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努力开导小朋友的贺叔
胸腔震了震,而后整个人持续了好一会这样僵硬的状态。
他向来灵活敏捷的思绪像是被什么扯住了神经,就这么怔了好一会儿,湛深如墨的深眸才重新聚起光。 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起,扣住周澄的后脑,一反被动的姿势,薄唇的肆无忌惮吻了下去。
寂寥无声的卧室随着这一记吻,气氛逐渐变得火热。
温度节节攀升,仿佛随时都要引燃被两人渲染出来的暖昧气氛。
然而情到浓时,贺骁却是将他松开了。
湛湛的黑眸深不见底,宛若一口幽深的古井,闪烁着骇人的暗茫。
察觉到他没有继续下去,周澄将迷蒙的双眼微微掀开了一点,唇间仍然微微喘息着,白净的脸透出一抹 瑰丽的绯红。
“怎么了。”
贺骁低眸凝视着他湿润的双眼,轮廓分明的喉线滚了滚,眼里翻腾着炙热的暗色,却又将试图把他压在 床上的欲念死死遏制在心底。
“想要?”
男人低沉的声线格外的暗哑,带着一丝沾染了情欲的性感。
这种事情向来是用行动实行的,何况他刚才的举动已经足够明显。
被如此直白的询问,周澄不免有些赧然。
他敛下眉眼,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床头的落地灯散发出温暖氤氲的灯光,打在他低垂的脸上。
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
贺骁黑眸深了深,盛在其中的热度逐渐褪去,看着他的眼神蕴起一丝复杂。
想要寻求安全感么。
不然,像平时接个吻都要脸红一会的人,现在的行为实属反常。
因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让他无法释怀,所以才会用他转移注意力?
意识到这一点,男人薄唇徒然扯了下,露出一个自嘲般的淡笑。
心里说不上失落,但确实有几分空落落的......为他刚才那一瞬间心脏无法自已的悸动。
周澄咬着下唇,意识到男人可能已经识破他的意图,心里顿时有些发虚。
冗长的寂静更让他感到不安。
但当他准备抬头去查看他的神色时,一只宽大的手却落了下来,覆在他的额上。
耳旁传来男人无奈的叹息。
贺骁在他头上揉了揉,便起了身,“别想那么多,觉得累就再休息一会,天亮了我再送你过去。”
周澄忙不迭抬起头,看向男人,眼里涌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那你昵?”
贺骁身上黑色的长款大衣还未脱下,低头扫了眼被拽住的衣角,薄唇弯了弯,“我陪你睡,只是去拿睡 衣过来,你穿着这衣服睡得着?”
周澄脸上紧绷的神色这才松懈了下来,淡淡回了个哦。
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态度转变得有些明显,尤其男人盯着他淡淡的笑,他眼神闪了闪,便收回了视线, 伸手假装去整理被自己弄乱的被子。
换了睡衣,两人躺进被窝。
灯关了,房间里很安静,也很暗。
周澄背对着落地窗,靠在男人温热厚实的胸口,周围的一切充斥着熟悉又让人感到安心的气息。
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阖上眼,思绪就不受控制地回映在医院时的点点滴滴。
让他仿佛置身孤岛,孤立无援。
贺骁平时就算睡着了,也睡得很浅,身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能醒来。
何况奔波了大半夜,这会更没有多少睡意。
在怀里的人第三次往他身上拱时,他睁开了眼,低眸看向埋在自己胸口的那颗脑袋,轻声问,“睡不
着?”
周澄没料到会他会出声,抬起头,“吵到你了?”
“ ^TL ”
/又。
“那你睡吧,我不动了。”
他说完,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妥,从男人怀里半撑起身,想挪到边上去睡。
还没爬多远,就被男人掐着腰带了回去,有力的长臂压在他腰上,一动不动。
贺骁抬手从床头拉下一个枕头,垫高了原来的枕头,侧身枕着,一手搭在周澄腰上,另一只手则曲起收 在耳后垫着。
他似是不打算继续睡,深邃的暗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黑曜石般。
“既然不想睡,那就聊会天,说说看,在想什么?”
