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大结局
病养了几日,却完全没有好转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重,辰末允每天都在按时吃药,可每一口药入口之后,他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吐出。
他渐渐地不在说话,对谁都一样,情绪越来越低落,似乎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的兴趣,只有提到林玟秋之时,眼中才勉强有了些光。
再一次,安奕承手中的药碗被打翻,辰末允扶着床沿剧烈地呕吐了起来,直到胃中空无一物。
安奕承擦掉粘在他嘴边的呕吐物,将他环抱出去,放在秋千上,宫女太监带着打扫的工具走了进去,习以为常。
辰末允依旧提不起精神,光秃秃的梅树已经开满了鲜红的腊梅,从前看着这些花,他便觉得很是欣喜。
而如今看着却无半点感觉。
“将军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安奕承从宫女手中接过刚刚拿过来的一碗热粥,“吃一点点,好不好?一勺也成。”
辰末允摇摇头,靠着秋千的引绳,晃啊晃,“安奕承。”
听到这一声轻唤,安奕承脸上阴霾一扫而光,不可思议地抬眼看向辰末允,期待着他下一句话。
“我昨夜梦到玟秋还有辰末允来接我了。”辰末允病容上竟洋溢起了笑容。
安奕承低头不语,他不明白这世上为何会有人那么的期待死亡,有泪滴到粥里,安奕承几度哽咽,“若是我早些对你好,早些知你身份,帮你报仇,你现在会不会要好一些?”
“陛下莫内疚,我重活这一生,本就是为了复仇,大仇得报,了无遗憾,便没有了活的希望,不关陛下的事!”
安奕承抚上他的脸,眼神突然变得偏执,他竟不假思索地说出来一番让辰末允汗毛竖起的话,“为仇恨而活吗?那若是我将辰月一家都杀了呢,你会不会活得更久一些?”
“安奕承?”辰末允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这人怎么会疯魔到如此,对上辰末允的目光,安奕承才察觉到失了言。
“将军,我失言。”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冒出这种残忍的想法,不敢再直视辰末允。
“将军不是想去我们之前落涯的地方看看吗?你喝完这碗粥,明天我带你去好不好?你别不理我!”
安奕承委屈巴巴地拉上辰末允的衣袖,竟晃了晃身子,女孩子的撒娇方式在他堂堂八尺男儿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辰末允接过碗,轻含一口,紧紧捂住嘴,克服住了强烈的呕吐感,吞了下去,就这样反复几次,一碗粥见了地。
“我吃完了,陛下别骗我!”
“不骗。”他抚上辰末允的发,在他额间落一个吻,小心翼翼将他从秋千上抱了下来,往已经打扫好的房间里走去,“将军,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带你去。”
……
为了能撑久一些,早膳的时候,辰末允硬是多吃了几碗粥,这次竟没有了之前的呕吐感,这似乎是与他的心情有关。
安奕承喜上眉梢,又添了一碗粥给他,“将军今天看起来很开心。”
二人上了马车,护送他们竟然不是刘秉义,而是一个辰末允不认识的将士。
辰末允掀开窗帘,又往四周看了看,“为何刘秉义没有跟来?”
“将军就那么关心他吗?过几日将军就知道了!”
“过几日?过几日他还来干嘛?”
安奕承的话说的莫名其妙,辰末允来不及细想,此次去断崖,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去的,死在那条江上,顺着河流下去,就飘到了小竹城,是否就算是与林玟秋死在了一处呢?
林玟秋从小就胆子小,他怎么舍得她一个人在九泉之下飘荡,估计那个傻丫头连奈何桥在哪都找不到吧,林玟秋定还在等着他这个兄长。
安奕承此行带的人较少,行驶速度较快,不到两日,他们便到了断崖之上,在较远的地方安营扎寨。
断崖上的夜晚更为昏暗,飘起了洁白的雪花,辰末允一身白衣上节节墨竹栩栩如生,配上这张绝尘的面容,公子如玉大概就是他这模样了吧。
难道这样的人都不属于人间吗,不然他为何视死如归,每次都要往断崖边上跑去。
安奕承看着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往涯边上走去,那双眼分明在追着雪花,可他整个人确是往悬崖靠去。
能让一个视死如归的人突然心情大好,莫不过是即将死亡,在看到辰末允知道自己要带他来断崖时轻松下来的喜悦,他便知辰末允所要做之事。
只是选择在这里死,是不是与他有点点联系呢,毕竟就是他与他一同坠入这涯过。
“将军!”安奕承轻唤,辰末允像是听不到一般,往涯边行走的速度加快了些。
可是再快,哪有他的轻功快,安奕承一跃,已然到了辰末允的面前,将他怀抱而起。“雪飘得更大了,外边冷,将军还是随我回帐内吧!”
