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恨意激发
宴会过半,迟迟等不到辰末允,安奕承也就没了观赏歌舞的兴致,都是些庸脂俗粉,怎么比得上他的心尖人。
突然想看阿允跳舞,是怎么回事!安奕承内心一阵躁动,今日他生辰,应该可以提这个要求吧。
安奕承起身,手上把玩着半块磨的圆润的玉,从它上面透着的半朵蔷薇花来看,可以知道那是他最初送给辰末允的玉佩。
玉碎成两半,根本修复不好,安奕承就用了其中一块较为完整的玉块叫人重新加工了一下,他想趁寿宴之时送给辰末允。
刘秉义见他离开,也急匆匆的起身,跟了出去。
“臭小子,宴席还没结束呢,你去哪!”刘硕喝得双颊泛红,一双眼睛像睁不开一般,今日这酒真是给劲,他心想着,竟忘了刘秉义有没有答他的话。
安奕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往厨房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他现在真的好想立马见到辰末允,将这个玉和他的心意一同交出去。
来到厨房院外,大门禁闭,沉甸甸的铁链绕上了门锁,安奕承脸沉了下来,翻身入内,竟觉得头有些昏,院子中躺着横七竖八的伙房小斯,厨房门口又是一道铁锁。
刘秉义后到,看到此情此景,眉头一皱,二人一脚踹向禁闭的大门,厨房中除了戴着帷帽的苏子瑜昏迷在地上,其余的空无一人。
刘秉义抱起苏子瑜,轻唤着,抬手犹豫伸向苏子瑜的帷帽,最终还是没有掀开。
安奕承没有他那么多心思,一把将帷帽扯了下来,那人脸上的疤虽然消了不少,但是印子还是依稀可见。刘秉义眼中较为震惊,疼惜地抚上那人的脸。
安奕承甩了点水到苏子瑜的脸上,苏子瑜才慢慢地清醒,模糊之间看到安奕承,他急道,“殿下,辰末允在菜中下药。”
话音刚落,韩宁的人围了上来,刘秉义长枪不在手,拿上苏子瑜腰间的剑,刚一运气便浑身发软,竟撑不住地往下倒,安奕承情况与他差不多。
苏子瑜没碰饭菜,他是被辰末允打晕的,他起身将安奕承、刘秉义护在身后。
“速战速决,将军还要赶去和辰大人会合!”为首的人说到。
安奕承看向手中的玉佩,眼底一片冷意,他眼角泛红,握上手,若不是被下了药,此刻内力全无,这个玉一定会被他捏碎。
“阿瑜,你别管我们,先走!”刘秉义急得想起身,手脚却不听使唤一般,完全提不上力。
苏子瑜虽算的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抵不上人多势众,加上身后有两人要护着,还有分心注意是否有人找到破绽,攻击向他身后的两人。
随着一身巨响,苏子瑜被狠狠地踢到门上,人连带着门一同摔了出去,接着一刀划向安奕承,没有感到疼痛,刘秉义背后被划了一刀,他瘫在安奕承身上,疼得大汗淋漓。
接着又是一刀挥落,突然那挥刀的人胸口上有一枝箭穿透了其胸口,众人反应之后,皆看向院外,是一个娃娃脸的少年。
“笑笑!”安奕承惊呼。
那少年浑身都是血迹,咋一看都会以为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仔细瞧得话,却寻不到半点伤口,少年五箭其发,解决了剩下的人。
“哥。”他扶起安奕承,“我刚进城就看到了大量的瑶国士兵往这般来了,我先他们一步,估计他们快到了!”
苏子瑜拖着重伤的身子较为困难的扶起刘秉义,四人换上瑶国士兵的战服,共骑两匹马,往城外而去,一路狂奔,平凉城大道上尸横遍野,有年幼的孩子坐在死去的母亲怀中号啕大哭。
安奕承看着看着,便不忍闭上了眼睛,辰末允是有多恨他,为了杀他一人竟然赔上覆灭一座城的代价。
安奕承悲痛大于气愤,原来所谓的感情不过是他单单一人在强求而已,原来那人是真的没有一点点心悦于他。
没想到自己一生心狠手辣,唯一的心软都用到了辰末允的身上,最后换得却是这一番,辰末允啊辰末允,你可真能隐忍,缠绵于自己的床榻之间,每晚的迎合不过都是为了做戏给自己看,还偏偏装成一副清高的模样,不过都是未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而已。
想着,安奕承突然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胃里一阵恶心。
“哥,你没事吧!”笑言感觉到那人的不对劲,担忧的问道,安奕承未答,只是手中狠狠地握着什么东西,眼中尽是杀意。
苏子瑜架着马紧跟着笑言后方,他怀中的刘秉义一路上未发一言,心情沉重,眼看着出了城,他才缓缓道,“阿瑜,我觉得我有些力气了,你和殿下去西平,把马给我,我回去找老头子!”
