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暗生情愫
次日,在征得御医的同意下,杨凌兴奋地换了衣裳,坐在轮椅上由司南推着出门了。
七夕已过,街上只留下热闹的余温,却依旧有相携而过的对对情侣。
杨凌特地买了个金色的面具戴在脸上,他可不想被人围观指指点点地说他是残废的事,这种戳心窝子的话越少越好。
司南推着他在黄昏的余晖里闲适地走着,对他来说,这或许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和他的生活。若是时间能静止,这条路能再趋近无穷,他愿意和他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杨凌坐在轮椅上,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语气尽量随意道:“司南,我们……去月老庙看看吗?”
司南闻言绕到他身前,双手搭在轮椅两侧的扶手上,将他圈在身前,俯低身子看着他,“去那里做什么?”
杨凌脸不红,心不跳地找了个借口道:“帮我母后请个愿。”
司南不疑有他,点头应下。
月老殿香火鼎盛,来往出入的多半是痴男怨女,他们在这月老殿前苦苦哀求,只为了求得一段红线,求得一份有情人终成眷属。
杨凌让司南推着他到一旁买了两个用红线系在一起的红色锦囊,锦囊上绣着龙凤呈祥和鸳鸯戏水。他拿着锦囊仔细地看了看,不错,成双成对的~
月老殿里有棵姻缘树,传说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由月老亲手种下的姻缘树,只要将写着情侣双方名字的锦囊成功抛上姻缘树,就代表锦囊里的双方都是彼此的有缘人,最后都能修成正果。
只是这姻缘树有个规矩,若是锦囊抛了三次都挂不上姻缘树,那么就代表双方只是彼此的过客,莫要强求。
而这棵姻缘树就是此次杨凌的目的地所在。他打着给皇后求愿的幌子,忽悠司南带他来到这姻缘树下。
杨凌抬头望着这树枝长得过分高的烟缘树,树枝上挂着数也数不清地各色锦囊,清风一吹,这些用红线系着的锦囊在落日暖阳中熠熠生辉。他像是下定决心般将提前准备好的卷成细条的纸条分别塞进锦囊里。
而后攥紧了手里两个红色锦囊,估摸着自己和那枝头的距离,若是换做平日,他才不那么傻去抛锦囊,直接一个轻功上树,作弊也要把手里的锦囊绑死在树上,任它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都休想掉下来。但是现在……这种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司南看他望着姻缘树发呆,轻声道:“我帮你抛。”
杨凌拿着锦囊的手一躲,“不行,这里面写着我母后和父皇的小字,要由我来抛才有效。”
“好。”
杨凌微眯着眼看着那高高的树枝,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个距离抛上去应该不成问题。
随后他神色认真,手上蓄力,用力地从下往上使劲一抛!
他紧张的期待着这双锦囊能挂上去!挂上去!
只见这双锦囊在落日的余晖里划出一道彩虹的光影弧线,两个锦囊在树枝上交织而过,竟然真的缠到烟缘树上了!
杨凌呆呆地望着那双缠在树上的锦囊,忽然释然地笑了,“司南,挂上去了!”
司南看着他这幅溢于言表的开心,无声地笑了,傻子,这种传言也信,不过,既是为了他父母的事……横竖他开心就好。
恰有清风路过,姻缘树上的桃花花瓣翩翩而落,花瓣落了树下两人满身,像是无声的祝福。
杨凌手里将将落了两片花瓣,他手心一卷就将两片花瓣握在掌心里。
司南站在他身侧,垂眸看着他头发上的花瓣,直接伸手就将这桃花花瓣拂落,他可一点都不希望有别的桃花招惹这个人,最好,最好只是他来招惹他就好。
杨凌握着手里的花瓣,面上一热,低着头眼神闪闪躲躲地开口,“司南,我……”
“嗯?”
“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杨凌话里竟透着几分涩然,磕磕绊绊道:“就各、各方面?”
司南双手撑在轮椅的两侧,俯下身子,在他耳畔极尽温柔地说了句,“你是最好的。”
“你说话了吗?你知道的我听不见,你要是……”
杨凌话未说完,却骤然停了,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瞳孔更是不可置信地紧缩着,刚刚——
他是亲他了吗?!
脖颈上刚刚的触感是他的错觉吗?!
