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为常人道的亲切和温暖。
他张了张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吐出两个字。
“屠生?”
片刻之前,苏文希望能在这片雪山中见一见百年前的末代魔君,于是在这一刻,他的愿望实现了,他真的见到了魔君屠生。
信,则有。
可惜的是,这并不是真正的魔君屠生,所以苏文有很多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述说,甚至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回应自己。
而且最关键的是,魔君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来跟他闲聊的,而是为了这一次的登山考核。
以之前魔君所显露的实力来看,只需要一击,便能彻底将苏文淘汰出局。
更准确地说,如果魔君想要杀死苏文,连一击都不用,他只需要抬起他那双幽深的眼眸,看苏文一眼。
关键时刻,苏文自手腕间亮起了一道璀璨的砚型图符,一首熟悉的诗文自他口中浅诵而出。
“兽中刀枪多怒吼,鸟遭罗弋尽哀鸣。
羔羊口在缘何事,暗死屠门无一声?”
这是魔君的《悲怆》。
紧接着,苏文的声音并没有停息,而是继续吟诵道: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这是苏文的《登高》,与当初在圣庙中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一次,他并没有将诗文中的长江改为大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苏文口中的吟诵之声不停,即刻之间,便又吟诵出了一首他在黄鹤楼中所作的《望岳》。
没有人知道苏文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在圣域中看着这一幕的诸位圣者也不明白,因为在圣言大陆百年之间,只有一个人,才知道苏文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那个人如今站在苏文的面前,他叫屠生,曾是百年前魔族的末代君王。
他听懂了苏文这三首诗的意思,所以他的那双眼眸中的幽深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的光明。
可惜的是,时间有些不够了。
在最后一刻,魔君屠生显然是想要对苏文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轻轻抬了抬手,双指并立,浮空向下悄然一按。
然后,他的身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就宛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苏文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抬头遥望山顶,他知道,田宇已经成功登顶了,这一轮的考核,在最不该结束的时候,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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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沧澜皇的坚持
武试第二轮的登山之考,在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时刻,结束了。
其时天色未明,星月尚存,那么自然是因为有人提前登顶成功,或者击杀了那所谓的唯一目标,才致使这一轮提前结束。
欧阳克看着身前那位突然出现的督审司执事,暗暗握紧了双拳,问了一个问题。
“登顶的人是不是苏文?”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向欧阳克做了一个手势,请他下山。
见状,欧阳克也不再多问,他只是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看那条通往山顶的小道,眼中闪烁着阴郁的光芒,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在联考武试当中,每一个阶段的成绩是不会对外公布的,所以大部分考生都并不知道他们在这一轮到底拿到了什么样的名次。
毕竟就连欧阳克也不敢确定,在他前面的是否只有苏文一人。
唯一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的,只有负责成绩统计的督审司,当然,这份结果随后会上报到圣域,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人族十国的各大顶尖强者,也自有他们的途径提前获知各考生在这一轮的成绩。
或者说,个别人的成绩。
比如说欧阳克,比如说安七夜,比如说田宇,再比如说,苏文。
至于说那些远远落后在山下的考生,恐怕便关注者寥寥了。
当茶圣陆羽和花圣汪灏还未拿到这一轮登山成绩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卫国,出现在了济国边境的某座昏暗的小楼中。
这座楼叫做刑楼,它的主人。自然便是人族文道六首当中的刑师。
从外面看上去,刑楼只是一座普通的石楼而已,两层高,外墙被厚实的爬山虎遮了个严严实实,即便在寒冬也显得翠意盎然。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些藤蔓的原因。楼内的光线有些暗,即便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显得清冷而幽静。
楼外的天已经亮了,朝晖刺破了天际,洒下第一缕阳光,却在石楼外徘徊不止,不敢入内。
楼内的一应家具都是石头做的。石桌石凳,石门石床,冰冷的石刻雕像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正在打量着场内的两位不速之客。
陆羽轻轻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苦笑着叹道:“茶还是应该喝热的才是。”
对此。汪灏虽然不懂茶道,但他也知道,现在又不是酷暑而是严寒,不论怎么说,都不该喝凉茶,更不该用凉茶来招待客人。
但无疑,如今坐在大厅主位上的那位男子,他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奇怪。
即便双圣亲临。他也不会想着去刻意改变自己的习惯,毕竟如今他脑子里面需要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或许是关于某种新的刑罚的缺陷,或许是关于几年前一桩旧案的细节。也或许是在想,今天是不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
听着陆羽的抱怨,男子似乎笑了笑,随即说道:“抱歉,你们也知道,我这小楼已经几十年没有来过客人了。即便是来,也不肯进楼。”
这是一句实话。毕竟对圣言大陆上大多数人来说,这座石楼都是一座非常恐怖的存在。
实力不够强大的人不敢进来。实力足够强大的人不想进来。
所以这些年,楼中除了这个男人之外,再无一名来客,只有被他亲手抓进来的囚犯。
在世人眼中,这座石楼甚至比长天圣庙还要可怕,但凡最后还能从这座小楼活着走出去的人,无一不是成了这片大陆上响当当的大人物。
其实若是仔细算起来,这样的人物也是屈指可数,如果再说一个详细的数字,是三个。
是的,自这座石楼诞生以来,能够被男子抓进去,又放出来的人,百十年间,只有三个人。
天澜国的徐秋乱,济国的苏黎,以及,来自于武国的,亚圣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