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老男人你怎么可以凶澄澄!
言外之意,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得再练练。
女人听完,细致描绘过的眉毛微挑,倒是没恼,单手托着下巴,哼笑了几声,慵懒散漫的语调夹了几分 瞋怪道,“你这人啊......还是老样子,我常年在外,贺臣那小子也有几年没见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青春期
的孩子隔几年就变个样,乍一看这位小帅哥,我认错了也是难免,怎么话从你嘴里出来,就这么不客气?”
“有么。”
贺骁低眉暍着茶,薄唇轻扯,靠着椅背姿态惬意,俨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女人审视着他棱角分明,英俊笔挺的五官,眼里有一瞬的失神,红唇挽着的笑意跟着淡了淡。
思绪仿佛被拉回几年前,被迫和这个男人坐在同一张桌子时,第一次好好审视这个男人的时候。
隔了几年的光阴,对比当初的模样,他好像都没什么变化。
都说时间是女人的敌人,这句话放在他们两个身上,还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都是三十多的年纪,甚至她还比他小了四岁,哪怕从青春年少时就开始有保养意识,这几年上了年纪, 却还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而他呢,时间似乎没给他带来负面的东西,脸还是那张脸,却是越发的成熟俊美了。
“罢了罢了, ”女人回过神,似是终于察觉男人对她的不待见,修长白皙的手指搭上桌,款款起了 身,“我也不在这打扰你们吃饭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约个饭?免得那几个老头子总是唠叨我们这一辈都不 怎么来往,虽说夫妻是做不成了,但联络一下感情总行吧?贺总?”
女人歪着头,笑意盈盈,肩上的长卷发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下来,自带妩媚风情。
话自然是对贺骁说的。
周澄坐在一旁,自始至终宛如一个透明人,除了刚才被女人小小的提了一下,她甚至连他的身份都没 问,足以看出对他的漠视。
他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听到女人说出“夫妻”这两个字时,怔了下。
贺骁把茶杯放回桌上,唇侧挽着,眼里的笑意也是极淡,喉间极其敷衍地嗯了下。
“那就说好了,再会。”
等女人婀娜娉婷的身影走远,周澄浑身的不自在才松懈了下来。
餐厅里的顾客比坐下时多了好几桌,不过相邻之间隔得远,也听不见彼此谈话的声音,只偶尔能听到厨 师用日语交流的动静。
贺骁把厨师做好的三文鱼寿司放在周澄面前,看着他一脸平静,忍不住笑问,“你没什么想问的?”
周澄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盘子,又抬起头看向他,澄澈的双眸眨了眨,“什么?”
贺骁眉梢高高挑起,“刚才那个女人,你听她说了这么多,就没什么想问的?”
他还以为他在那里坐得一动不动,听了这么多,多少会有些感想。
“你是想让我问......她是你什么人么?”
周澄夹起盘子里的寿司,沾了沾酱料,送到唇边咬了一小口,语气稀松平常,像是贺骁如果不主动问 起,他根本不打算提起这个话题。
男人幽深的黑眸一下眯了起来,睨着他,渗出丝丝危险的气息。
周澄怔了下,回视着他,缓缓把口中的寿司咽下了。
他不知道男人这突如其来的怒气从何而起,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有那句话说错了,才惹得他这么不高兴。 他被盯得头皮发麻,不由得轻咳了两声来缓解局面的紧张。
而后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出声解释道,“......我,我没别的意思,就觉得她说的既然是你们的
私事,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显得我很八卦似的。”
其实说起来,他心里还真有那么一点......好奇。
尤其女人刚才提到他们没做成夫妻的事......
贺骁阴郁不悦的脸色随着他的话缓解不少,湛湛的黑眸重新漾起愉悦的情绪,“作为情人,看来你还有 待提高警觉性。”
周澄咀皭着刚才剩下的半块寿司,眼里透出不解,“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男人握着筷子,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了生鱼片,沾了沾调料,放到他盘子里,“你对我身 边出现的女人如果一直都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恐怕哪天我结婚了,你都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稀奇了。”
周澄眸色暗了下,旋即低下头小声嘟囔了句,“你说过不结婚的。”
“那是建立在你不希望的前提下,要是你无所谓,我当然更无所谓,一个庞大的企业,总会有这样那样 的势力想要搭上关系,商业联姻这种双裸的事,作为商人,我可不排斥。”
周澄握着筷子,僵了下。
抬眸看向对面,男人低头尝着料理,并没有看他。
他心里忽然有点堵,闷闷的,感觉不舒服。
听起来这是男人对他刚才说错话的报复,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仅仅表现出不想深入他的隐私,他就这么 生气......
