岁月静好。
“那他们呢?不陪我吗?”时归芜脱口而出。
他没明说,老佣人却一下子明白他们是指谁,敛了点笑道:“老爷夫人那时候忙着各自的工作,另外两位少爷则要上学,后来大少爷参与公司管理,一样的忙,都是抽时间陪小少爷你玩呢,不过他们都很爱你。”
她叹息一声,在这样幸福的家庭里,小少爷却得不到一副健康的身体,让她心中更是怜爱。
好在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小少爷不再经常出入医院。
在外寒内暖的冬日里,时归芜让老佣人多说说他的过往,度过了一个下午。
他听到最多的地点是医院。
还有老佣人时不时感叹的他性子的变化。
老佣人说以前的时归芜安静而哀伤,有点多愁善感,现在变得灵动活泼许多,多了活气。
时归芜对那些回忆一点印象没有,随口问了一句他有没有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
谁知老佣人表情微变,不接他的话,很快借口干活离开了。
夜深人静之时,时归芜躺在床上思索时,想着老佣人大概也是知道那桩绑架案的,现在见他忘了也没敢告诉他。
唉,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时归芜苦恼地趴在床上滚了两圈,嫌不够又变回原形继续翻滚,然后摊大饼一样大字型摊在床上,长耳朵压在背下。
要是自己想不起来,应闻昀是不是就一直不和他见面?
他就不能跟自己透露一点嘛。时归芜在心里抱怨。
就这样过了两日,周末这天下着冷雨,时楚一和时帘川在家,他们穿着正式,眼神凝重。
在时归芜下楼时还让他回楼上换了套正式的衣服。
时归芜懵懵懂懂地第一次穿上西装,白色的,像个小王子一样端坐着。
“二哥,我们在干嘛?”
气氛太过安静,他扯了扯身旁的时帘川衣摆,低声问道。
时帘川低声笑了起来,弹了弹他的脑门,道:“倒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只是在等一个人。”
时归芜小声嘟囔还不是两人给的压力,又好奇等的是谁。
看他们这个样子,来人肯定很重要。
时帘川笑而不语,这时候好像很稳重的样子,说等人来了就知道了。
他们没等多久,很快就有一个年轻人跟在佣人身后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留着长发,举止儒雅,面带笑意,岁数看着和时楚一差不多。
他长相耐看,笑着向带路的佣人道谢时甚至让佣人红了脸。
男人坐在三人对面,有佣人端来热茶。
时归芜眼神不避讳地盯着对方看,对方也不恼,笑道:“恐怕这位就是小少爷了吧,第一次真正见面,实属惊艳。”
时楚一点点头,偏过头朝着时归芜道:“小芜,来跟周先生问个好。”
时归芜收回目光,乖巧问好。
周值道:“小少爷看起来很健康,身体果然好全了,恭喜。”
时楚一蹙眉道:“但他记忆还是没恢复。”
周值笑了笑,打量着时归芜,眼神却不让人觉得冒犯,“我想应该很快了,多带他熟悉熟悉就会想起来了。”
时归芜的身背挺得笔直,面容矜贵好看,周值的目光在他小腹处多转了一圈,眼里染了些惊讶,又很快掩掉,没人发觉。
他自然地拂了拂袖子,哪怕浑身穿着和周围人格格不入也能从容不迫,礼貌问时归芜:“小少爷介意伸手给我看一下吗?”
时归芜疑惑看他,完全没弄懂来人的身份,但感知出他并无恶意,顺从伸手,被周值握住。
不习惯的陌生热度触及肌肤,时归芜心里生出一股排斥感,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又顾及情面生生忍着。
倒是回忆起应闻昀碰他的时候,他就不觉得讨厌,好像待在男人身边让他感觉很舒服。
好在周值只是捏着手看了两眼,不知道是看什么,很快放开他,大概是也察觉到了时归芜的排斥。
“请问周先生看出了什么?”时帘川心急道。
周值摇摇头,“恕我道行浅薄,无法像我外婆那样窥破天机,不过小少爷身体健康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不用担心。”
这话一出,好歹让两兄弟放了心。
“既然小少爷没什么问题,那么外婆交代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也该离开了。”周值站了起来,一身道袍飘飘欲仙。
“多谢周先生,也请周先生代我们家向周婆婆问好,改日我们会拜访道谢。”
时楚一和时帘川跟着站起来要送他出去。
“不过有一样东西,我想送给小少爷。”
周值说着,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张黄符递到时归芜面前,微笑道:“我想你应该会需要这个。”
“……这是什么?”时归芜迟疑着,没接。
“应该是保平安健康的符,还不快接了谢谢周先生。”时帘川催促道。
“可以说是平安符,总归对你没害处就是了,你可以带在身上。”周值淡然道,手稳稳地捏着符纸。
时归芜只好接过,胡乱折起放进兜里。
“谢谢。”
“以后有什么疑问或许可以找我说一说,说不定我可以帮点忙。”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时归芜,周值悠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