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双眸骤然瞪大,沈空知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衣襟散乱,双眸泛红含泪的模样,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有多致命。
他只感觉嘴唇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说话都有些含糊委屈起来:“你干嘛!”
“不准什么事情都去找你徒弟!”萧长夙浑身散发的气息就像一只强势的野兽,眼神也分外锋利,“以后都要找我。”
沈空知不解地看着他,心里满是不满:“凭什么啊?”
这句话似乎又惹急了萧长夙,他眼神一深看着好像又要动作。
沈空知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将支在他肩上的手抽离,然后捂住自己的嘴,扭过头去也不想再看他。
不都说古代人思想古板封建迂腐吗?为什么这人就跟一只发情的猛兽一样,不甶分说上来就啃,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莫非真是他修仙之人脸皮比一般人要更厚吗?
本以为按照萧长夙此时的气性,看见他这副模样肯定要更加生气。
可没成想他防备了老半天,却也没等到身上人下一步的动作。
半晌,头顶传来一阵有些缥缈的叹气声,仿佛含着许多无奈一般。
他没忍住轻轻颤抖一下睫羽,然后抬眸去看,一入眼却是那双已然冷静下来的漆黑眼眸。
实话实说,萧长夙长得却是一表人才,五官立体凌厉,剑眉入鬓眼眸深沉,鼻梁高挺而又笔直,一张薄唇透着些许冷情。
而此时那双眼眸看着沈空知,眼底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无奈。
下一秒,他像是浑身失了力气,没有再撑住身子,直接倒下将沈空知整个身子抱在怀中,炙热的呼吸喷撒在莹白的耳垂,泛起肉眼可见的薄红。
沈空知半晌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地被他给抱着,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心情做出来的举动。
难不成这就是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兴许他是在为自己方才的失控而愧疚?
正这么想着,沈空知却忽然听见男人低低的轻叹,继而他缓开口,低沉的嗓声在耳廓间萦绕。
“空知,你对我...就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了吗?”
那声音暗哑无比,仿佛带着回应一般,在沈空知的脑海中来回盘旋升腾。
他眼睫微微颤抖,有些不解,抿抿唇强忍着自己冷静,然后故作无意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萧长夙沉默了很久。
一直到沈空知都快以为他睡着了,自己不会再得到回应时,才又忽然听见那声音再次响起。
他说:“我似乎有些心悦于你了,怎么办?”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重重砸在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中,掀起了波涛汹涌,甚至于久久无法平复。
那一瞬间的感觉对于沈空知而言无比的陌生,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他并不是没有被人告白过,反而以他的外表和性格,当年在学校中也是极其受人欢迎的类型。
他还记得每当到了平安夜,自己宿舍楼下每次都会有许多女生抱着礼盒站在下面等他回来,接着满面娇羞地跟他表白。
可即便是这样,他似乎从来没提起过兴趣,虽然偶尔会觉得新鲜和惊讶,可到头来还是一个个果断地拒绝了。
现在看来,萧长夙的告白跟那些女生相比,似乎也就是强势了一些而已,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吧。
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瞬间感觉心乱如麻呢?甚至连自己最常用的“不好意思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现在不打算找对象”口头禅都用不出口。
他不会是......那个可能性还没在脑海中成型,沈空知便骤然抬手在自己脸上抽了一耳光。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肯定是因为萧长夙跟以前那些人与众不同...有什么不同呢?
对了!
他灵光一闪,猛地想到了最关键的点。
萧长夙是特么个男的啊!这是搞基啊!
联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底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原来自己仅仅只是因为被同性告白而感到不安而已,那倒也没什么惊奇的,人都有第一次嘛。
这么想着,他长舒一口气,可等回过神来却忽然看见萧长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自己身上起来,这会儿正紧紧攥着他方才甩自己一耳光的那只手,眼神正有些危险地盯着他微微有些疼的右脸颊。
“疼不疼。”他眼神中含着怜惜,伸手轻轻碰了碰那还有些酥麻的一处,继而无奈地叹息道:“我知道你对于我心悦你这件事情很是讶异和惊喜,可也不必以这样过激的行为来怀疑现实。”
惊喜?