为什么要说这么......让他不舒服的话。
周澄把筷子放回桌上,仅有的一点食欲也没有了,眉间蕴着浅浅的落寞和黯淡。
“我吃饱了,”他努力把气息维持在平常的语调上,看着男人问,“你待会要去公司吗?要不我自己打车 回去吧,昨天晚上和今天都麻烦你了,你要是还有工作......”
话还没说完,视线便迎上男人覆着寒意的深眸。
周澄喉头一塞,到底没接着说下去。
想要独自回去的计划还是落空了,从结账到下楼这段时间,男人的脸色阴鸷得可怖。
周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好像在男人说完无所谓后,他的脑袋就一直懵懵的。
他当时心里不舒服,像是有一股气在胸腔游走,四处乱撞,难受得他下意识地想要从男人面前逃开。 死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着。
这抹氛围随着两人上车后,在封闭的车厢内显得更甚。
周澄侧着头,目光始终落在车窗外面,看着不断掠过的街景,觉得车厢里逼仄压抑的气氛快要压得他喘 不过气,便抬手将车窗按下了一点。
冬季凛冽的寒风从打开的窗口灌了进来,吹在脸上,倏地窜进了鼻腔。
周澄猝不及防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贺骁听到动静,眉头一沉,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容地操纵方向盘,眼角的余光瞥了过去。
旋即便把副驾的车窗按了起来,冷不伶仃说了句,“这么冷的天,吹什么风。”
说完他就察觉自己的语气重了点,薄唇逐渐绷成了一道直线。
果不其然,听到他语气不善的“训斥”,周澄揉着鼻子的动作顿了下,目光呆呆地转向他。
入眼是男人阴沉不悦的侧颜。
周澄不知怎的,一股酸涩忽地从鼻尖泛开,迅速传至眼角。
在察觉眼睛发涩的同时,他重新看回了窗外,用力眨了眨。
可不管怎么眨,那点湿意还是涌出眼眶,沾上睫毛,从眼角慢慢溢了出来。
他用手指扣着自己的手背,修剪平整的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可不管怎么痛,还 是没有压下心中的那股委屈。
滚烫的泪水沿着眼角不断滑落,他紧紧皎着唇,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
甚至鼻息翕动间的动静都被压到最低。
眼泪只是无声地溢出,落下,砸在深色的外套上。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因为被人说了一句重话就觉得委屈的人。
可现在事实好像就是这样,他在难受,委屈。
是因为男人在餐桌上说了那句话?而他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压垮骆驼的稻草,将他脑海里绷紧的弦彻底压 断了?
周澄无从得知,他现在只想离幵这快要让人窒息的车厢,远离旁边的男人。
贺骁静静幵着车,目光似乎一直专注着前方的路况,全然没有注意到副驾驶上微微耸动的肩头。
如果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没有因为用力而泛白的话,大概就是表面上看上去的如此了。
那纤瘦的下巴悬挂着的,将落而未落的泪珠于他而言着实刺眼,令他胸腔的不快几乎快要到达阈值。
被理智死死遏制住的那根神经甚至在叫嚣着让他踩下刹车,直接把人扯过来。
然而它终究是没有冲破理智的防线。
一直到车子开进院子,停在别墅门外的草坪上,两人期间再没有任何的互动,一个“专注”开车,一 个“看着”窗外的风景。
周澄听到身旁打开车门的动静,忙不迭用手背擦了擦脸上还没来得及风干的湿意。
擦没两下,右手手背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他怔怔看了眼,才发现上面满是伤口,泪水抹上去,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短暂的怔愣过后,车门被从外打开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把扣住手腕,从车上扯了下去。
周澄被迫跟上男人大步流星的长腿,却还是走得跌跌撞撞,踩着台阶上去的时候,如果不是男人强行用 蛮力带着他,估计他已经摔了。
贺骁直接用指纹开了门锁,把人带进屋里的那一刻,厚重的大门被他顺手甩上,发出“砰”的一声巨 响。
周澄被耳旁炸开的动静吓了一跳,然后就被抵到门上,掐住了下巴,男人凉薄且带着残暴气息的吻顺势 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