其实周澄在想什么,他就是不问,也知道。
只不过有时候人就像一个囊括各种情绪的容器,总要一个疏泄的口来平衡其中的情绪。
周澄望着男人好一会儿,喉间哽了哽。
这个男人好像永远都知道他需要什么,也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明明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多月,他却对他十分了解的样子。
反倒是他自己,要是问起他对这个男人了解多少,他可能会觉得茫然。
“我在想......如果我爸爸当初没有出事,该多好。”他喃喃道。
如果他的父亲当初没有犯错,没有被拘捕,没有入狱,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时常会想起家里出事前的样子,这几年父亲已经不再留恋外面的花花景色,回家的时间也多了,和母 亲的关系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两人还时常一起出去旅游,去寻找年轻时被遗漏的感情。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有时幸福美满的另一头,也可以是悬崖峭壁。
所有的幸福都在那一瞬间终止了,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尤其是他的母亲......
想着想着,周澄鼻头不免酸涩,只得吸了吸鼻子,才不至于把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再次变得失控。
贺骁听着他的话,眼神几度转黯,“你怪他?”
周澄摇摇头,“别人可以怪他,我不能,如果连我也......他就没有家了。”
母亲已经倒下,生死未卜,也许......今后等待他回来的人,会剩下他一个人,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
仍是他的父亲。
是二十年来供他吃穿,供他学音乐,生他养他的父亲。
贺骁这一刻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思绪千回百转间,他深色的眸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快到不过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有人本可以拉他一把,却选择放任这一切发生,你会不会怪他?”
下意识说出口的话,可以理解为只是随口一问,也可以是无心之失。
只是男人说得很平静,看起来更像是前者。
周澄神情愣了愣,为男人这句目的不明的话。
什么叫做“本可以拉他一把,却选择放任这一切发生”?
“你......在说谁?”
贺骁看着他怔然的脸色,眼神微沉,语气却没什么变化,仍是淡淡的,“随口问问而已,并不是指具体 的人,只是觉得你父亲出事时身边这么多亲信,似乎都没想过帮他,不知道你会不会怪他们。”
原来是问这个。
周澄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上门去祈求时碰到的冷板凳,那些避之不及的眼神。
更甚,有些人不仅没有惋惜,又或是同情,还对他冷言嘲讽,明言他去了晦气。
一想起这些,说实在的,他心里还真有一口气憋着放不下。
只是,说到底,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人之常情罢了。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他们怕惹上官司,这没什么好怪的。”
虽是这么说,贺骁却见他的脸色有几分黯淡。
不由想起之前他第一次上门借钱的时候,他都还没表态,周澄就冷着脸说要走,估摸着是之前去了几家 都没借到,被伤足了心,才会反应过度。
贺骁唇角微勾,顿了下,又缓声道,“想不想听听我母亲的事?”
周澄看着淡淡的月色下,男人平静而俊美的脸庞,眼里透出不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母亲好像很早就去世了?
具体的他不清楚,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听说是车祸。
“这样......不好吧?”他迟疑着道。
说这种事情容易勾起伤心的回忆,他并没有戳着人伤口听故事的嗜好。
贺骁低笑了声,抽出枕在脑下的长臂,手指在他脸颊刮了刮,“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没关系,只是偶尔 也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回忆一下,才不至于忘了她的样子。”
周澄讶异,“忘了 ......她的样子?”
“嗯\'〇 ”
贺骁淡淡应了声,似是想起什么,他从床上坐起身,倾身伸出长臂够到床头柜,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 个相框模样的东西,顺手拧开了灯。
柔和温馨的光线照亮床头一隅,周澄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他手上拿着的物件。
白色的相框里,一个美丽且笑容灿烂的女人站在沙滩上,纤长的手臂压着头上的草帽,背景是阳光明媚 的大海和蓝天。
看服饰和装扮,应该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拍的照片。
“她生前喜欢旅游,也很喜欢拍照,离开后留下很多照片,这张我一直带着。”
周澄看了看照片,又抬头看了眼他垂眸的侧颜,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既然有很多照片,为什
么你说会忘了她的样子?”
贺骁视线从相框移到他脸上,而后抬起手,抚上他干净的脸颊。
“因为就算有照片,她还是从我的生活退出了,不再是一个具象的人,只是活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