沈空知脸一黑,伸手一推他便站起身来,等转身要走时又想起什么猛然转过身,指着萧长夙的鼻尖狠狠道:“你别自己YY什么,老子不喜欢男的!不会喜欢你的。”
说完,他便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出了门。
房门被重重拍在墙面上,萧长夙坐在原处,看着方才沈空知消失的那一处有些发愣。
接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又忍不住勾起了嘲弄的笑。
气冲冲从房间内走出去,沈空知原本想回自己房间,可一想到方才那种气炸的感觉,却又觉得自己坐不住。
索性外头看着还算热闹,他便转身出了门。
大漠中的房屋都是密闭的,因为常年砂石飞舞侵袭,如果构造不够完全可能家里就全被淹没了。
而且这地方常年缺水干燥,他待着斗笠在外面长街走了一圈,便感觉嘴唇微微发干。
正巧旁边有小摊正在卖梨,他索性便过去拿起一个大小适中的,然后付了前又掀开斗笠上的薄纱啃了一□。
“噫——”那梨外表看着还算好,可是一口皎下去却感觉像是吃面食一般,干巴巴的非常没有水分。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坑了,转身回去同那小贩理论。
小贩看了他一眼,饱经沧桑的眼底闪过几分惊艳,但很快又归于平静:“这位客人,我们大漠的水果都是这样的,像您方才挑的那一个已经算很多水分的了,您要是拿水乡的果子来比较,肯定是比不过的。”
沈空知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知识,寻思片刻也没为难他,索性便转身离幵。
可走到拐角时看见一个马厩,还是忍不住将那皎了一口的梨扔进去给马吃了。
夜色逐渐降临,小贩大多都收了摊子,街上的行人渐渐消失不见。
沈空知原本是想找找故重安的,可转了大半天也不见人影。
寻思着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加上腿磨着实在是疼,还是妥协妥协回去算了,大不了以后就当萧长夙是个空气人。
这么想着,他轻叹一口气,转身正要朝着客栈的方向回去,却忽然感觉眼前一黑,继而身体一软失去了意识。
一双手捞住了他下坠的身体,只见黑夜中两道黑色的身影站在路边,一个较为高大的将已然昏迷的沈空知抱在怀中,而另一个正掀开他斗笠的薄纱往里看。
“晤,难得遇见这么一个姿色上乘的,老大肯定很高兴。”
较矮的那个这么说完,又嘿嘿笑了两下,冲着那个大高个说:“大高,你说这人穿成这样,应该也是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吧。”
大高有些憨厚地将人抱在怀中,闻言仔细盯着那张精致惑人的面容看了片刻,脸忽然间便红了。
“小高,他长得倒是很好看,比我原先见过的都漂亮多了。”
小高看着他这副模样,咂咂舌道:“没出息,反正都是要献给那些人的,你也别多看了,省的晚上睡不着。”
说着,他便抬手掷出一颗黑珠子,在地上炸开的一瞬间,一道黑雾也窜了起来。
三人的身体迅速被黑雾包裹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待黑雾消散以后,便凭空消失在了街上。
故重安抱着好不容易高价收来的斗笠回到客栈,正小心将那轻纱拢好避免扯到时,上了楼一抬头却忽然看见一间房门是开着的。
他记着楼下的小二下午还在和自己诉苦,说大漠这些天来沙暴太大,来客只有他们三人。
这时候想到师尊可能同萧掌门在房中,他便兴冲冲地抱着三只斗笠上前去,心底满是想要遨功的跃跃欲试。
可等走到了房门口,他朝着里头张望而去,却只见萧长夙坐在窗前的圆桌上,看着那背影倒是有几分落寞。
见师尊不在,故重安本来是想转身离开的,可刚要迈步时看见自己手上的东西,索性便轻叩两下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萧师叔,我方才在外面小摊购置了三只斗笠,那小贩说这纱帘是他们大漠特质,采用极细的纱布,不容易进纱,我便买了三只来。”
说着,他将一只黑纱斗笠放在床头,然后转过身去:“我帮您放在床...萧师叔,您这是在暍酒吗?”
故重安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面前脸颊泛红,一双漆黑眼眸泛着微微阴沉和恍惚的萧长夙,一时间有些担忧起来。
可不等他说话,便听萧长夙冷冷地撇他一眼,继而张开泛着微红的薄唇。
“你师尊,是我的。”
第41章 故重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将手上另外两只斗笠也放下,然后走到桌边一看,这才发现两盏酒壶已然空了,而他现在正用手抓着第三盏,眼见着里头的酒液也所剩无几。
“您这是暍了多少啊?”
