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整艘飞船顶端的舰长室内,虽然数个屏幕上面跳跃着各种颜色的线条,但是除了有规律的电子音之外,却非常安静。连同指挥官的位置在内,整个舰长室仅有五张座椅,整个空间的前上方天花板是透明的屏幕,能够看见外面那片宇宙。
此刻,整个舰长室内空无一人——不,应该说,除了那位穿着普通队员服装,却偷偷坐在指挥座椅上,摆出一副深沉思考模样的年轻少女。
她年岁不大,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正是该在学校求学的年纪;少女的面容不甚出色,五官顶多称得上清秀而已,却有一头耀眼的银发自肩背直泻而下,披散于腰间。然而,除却银发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黑眸,如墨色般深沉,又带了几分微薄的透明感,就好像温润光泽的黑玉,但是所绽放的,却是同龄人所不具备的冷静幽深之色。
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着空气感叹。
“虽说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
懒懒盘腿坐在舰长位置上的年轻少女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搁在扶手上方,指尖轮流轻触着冰凉的扶手表面,作着有节奏的打击。
“主人,请尽早下令。按照我之前切入飞船主机电脑的审核情况来看,以目前舰身的情况,恐怕无法支撑过六个小时。”
就似乎是为了与她之前轻吟声相对,空荡荡的舰长室内忽然响起了另一股带有金属质感的男音,冷淡沉着。同时,在某个监控仪器上非常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阵被放大的“嘎拉嘎拉”的响声,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无形之力折断了。
“恩,就这么做吧。”
年轻少女就如同没有听见那怪异的声响一般,毫不犹豫地下着命令,语调平静:“把已经完全损坏的部分就地抛弃,作为太空垃圾处理掉。降落地点不变,按照之前的计划,以预设角度切入大气层,推进器开启一半做反向作用,同时启动整体隐形程序。”
“主人,是否需要通知队长。”
银发女子微微侧了侧身,视线转向透明屏幕之外的星海,嘴角的笑容,透出几分狡黠:“现在通知的话,哎呀呀,又要被那位大叔唠叨了……还是等我们降落后,再通知吧。”
隶属于彩虹佣兵工会的第十三小队,在工会内部人员看来,是堪称是麻烦与替罪羔羊的代名词。这个小队的人员不多,加上队长,统共才五个人,但是制造麻烦的能力,却比五十个人加在一起还要庞大。
无论什么任务,到了他们手上——不用担心,当然是能完成的,否则砸了彩虹A级佣兵工会的招牌,恐怕不用等他们自行请罪,就早被会长和长老们给踢出去了。但是,任务完成并不代表万事大吉,一般情况下,这支小队为了完成任务,而给工会带来的麻烦,绝对不比完不成任务要来的少。所以,工会也经常性地将最最棘手的任务扔给他们去完成——既然已经够麻烦了,那么再多点麻烦也无所谓吧。这就是第十三队长大叔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
“啊呀呀,既然已经够麻烦了,那么再多点麻烦也无所谓吧。”
看着被埋在黄沙之中的宇宙飞船,银发少女毫无愧疚之心地以手遮挡着炎炎烈日,一面轻喊道。
还真是运气不济呢,原本以为在降落过程中不会出什么意外而闭着眼休息的代理冒牌船长,在一觉醒来后,发现实际降落地点居然距离原先设定的位置相差了整整近半个星球的距离。问了“蓝”,才知道原来在下降过程中,因为距离监视仪器出了问题,导致进入大气层的角度出了偏差,最后在磕磕碰碰之中,终于落到了行星上那片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
“你应该及时告诉我的。”咳嗽着想要喷出方才在说话之间被风吹到嘴里的沙子,少女平静地对着空气质问:“我可以手动调整,那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主人。”在她耳边响起的电子音沉稳冷静:“您一旦入睡,就算整个飞船毁了都不会有反应的。您自己经常都这么说,怎么现在倒忘了?”
“哦……”少女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低声嘀咕道:“这么一来,倒是麻烦了。”
按照原定计划,也就是队长大叔的安排,本来应该在接到信号后,由她驾驶飞船降落在预定地点。可谁知,这艘宇宙飞船,因为在役时间过长,在整个佣兵工会内向来以媲美古董闻名,又因为临时接到紧急任务匆忙起飞,来不及做任何检修,所以在抵达目的地不过半天,就开始出现部分舱体损坏脱落的情况——偏偏整个小队的队员,除了她因为资历较浅,被留在飞船上待命外,其余都下到星球上执行任务去了。
在那种情况下,做出紧急迫降的决定,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落到地面上之后,可以出动大型的地面维修机器人进行整修。可是降落地点与预定的相差那么大,则是在她的意料之外。而且假如行动不出差错,还有整整两天的时间,就是预定碰头的日子了。可是看眼前这个飞船的情况,根本没可能在两天之内修复完毕。
看了看天色,银发少女自袋中掏出一个定位仪器,在确定现在的位置之后,又输入了预定目标,最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看向远方。
“也只能这么办了。假如不快点的话,以我的速度,也要走上整整一天呢。”
银河星团历2595年11月12日。
土卫3号行星,东半球2号矿洞。
“唉哟哟,疼……老大,轻点啊!”
洞内深处,昏暗的灯光下,几个形迹狼狈的人坐在地上,不仅灰头土脸,有一个红发年轻人身上还挂了彩,胳臂上被开了很长一道口子,满是血污,正在接受着最简单的包扎治疗,可他显然并不怎么乐意,一张脸皱得像苦瓜。
正在帮他包扎伤口的中年男子听了那话,不由双眼一瞪,“啪”地一掌拍在那伤口上,丝毫不顾原本已经稍微止住的鲜血又开始直流,吼道:“你这混小子,说了不要没事和那些人起冲突,你就是不听,喊还疼呢,疼死你活该!”
“哇哇哇,老大,你谋杀啊!”红发青年扯直了脖子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便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你小子怎么躺了?”中年男子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快点给我起来,伤口还没处理好呢!”
“唉,老大,小塞最怕疼了。”一旁,有个隐在暗处的男子声音,悠悠传来:“你这么一拍,他不晕才怪呢。”
“是呀是呀。”另一个声音细声细气地附和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