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听到的声音道:“你看我今天多幸运,碰到你就不用应酬那些讨厌的人了。走,我请你喝咖啡去。”
他侧了侧身,这回没有揽着她,很礼貌地给她让了路,还是站在了风口处。只是旁人看着倒是一副亲密无间的姿势。
程燕琳双眼瞪得冒火,她弟弟程晏阳探了探身朝车窗外望过去,“誉哥……”刚开口想起这个称呼不对,赶紧改正道:“四少交了新女朋友?”
程燕琳咬着唇生气,听他问起来,讥笑道:“他女朋友多得很,没几个正经的。”
程晏阳看了看,笑着说:“不像不正经的女孩子呀。”
程燕琳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程晏阳见姐姐生气了,忙哄着她,“我是不懂,姐姐你以后多教教我就是了,不要生气了。”然后对回来的汽车夫老许道:“既然四少还有事,那咱们就先回去吧。回头叫大姐等太久不好。”最后一句话是对程燕琳说的。
程晏阳刚从英国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声音也带着一丝疲惫。程燕琳心疼弟弟,只得叫老许开车。江誉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不信今晚他不回大宅去。
汽车从两人身旁驶过,江誉白假装没看到,把伞又放低了些,口中抱怨:“震州这天气可吓人,又潮又热又闷,雷阵雨又多,我在北边一年见的雨都没这一个月见的多。”
“嗯,夏天是这样的,好在入了公历十月就凉爽了。要是嫌热,可以去慈溪沙滩去游泳,或者去松兰山上避暑。冬天温度倒是不太低,但是湿冷湿冷的,怕是不少北方人会不大习惯。”
江誉白认同地点点头,“先前在建州冬天也不大习惯,熬不住了,索性回关外去了。”
“你是关外人?”南舟有点讶异,只晓得是北方人,不料原来那么北。
他笑,“怎么,不像吗?”
南舟偏过头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像,关外人好像没有你这样……”她顿了顿。江誉白偏了偏头等她下文,他迫切想知道没有他怎样。
南舟抿唇一笑,“你说官话,不带一点关外口音。”倒没见过他这样秀致的面相的关外人,大约是她见识有限,没遇到几个关外人。“不过,你这个头确实不像南方人。”
江誉白笑道:“我先前在南方上过学,学校篮球队的教练非要叫我进篮球队。你说,也不是个子高的人就一定喜欢打篮球。我就同教练说:‘我是击剑队的,对篮球没兴趣。我这人又不喜欢同人打交道,不适合团队合作。不如击剑,两个人戴上面罩可以一句废话不说,打完了事。你看,我连篮球规则都不懂,更不要说打篮球了,您还是找其他人吧!’可篮球教练拉住我的胳膊,说:‘没关系啊,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但是我没办法教别人怎么才能长你这么高的个子。’”
南舟一直认真地听着,到最后才发现原来他是在说笑话。她掩着唇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江誉白佯装惊讶地笑道:“你怎么知道?不过好像水平见长了,你看你不是笑了吗?”
两人的目光偶尔撞在了一起,他面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目光柔和。南舟被他温存的目光看得有点心慌,忙摆正了头,佯装看天。“应该快晴了,震州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倒是希望这雨不要停。但天不遂人愿,过了一会儿果然是晴了。雨一收,太阳很快就跟着出来了。江誉白收了伞,甩了甩伞身上的雨珠,“对了,你来码头是送人?”
南舟摇摇头,“随便走走。本来定了后天回建州的船票……”
她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码头。其实两人走了这许久也没走出多远。刚才因为下雨,码头上的人都躲雨去了,此刻天晴了,人也都出来了,远远看去又是一番繁忙景象。她扔掉的不是一张船票,是另一种人生。
江誉白见她不说话了,人是落落寡欢的模样,笑着道:“不走了好啊,我也要在震州常住了。人生地不熟的,你留下来咱们正好做个伴儿,哪儿有好吃的好玩儿的,给我介绍介绍。”
南舟笑了起来,“那好说。只是我怕回头忙起来怠慢了你这位贵客。”
“怎么,要转校?震州怕没有相关的专业吧?”
“不,书是读不了了,我留下来是为了振兴家业。”倒有几分踌躇满志的模样。
江誉白颇感意外,待听她细细道来,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心疼。对待命运的不公,她这样大张旗鼓地反抗。他佩服她,甚至有些羡慕。只是她这样一个娇弱的姑娘,乱世里如何重振家声?不嫁人了?
但他不忍浇冷水,情不自禁在她发顶揉了揉,“有志气,比我强多了。我这个人不思进取,跟你比简直汗颜。不如……以后咱们一起合伙做生意吧!”
他亲昵的动作让南舟一个愣神,傻傻地看着他。她的裙摆被风吹起,扫到他小腿上,像有只小手在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他的小腿,心头也痒痒的。
似乎是吓到她了。他清了清嗓子,“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去。”
“啊?”南舟没反应过来。
“以后咱们就是生意伙伴了,所以要好好庆祝一下嘛。”
南舟回到家的时候南漪正在屋檐下坐着,见她回来了,忙张罗阿胜给她准备洗澡水。
上回裴益半夜送东西来的事情,南漪还是偷偷同南舟说了。南舟气得要去裴家理论,南漪拉住她,实在是不想再招惹那个人。东西扔也扔不掉,索性都偷偷弄给南漪吃了。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南漪也想开了,既然死不掉,那不如好好活着。心结开了,养息的又好,脸比先前有了血色,人也明丽多了。
见木桶里飘了一层玫瑰花瓣,南舟问:“这是哪儿来的花?”
南漪有些赧然,“是陆医生送的花。”
南舟长长“哦”了一声,挤着眼冲着她笑,撩了花瓣,“这也太浪费了,好好的花怎么给揪成这样了?白白糟蹋了人家一份心。”
南漪红着脸道忙解释,“不是那样的。母亲要补衣服,我听到货郎的声音就出去买针线,正好碰上陆医生。他说是出诊到附近,病人是个花店的老板,送了他一捧花,他就借花献佛给我了。我怕拿回来叫三姨娘看到又说三道四,所以就把花瓣拆了,正好给姐姐泡澡。”
南舟进了木桶,捞了一把花瓣,真是怀念泡浴缸的日子。她冲南漪招招手,“进来一起洗。”
这木桶是南舟特别定的,比寻常的都大,为这个没少听三姨太唠叨。南漪抿着唇笑,把门窗都关好也进了木桶。姐妹俩好久没这样亲热,互相拿了毛巾搓背。
南漪边帮南舟搓背,边道:“姐姐,你走吧,不要管我们了。爹一辈子被女人伺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