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身世2
“辰月送的,是吧?孤这就让人去断了他的手脚。”
“殿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他着急得去拉住安奕承的胳膊,急急到,生怕他出去喊人。
“你?就凭你,能和孤做什么交易?”
辰末允坐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拉住那人的手,怕他出去,不敢松开。
“姜泽攸将我留在殿下身边,是为了回到霖国后,监视殿下一举一动。”
话中几分真几分假不得而知。
“那你想要我帮你什么?”他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他自然是知道姜泽攸将辰末允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但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突然心软了下来,不想回绝太快。
“放过辰月,我助您成大业,请您给我些体面。”
“你是姜泽攸的眼线这件事对孤来说,毫无价值。想和孤合作的人多了去,你──还不够格!”
他轻佻地抬起辰末允的下巴。
“辰末允,你记住,你不过是孤闲来无事用来取乐的“玩物”而已。若不想身边人受到伤害,就乖乖听话。”
辰末允紧紧抓住衣角,压制怒气,卑微道:“是。”
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还想与他做交易,还不够格。
明明就是塌上哄人开心的玩物而已,怎么可以有这种心思。
妄想与孤平起平坐。
外面的风刮的更大了,辰末允走到使馆的长廊上坐下,软趴趴地靠着柱子,冷得缩了缩身子,竟然累得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张毯子,司慕青站在他旁边撑着伞,雨打湿了她另一边的肩膀。
“阿青,不用管我的。”他起身,天已经亮了,不过还在飘着些细雨。
安奕承房间的门开着,他正喝着碗里粥,辰末允往内看了一眼,竟与他对视上。
他连忙将眼神收回来。
“我们后日就要离开瑶国,殿下叫我来和你说一声。”
司慕青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是没有逃掉……若不是为了寻我……”
“阿青,别自责,帮我个忙,可以吗?”
“兄长有事就吩咐,不用跟阿青客气的。”
看他这般小心翼翼,司慕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兄长,阿青是值得信任的。”
“谢谢。”
他让司慕青回宣平候府找辰月将信要来,没想到那日见面竟然是最后一次。
辰末允在长廊坐了一天,也饿了一天,安奕承似乎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他也乐得清净,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一饿就是三四天,他也习惯了。
渐渐的天就黑了,今夜,安奕承传了苏子瑜过去。
辰末允看着安奕承房间熄了灯,才起身偷偷去了苏子瑜的房间偷了口水喝,饭可以不吃,但是水不可以不喝。
喝饱后又坐在长廊里,等着司慕青来找他。
半夜,半梦半醒之间,终于等来了司慕青。
他抬头有些迷糊地看着他,脸色微红,竟然有些可爱。
司慕青将信交给他。“兄长,要不要去我房间休息一下,反正我们已经成亲,不会有人说些什么的。”
他差不多都忘了,他与司慕青还是对假夫妻。
辰末允觉得头昏的厉害,虽然很想去,但还是摇了摇头,他还是有些害怕那个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
送走司慕青后,他就将信打开,大概看了内容,知道了一段长辈们的爱恨情仇。
主角是他的母亲辰韵芙。
那时候辰家是商贾大户,住在离京都不远的衢州,辰家长女辰韵芙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是个远近闻名的佳人。
衢州男子谁不想一睹其芳容,或抱得美人归。
只可惜辰韵芙已与同样是商贾大户的司家司韵白从小定有娃娃亲,他们本应该成亲然后白头到老。
事情的转折全因辰韵芙救了一个人。
心善的小姐与丫鬟们出门踏青,碧玉年华的姑娘玩心和胆子一般较大,辰韵芙只身一人爬上一棵大树,捡被缠在树枝上的风筝。
捡着捡着,就看到了大河对面飘着一个黑衣的人,那人正抱着一块烧得有些焦的木桩。
丫鬟们劝小姐不要多管闲事,可是辰韵芙怎么可能不管,那可是一条生命。
她仗着自己回划船,丢下丫鬟们,吃力的将竹筏划到对面。
那是个二十五上下的男子,白皙的面庞透着些冷峻,浓密的剑眉又带了些英气,是个出挑的人。
只是男子的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处,好多伤口都渗着血。
少女胆子也大,用船桨搓了搓那人,见那人还是毫无反应,便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她想。