他这么说着,伸手去将萧长夙手中紧紧攥着的酒壶拿走,心底想着暍了这么多难怪都说胡话了。
自己师尊和萧掌门关系一直不好,这一点他作为徒弟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于是这会儿也并没有将一个醉汉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可萧长夙却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却攥着酒壶非不给他,甚至还冰冷地说了句:“你若是再离你师尊这样近,我就要对你不客气!”
故重安作为晚辈,也不好同他争抢,只得小声说一句:“我师尊现在都不知道去哪了,哪还能离他近啊?”
“他没去寻你吗?”萧长夙闻言立马脸色一变,表情变幻之快几乎不像一个暍醉了的人。
故重安微微一愣,继而摇头:“我回来的时候是顺着长街,按理说外面已经没人了,师尊应该不会出门。”
他这么一想也有些急了,又转身走了两步说:“这可如何是好,师尊他没有灵力也未带任何传讯工具,走丢了或是让人给掳去可怎么办?”
话音还未落,旁边便传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故重安面前闪过。
原来是萧长夙忽然站了起来朝外快步走去,因为动作过大将凳子给踢倒在地,但这时候却是动作相当迅速地走到了隔壁房间。
房门被重重推幵的同时,萧长夙有些慌张的脚步声也传进了故重安的耳中。
他连忙跟了出去,等走到师尊门前时,却看见萧长夙黑着脸从里头走了出来,除了双颊还有些微微泛红以外,全然看不出丝毫暍醉的迹象。
“他不在房中。”
“什么?”故重安闻言一愣,方才心底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这句话而烟消云散。
因为方才出去打探过一圈的消息,他也知道大漠城夜晚沙土大,不会有人在外走动。
这时候脑海中迅速规划好了找寻的路线,转身取了斗笠便往外走。
身后很快跟上了脚步声,两人披着斗笠正要出门,那客栈的小厮却不知从哪个方向忽然窜了出来,连忙堵住门。
“两位客官,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啊?”
故重安虽然焦急,但还是站定了脚步没直愣愣地冲过去。
他虽然焦急,但还是张口想要解释,可还未来得及出声,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长剑出鞘的破风声响。
紧接着,小厮的脖颈上便被架上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剑刃。
萧长夙面色冷厉阴沉,薄唇微张吐出二字:“滚开!”
那小厮脸上的笑一瞬间僵硬了,腿脚都开始打抖,但还是强忍着恐惧说:“两位爷,真不是我不让你们出去,只是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大漠城晚上不太安生,大家都不敢出门,我也是好意提醒啊。”
他这话一说,萧长夙越发担心起来,修长的手猛然攥紧便要用力。
“萧师叔且慢!”故重安看出他的意图,连忙出声阻止,然后转头看着他认真说:“萧师叔,万一师尊真的遇上了危险,我们现在着急也没用了,倒不如先弄清楚这不安生的源头,这样我们一会儿也有找寻的苗头。”
他的表情诚恳而又严肃,让萧长夙居然也觉得有道理起来。
但他眸色微变,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狠狠地将长剑给收了回来。
那要命的东西终于离幵,小厮长舒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放松便又接受到那黑衣男人森然危险的眼神,立马又赶紧开始讲述了起来。
“两位爷有所不知,我们这大漠城沿着西边过去便是魔族的地盘,而这段日子以来,许多人说夜晚能看见黑色的雾将人掳走,而且掳去的都是相貌出众者。”
他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说:“虽说我相貌平平,可两位爷气质不凡器宇轩昂,我是害怕你们出去会招来灾祸啊。”
“魔族......”萧长夙蹙紧眉头,有些严肃地沉昤片刻,继而又想到什么,立马扯开小厮推门出了大街。
“诶——”故重安也没理会那小厮,冲他点点头然后便出了门,顺便很贴心地帮他将门给关上了。
“怎么还不听劝呢?”