他见辰末允一脸不舍地盯着涯边,安奕承觉得又心酸又好笑,就那么着急想要离开他的身边吗?
为何不能为他而留下呢?
夜里风声呼啸,风刮着树叶沙沙声,辰末允竟然觉得很好听,他被安奕承抱在怀中,枕着安奕承的手臂。
辰末允微微抬头才看得清他的五官,认识至今,安奕承的改变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人终于有了配得上他这张温文尔雅的脸的性格,终于不是那么的讨厌了。
“安奕承。”辰末允贴近他的耳朵,轻轻地唤着,那人没有反应,应该是睡着了。
“安奕承,我……我心中有过你!”他抬头,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
又慢慢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并未看到身后人突然睁开的眼睛。
打开帐门,雪已经没过脚后跟,天边黑暗已经散去,辰末允视线稳稳落在前方的涯边,再迈一步,四周树丛突然晃动,上方的雪纷纷掉落了下来,接着四面八方涌现出了大量的士兵,为首的是拿着长枪的男子。
战营里的人大喊,还在睡梦的士兵门纷纷拿出武器,已在战营的面前围成了一道防线。
辰末允正在困惑之中,突然脚下一痛,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上,辰末允看着连接脚镣长长铁链的另一头的一个大铁球,他尝试移了下脚,铁球丝毫未动。
“我已知将军心意,我想我在努力一些,将军总会有活下去的欲望吧,若是没有的话,那我就陪着将军,什么时候将军死了,我也随将军而去,我要看着将军喝下孟婆汤,加上我的那份,这样来世我凭着今生的记忆就可以重新追求将军了。”
辰末允看出他心中的喜悦,连说这些悲情的话语之时,嘴角都还带着笑,似乎能与自己一起去死是一个十分光荣的事,心中有所触动。
可他在意的人都因他而死了,他又怎么能独活呢。
“但在此之前,我怕将军会趁乱跳下山崖,所以先委屈将军带下这个脚镣。”
他又交代几个人看住辰末允,才走到阵营之前。
“刘将军这就是要造反!朕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再说!”长剑已出鞘,他看着刘秉义等他的回答。
“臣是来带臣的师傅回家的!”他视线越过安奕承,看着辰末允脸上的惊讶,又缓缓道,“前生,徒儿未救到你,已然悔恨了半辈子,现在,徒儿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胡闹!还不快退下!”辰末允急得想上前,忘了还有脚镣这一回事,冷不丁的摔到了地上。
刘秉义无视辰末允的怒气,又接着对安奕承道,“陛下,此事与苏子瑜无关,他已是西平的第二把手,他手下的刘家军依旧对陛下忠心耿耿!”
话音刚落,一群人蜂拥而上,顿时刀光剑影,脚下飞起层层染上血红的雪,辰末允着急地去摆弄脚上的链子却无事于补。
突然一声师傅冲入耳中,刘秉义高举长枪,奋力一扔,却将这个胸膛暴露于危险之中,随着枪头刺入铁链之时,刘秉义胸膛正中一剑。
铁链断裂。
“阿义!”这一声绝望的嘶吼,让安奕承拿着剑的手抖了下,他将刘秉义胸口的长剑拔出,刘秉义缓慢倒下,顿时刘家军群龙无首,不知所措的放下武器。
安奕承赶忙去寻找辰末允的身影,那人竟然已经跑到了涯边,涯边风大,似乎随时能将他吹落涯下。
“将军别冲动!刘秉义没死,朕未刺入他心脏!”他慌忙跑上去,见那人又退一步,急得他赶紧停了下来。“我不跑了,求你别退了,行吗!”
“林洛白,你别退了!你信我,他未死!”安奕承几乎半跪在地,就那样望着他,他每退一步,安奕承便心惊一分。
“你要我如何信你,先是骗我玟秋活着,后面又萌生出杀辰月一家的想法,你如此自私自利,我如何信你!”
泪水朦胧了双眼,模糊之间,他见安奕承突然站起,他看了下身后的万丈深渊,竟不觉得有多害怕,之前两次大难不死,仗着有武功傍身,还有他人的帮助。
如今废人一个,落下去应是必死无疑吧!