少女用自己的首饰堵住了丫鬟的嘴,将男子安置在乡下的小屋里,又借口身体不舒服,也搬回了乡下。
她冒着被毁清誉的风险为他请了大夫,在少女日夜精心照顾之下,男子终于醒了。
他说他叫林乐松,是个将士,在一次战役为保护主帅身受重伤,跌入河中,九死一生,幸好遇上了姑娘。
其实,他说了慌,他不是普通的将士,而是那个主帅,将士们为保护他,通通牺牲,而他身受重伤跌入河中。
少女从小在衢州长大,对军旅之事充满了好奇,与将军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清晨,日出之时,将军会教少女一些简单的防身术。
日落,夜幕降临之时,将军会将篝火点燃,坐在月下,喝着小酒讲着战场上的生离死别,家仇国恨。
少女眼睛放光,听得入迷,也学会了喝酒。
有时他吹箫,她起舞,有时他烧火,她做饭。
少女将他视为最要好的朋友,和司韵白吵架,闹别扭之时,也会同他诉说。
将军知少女心有所属,就将对她的爱意深深埋在心底。
他想,伤好后,就离开这里,回到京都后,再回来报恩。
他要认少女为他的妹妹,送她十里红妆风光出嫁,将她写在族谱里,让后世子孙对其感恩戴德。
要离开的那天晚上,将军和少女都很伤心,他们喝了个不醉不归。
却因为这酒,毁了少女的一生。
她醒来,衣衫剥尽,身体上全是抹不掉的痕迹,她崩溃痛哭。
那仓皇而逃的将军只留下来一封信,他写到“战事吃紧,待结束,必八抬大轿聘汝为妻”。
少女大哭地将信撕烂,一把火烧了乡下的小屋,从此消失在衢州。
后来司韵白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些神经失常了,她唯一记得的一件事就是不能嫁给司韵白。
司韵白将她送回辰家,而后满心欢喜地来迎娶她,谁知,娶回来的是和少女关系最好的丫鬟。
丫鬟将前因后果告诉他,他只是摇头不信,骑上马直奔衢州,却得到少女已经怀有一个月身孕的事。
但他还是想娶她,但是少女以死相逼,坚决不嫁。
少女神经失常,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不嫁司韵白。
将军家中已有一妻,将军本想以成亲五年无所出的理由将妻子休掉,再娶辰韵芙为妻。
但遭到慢慢恢复记忆的少女拒绝,加上家中妻子突然怀孕,他就作罢了,谁知将军夫人与少女同一日生产。
少女生下一对阮生兄弟,大出血而死亡。
将军夫人产下一子,欣喜不已,得看两眼,便昏了过去,所幸没有大碍。
但孩子却因先天不足,还未到半日就夭折了。
将军为了夫人不伤心,也为了自己的私心,快马加鞭到衢州,本想与少女商量,由他来抚养孩子。
到了才知道少女难产而死,他本想将两个孩子都带走,又怕自己在衢州做的丑事被公之于众,所以就只抱走了弟弟。
瞒着夫人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留下了一笔钱交由辰家作为抚养哥哥的费用和封口费。
所以辰末允留在了辰家,林洛白被抱回来将军府,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辰末允看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脑子一片混乱。
连安奕承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都没有察觉到,他将信叠好,放进信封,靠着柱子,疲惫得闭上眼睛,他好像有些发烧了。
“在看辰月给你的告别信?”声音冷冷的,将辰末允吓了一大跳。
他站起,将信背到身后,低着头。“殿下。”
安奕承直接跨过横栏跃到他的面前,辰末允往后退了几步。“殿下不应该与苏护卫……”
安奕承未理他,直接抢过他手中的信坐下去,看了起来。
良久,他才将信放下,突然将辰末允拉入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所以你和林玟秋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你哑巴吗?还是觉得被孤折磨很舒服?”他贴着他的耳朵,声音轻轻柔柔地,热气喷在他的耳朵上。
“是。”辰末允真想将耳朵藏起来。
安奕承似乎心情很好,一把将他抱起来,扬着笑脸走回房间。
屋中一股萎靡的气息,安奕承的床上很乱,床单皱成一坨,被子之类的都掉到了地上,估计前半夜的战斗十分的激烈。
辰末允被放在床上的时候松了口气,他想他应该没有精力来折腾他了。
就在这时,安奕承竟然解开了他的腰带,辰末允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去擒住他的手,又忘记了逆来顺受。
“孤心情好,不与你计较,反正来日方长。”
说着将他挤进床里边,拿起地上的被子一盖,侧身将他搂进怀里。
“你服个软,撒个娇,孤就帮你救出林玟秋,如何?”
又是贴着耳朵讲话。
辰末允不回他,闭上眼睛,假装累得睡着了。
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她若不愿意走的话,救多少次她都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