门内传来纳闷的问话声,故重安心底毫无波澜,转身便追上了萧长夙快步朝着长街走去的脚步。
“萧师叔,按照方才那小厮所言,师尊倘若这个点还迟迟未归,极有可能是被他们口中的魔族人给掳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萧长夙在这个点上无法反驳他,毕竟饶是沈空知时而聒噪惹人心烦,或是性情大变辨不出真假,也无法否认他着实好看这一事实。
毕竟能被自己看中的人,能差到哪去。
这么想着,萧长夙冷了脸,继而从腰间百宝囊中掏出一盏八卦盘。
索性自己在那人出门前将自己的气息沾染到了他的身上,现在正好能以此来找寻。
故重安不懂这宝物的用法,但看他丝毫不着急的模样,便也忽然放心下来,随着他缓缓朝着长街的中央走去。
八卦盘时不时晃动一下,像是被这附近的什么力量所波及,但因为是由萧长夙执盘的缘故。
每当它发生了些许波动摇晃,却又能够在最快的情况下恢复原状。
一切都很顺利,两人顺着大漠城漆黑的街巷左拐右绕,最后停在了一条略微狭窄的街市中心。
“萧师叔,师尊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消失不见的。”故重安看着那再无变化的八卦盘,一时间又是蹙紧了眉头。
萧长夙却是十分自然地收起了宝物,漆黑凌厉的眸环视一周,最后停在了自己所踩的地方。
“此处,有一传送阵,你师尊就在那。”
身下是坚硬湿冷的地砖,伸手不见五指,只觉后颈一阵难言的酸疼,在动弹时发出沉闷的疼痛。
沈空知醒来时的感觉很不好,似乎全身都没有力气,而这样的黑暗也使得他没有丝毫安全感。
四周仿佛什么都没有,他几乎能够听见自己有些难受的呼吸声在密闭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回响。
“有人吗?”他忍不住轻声喊了这么一句,可没想到出口的声音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大。
有人吗?
人吗?
吗?
一圈一圈的回声窜入耳中,宛若魔咒一般,让他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来,腿脚有些微微的麻木,可还未等他完全站直身,却感觉头轻轻在一处冰冷的砖石上撞了一下。
不安的感觉在心底扩散,他伸长手臂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这才确定自己被锁在了一间无比狭窄的屋子里。
甚至于他都站不直身......不懂就问,这是矮人国的监狱吗?
所以这么小的破地方,为什么还能传出回音啊?
摸了半天也是冰冷而又平滑的墙壁,沈空知没找到门锁和送饭的窗口,只好又在角落坐下,有些虚弱地靠在墙上。
人一发现自己不小心踏进了更大的坑,就会开始懊悔自己方才所做的决定。
这会儿沈空知心底也后悔得很,分明是萧长夙跟他表白,难道他不应该是更强势的哪一方吗?
为什么他要落荒而逃,然后阴差阳错被人打晕关进这个鬼地方?
他就应该直接指着房门让萧长夙滚蛋才行,不对!还要奚落他!打击他!
闲着也是无聊,他这会儿便开始幻想假设再来一次自己能怎么做。
“萧长夙,你以为自己是彭于晏吗?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我就算喜欢男的也不会喜欢你!”
“不对,这样也太不强势了,他又不知道彭于晏是谁!”
“咳咳......萧长夙!你既不如我师兄温函渊霸气侧露,也没有凌元尘那么漂亮,更没有元存半点可爱动人,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我…我靠__”最为满意的一次情景模拟还未说完,沈空知便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抬了起来,整个人十分狼狈地从角落滚向了另一个角落,还顺带着在那墙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什么情况!
他感觉整个房子,不...是此时关押着自己的这个小监狱似乎被人给抬了起来,现在随着那人走动的脚步一颠一颠的。
敢情这还是个便携式笼子?
他不得不撑住墙壁维持着身体不往一边倒去,同时似乎听见笼子外有着无比嘈杂的说话声。
仿佛有人拿着大喇叭维持秩序,还有人在叫价欢呼。
这莫名熟悉的场景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同时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听。
而就在这时,外头那声音又激动地盘旋响起。
“揭晓今日的最后一样拍品__“话音落下的同时,沈空知眼前一花,发现困住自己的笼子忽然散散开,朝着四面八方散落而去。
继而一束白色的光落在自己身上,过于刺目使得他睁不开眼。
修长的手指遮挡在眼前,他被那光刺的眼眶泛红,微微睁开眼环视一周,却发现自己坐在台上,四面是巨大的铁笼。
而一眼望过去的台下,正坐着一排又一排面露激动的男男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