他闭眼一跃而下,一切终于都结束了,他早该死的……
一年后。
今日的小竹城的青叶酒馆格外的热闹,因为京城来了位说书人,带来的都是最新的消息。
大家都是冲着第一点过来的。
只见那说书人,扇面一开,一口流利标准的官话娓娓道来。
“话说一年前,陛下与护国将军那一战的切磋,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二人皆受了重伤,陛下伤势较重,一气之下将朝政丢给了护国将军,跑到和尚庙养伤去了……”
“据说他筋脉尽断,用了一年的功夫才养好,本以为养好之后,陛下就会去收了护国将军的监国之权,谁知,我们陛下直接南下,到小竹城微服私访,据说是在找一位故人……”
酒馆中一个戴着帷帽的男子倒酒的手顿了下,酒洒到了他牵着小女孩的身上,他都浑然不知,直到女孩软糯的声音响起。
“舅舅,酒满了,你再倒,就要扣钱了,娘亲给的钱就不够用力!”
男子闻声回神刮了下女孩子的鼻子,轻笑道,声音很是温柔,“我们欣竹最会省钱了!”说着他抱起差不多三岁的女孩去付了账。
待他们出了客栈,一个身穿暗色劲装的男子从说书人身后的屏风走来出来,一锭金子丢到说书人的桌子上。
他身后跟两个男子。
“公子省着些花,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可知国库……”
在安奕承一脸黑线之时,苏子瑜赶紧捂上了刘秉义的嘴,“公子在追妻呢,追妻自然要花些银子,再说了你师傅那么难追,你以为人人都像我这般好追,娶我之时你可是半分钱都没花!”
“我冤枉啊,公子,你评评理,我都送他半个西平了,他都没带一点嫁妆!”
闻言,安奕承停了下来,打闹的二人一把毫无防备地撞到了他的身上,只听他们陛下一本正经地说着,“子瑜是我的人。”突然察觉的浓厚的杀气,安奕承赶紧换了个说法,“我应该算是他娘家人,嫁妆的话……瑶国给你了,但是庆国是老大!”
刘秉义白眼一翻,“我可不要,你追妻成功了,就回来管理吧,我要和阿瑜浪迹天涯,等有战乱了,我们在回来帮你……”
话音刚落,刘秉义头上出现了个大包,他揉揉头,正想反驳,安奕承突然拉着他们躲到商贩背后,他们二人反应极快,三人将三个面具盖在脸上。
欣竹被他们三个人整齐划一的动作逗笑,连连拉着她舅舅,“舅舅,你看,那里三个人好搞笑啊……”辰末允赶紧捂住欣竹的嘴。
三人一阵慌张,从面具的眼睛中看他们二人缓缓走过来,不禁冒了些冷汗。
辰末允看向拿着青面獠牙面具挡脸的三人,满怀歉意,“抱歉,三位兄台,童言无忌……”
他给欣竹买了个风筝就离开了,拐入巷子之中,便传来朗朗读书声,他们走进雅儒私塾,辰月一手拿著书本,一手拿着戒尺在孩子们的坐位来回走着。
辰末允示意欣竹噤声,才出学堂,欣竹就坚持不住了,她本就是个闹腾的孩子,一看到辰星就拿着风筝一蹦一跳地过去,“小叔叔,你看,舅舅给我买的风筝……”一副得意的炫耀模样,让辰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
一时之间,惨叫声伴随着哭声传来,辰末允无奈,解下帷帽,放下小黎吩咐采购的东西,正想去安安慰欣竹,见小黎围住围裙从厨房中出来了,他就不管了,拿上香囊在往另一个院子里走去。
辰日正将削好的苹果放到林玟秋的手上,辰日见他进来,擦了擦手,然后去厨房帮忙打下手去了,他还是改不了一看辰末允就结巴,脸红的毛病。
林玟秋坐在轮椅上面,眼睛围着一块白布,“哥哥买了香囊?我闻到了!”
“嗯,知道你喜欢这种香,刚好今日集市上有买,我还买了风筝,我去叫欣竹,我们去放,顺便吹吹风。”
“好啊,外面鸟语花香的听着闻着都舒服。”
姜泽攸没有骗辰末允,他确实将林玟秋救下了,也治好了她的手伤脚伤,只是他委托送林玟秋到小竹城的人,因为半路遇到战乱,嫌林玟秋累赘而丢下她跑了。
这之后,林玟秋就开始过上了流浪乞讨的生活,手脚本就是刚治疗,还未养好,一双脚在她受到欺负狂跑之时彻底废,幸亏遇到经过的辰月一行人。
辰月一行人虽然被流放,官差却在押送他们出城后,就不在管着他们,只是按照姜泽攸的命令提议他们去小竹城居住,刚好去的路上遇到了林玟秋。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看下书我要网 http://kxs51.co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