“司、司南……”
司南本来就在等他的反应,听到他声音带着丝丝轻颤地唤他,心间一紧,他刚刚一时情难自禁,是不是……吓到他了?
果然还是需要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接受他吗……
司南凝眸望着他白里透红的脆弱脖颈,眼里有微光划过,他压下心头的悸动,退开一步,又重复了一声:“你是最好的。”
杨凌低着头胡乱地应了一声,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说什么,此刻他的心思都留在了刚刚脖子上那个轻吻,是不小心碰到的吗?还是他真的……
两人各怀心事,回去的路上话都少了许多……
一晃数日,经过这些天的休养,杨凌总算是能下地扶着墙一点一点地尝试着走路了,能走路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他艰难地慢慢挪动着,尽管每次只能走极短的一段距离,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极亮的,里头有日月星辰,蕴含着希望。
忽然左腿一麻,他微微蹙眉,伸手去够桌沿,却重心不稳地直接往桌边摔了下去!!
司南才刚进门就见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当下就瞬移到他身边将他用力地抱在怀里,着急道:“有没有磕到哪里?!”
杨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没事。”
司南看他腿伤才刚好一点就折腾自己,脸一沉,严厉地说了一句,“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偷偷练!”
杨凌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但凡涉及到跟他身体有关的任何事情,在司南这完全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哪怕是半个字他都绝不会松口,于是杨凌只能讨好地笑着应了。
司南将他稳稳抱起就要把他往床上放,杨凌赶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襟就急急道:“司南司南,你让我在下面坐一会儿。”他都躺了快三个月了,再躺下去他都怀疑自己能长出蘑菇。
司南道:“你保证不会再乱来!”
杨凌连忙应道:“不会不会,我绝对不乱来,我真的就只坐一会儿!真的!”
司南沉默地看了怀中这人一会儿,最终还是松了口,却特意强调了一句,“只坐一会儿!”
杨凌见他好不容易松口,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好,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重新回归地上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杨凌端坐在椅子上一时感慨良多。但是这么干坐着也是无趣,于是他开口道:“司南,你对兵法涉略颇广,那《太公六韬》你可看过?”
《太公六韬》乃是几百年前的兵法古籍,这书所记录的兵法逻辑缜密严谨,其内容更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只是这书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荏苒,已然不知所踪了。司南正提壶为他倒了杯烟气袅袅的热茶,闻言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要,我默给你。”
杨凌下意识地抓着他的手惊喜地看着他,“你当真看过?!”
司南的目光从被他握着的手上一点一点移到他又是震惊又是期待的脸上,他那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活像他就是那本兵法古籍一般,耳根悄悄爬上了一抹粉红,他颔首,惜字如金似地说了两个字,“看过。”
也是,若问天界二十八星宿天宫什么东西最多,标准答案一定是藏书!别人的藏书都是以书架为计量单位的,而二十八星宿天宫则是以一间房、两间房这样占地面积十分广大的房间来作为计量单位的。
司南取过笔墨纸砚,在桌边坐下,挽起宽大的袖子,铺纸研墨,左手提笔就在白色的宣纸上落笔,这一系列动作由他做起来自有一种优雅美观。
左撇子……
杨凌将凳子挪到他身边,看了眼他的侧脸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而后又接着看他写的《太公六韬》。或许是看得太入迷,他又不自觉地凑近了许多,几乎都快贴到他的侧脸边了。
司南笔下未见丝毫迟疑,然而心脏却是随着身侧这人的靠近跳得越来越快,他克制着不要胡思乱想,努力集中精神,然而身旁的这人就是他心心念念想了几辈子的人,又岂能说不想就不想的?
他面具下的脸庞早已绯红一片,呼吸都乱了几许,终是笔下一顿,墨迹在宣纸上像是呼应他的心声一般晕染出一个心形。
杨凌见他原本一直写得十分顺畅,然而却突然停了,纳闷地转过头问了一句,“怎么不写了?”却见司南提着笔,心思却全然不在笔上,此刻他正眸含万千情意地看着他……
他们靠得太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之间的气息、听到彼此由于紧张忐忑而变得不规律的心跳声。
杨凌搭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一角衣袍,喉结滚动,嗓音低低地,像是带着某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丝丝情动,“司南……”
司南微微低着头,好看的眼眸里跃动着点点浮光掠影,语气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希冀,“嗯?”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