韩宁还在宴席上,若是刘硕中了毒,恐怕凶多吉少,估计已经为安奕承尽忠了,但刘秉义还是不死心,他与刘硕斗了一辈子,还没分出胜负呢!
城外树林深处,藏了一辆马车,是笑言用安容璃的耳环向一个逃命的人换来的。
安奕承掀开门帘,就看了浑身是血,安静地躺着的安容璃,少女脸色僵白,嘴唇发紫。
安奕承担忧的看向笑言,笑言回了他一个惨淡的笑容,忍着眼泪,磕磕巴巴地说着,“公主,最……臭美了,等我们去……西平了,哥哥……要给她每一件好看的衣裳……陪她入葬。”
没有时间给他们悲痛,笑言拿起缰绳和马鞭,等着苏子瑜和刘秉义上车。
“阿瑜,你快上去,等我找到老头子了,带他来见你这个儿媳妇。”他连站都站不稳,却一直催着扶着他的苏子瑜离开。
苏子瑜知道,若是让他这样一走了之了,今生他一定会活在内疚之中,苏子瑜一把将他横抱而起,少年与他差不多高,抱起他并不费力。
“阿瑜,我不走,我要找他,他还等着我……”少年急哭了。
苏子瑜将他放到车上,抚上他的头发,柔声说着,“哪有公公亲自来见儿媳妇的道理,倒是儿媳理应拜访才对。”
“阿瑜?”刘秉义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紧紧握上苏子瑜的手,却因为体内毒素未清,根本抓不住。
苏子瑜轻笑,将他的手拿开,翻身上马。“笑笑,殿下还有……还有我们家阿义交给你了!”
“阿瑜,你回来!我去!”刘秉义看着消失的人影,不再挣扎,他靠向车门,不解道。“师傅,你为何要如此!”
前世的师徒之谊,不配让你手下留情吗?
马车飞速,三人心事重重不再搭话,这一战狼狈异常。
刚出了隐秘的树林,才拐到大道上,后方是安奕承的禁卫军,他们的盔甲焕然一新,身上无打斗过的痕迹,与之前追杀笑言、安容璃等人的不是同一批。
“大人,是笑言!要追吗!”他们加快了速度,离笑言等人不过十步的距离。
“丞相来信说,平凉城大乱,叫我等来取安奕承性命……”他有些为难,“算了,反正后方还有军队,我们先追笑言!”
句句传入安奕承的耳中,他又看向手中的玉,直接抛向了车窗外。
老马拖着四个人,比不上一人一匹战马,笑言见旁边的大河,突然钻进马车内,在两双眼睛的惊讶之下,点上了他们的穴位,他将一个药瓶塞进安奕承的手里,“不可解的解药,慕青姐姐冒着生命危险偷来的,她为掩护我和公主,生死不明。”
笑言又看向药瓶,“只有一颗,我本想着要是你给了末允哥……辰末允该怎么办,现在不用担心了。”
笑言抱起安容璃,又回到了车头,他边驾着车,边说着。
“哥,这个穴位我点的不重,不用半个时辰就解开了,要是今后你找到了我和公主的尸体,把我们葬在一起吧。”他架着马冲向河边,在马车进入河里之前,抱着安容璃跳下了下去,向旁边的树林跑去。
禁卫军不知道马车中有人,看着笑言和安容璃都在,赶紧掉头下马追进了树林里。
水流声潺潺,刚好没过车底板,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二人皆露出担忧的神情。
过了一小会,穴道解开,体内毒素消散了不少,但是提剑上阵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他们下了马车,趁禁卫军还未回来,隐入旁边的树林。
远处传来脚步声,那群追赶笑言的人回到了原地,他们刀上带血,脸上皆带着完成任务的笑容。
他们二人等到眼前众人上马离开,才向刚刚笑言离去的方向追寻而去,天边灰蒙,似有雨要下。
前方树丛,枯叶之上,皆粘了血迹,毛毛细雨将其冲散,却还是散着浓浓的血腥味,跟着凌乱被踩过的植物,他们穿过一路的血迹,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还是希望有奇迹可以发生。
穿过那一片丛林,笑言平静的躺在枯叶之中,身下的血液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流到了安奕承的脚下。
少年伸着手,似乎想要去够前面躺着的少女的纤纤玉手,终究还是差了一根手指的距离,雨落在少男少女的身上,将他们污秽的血液冲刷,露出两张稚嫩白净的脸。
安奕承撑不住地扶向树,突然重重地跪了下去,泪水朦胧了双眼,他恨地青筋暴起,一双眼涌上狠戾,如同恶魔,他嘴中念念有词。
刘秉义只听到了辰末允三个字。
借着雨势,安奕承、刘秉义二人跪在地上,身上脸上都粘上泥泞,如机械一般刨着土,手所碰到的泥土都染上了血红。少男少女并排地躺在一旁,他们的手终于握上了对方。
将笑言、安容璃合葬之后,安奕承和刘秉义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