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1 / 1)

南舟行 顾长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什么人放弃的。

  她不说话,他心里有点酸。又明白人就总是这样的贪得无厌,得寸进尺。还不够吗,她能为他豁出性命生死相随,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那一日他不想她看到自己被打的狼狈样,所以抱着头,宁愿装疯卖傻维护一点可怜的自尊。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样对他,没想到她没有厌弃,没有走开,而是守着他。到后来见到她纵身一跃的那一刻,他想,纵然是为她死,也值得。

  “我只爱你。”他在她耳边呢喃。

  她眼睛有些涨,嗔他“傻子……”然后她贴着他的耳朵细语,“傻子,我也喜欢你。”

  他的心底掀起了巨浪,又像长途跋涉饥渴的旅人见到了绿洲。哪怕爱与喜欢也许并不对等,放到天平上称重必然不够公平,但她的喜欢也一样有分量。

  裴仲桁忽然起身下了床,南舟惊诧莫名,“你干什么去?”他一把把她也抱下了床,然后单膝跪了下来,“蛮蛮,嫁给我吧!”

  虽然心里是认定了,但这时候难免要矜持。南舟正自站着,他却单膝变成了双膝,南舟简直要笑了,还有磕头求婚的吗?但他却拿了衣服拿垫在地上,拉着她也跪下来。南舟不明所以,“干嘛呀?”

  他脸上有很轻的笑,还有一丝赧然。“拜堂。”然后自顾自拜了两拜,转过来,对着她又是一拜。

  南舟讶异地张着嘴,脸渐渐微微泛红,“我还没答应呢。不算,无书无媒无聘,做不得数,不算!”话虽这样说,人却没起来。

  他打着商量,“先上船再买票。”

  “没有舱房了。”

  “那我挤一挤,站着?”

  “站都没处站。”

  他哭丧着脸,拉住她的手,慢慢摩挲,“真没有地方容我?”他明白她的心意,所以愿意成全女孩子这时候的矜持。

  南舟心软下来,抿着唇,想想又有点不甘心。那样就给他生了孩子,现在又这样说嫁就嫁……

  “没地方容我就算了,我就跟着你的船游。”

  “你会游水吗?”这一点她可真不是轻瞧他。

  “淹死了变成鱼,就会了。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若是海上日闲了,我就跳龙门给你看;要是你饿了,就把我钓上来煮着吃。鱼眼睛留下来,串个耳坠子,还能带。”

  南舟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脑袋真是被打坏了,从哪儿学来的油嘴滑舌!”

  从前觉得这些情话肉麻又腻歪,他这辈子都万万说不出口的。但原来只要对着她,自己竟然也可以出口成章,既不肉麻又不腻歪,还觉出甜来。

  “也没有很油嘴滑舌,不信你试试?”说着唇贴了上去。

  他的呼吸扑在脖子里,弄地她发痒。南舟缩着脖子笑,就是不肯如他意。裴仲桁站起身,又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现在送入洞房喽。”

  南后嗔笑,“都说了不行了!”

  “还有旁的办法……”

  “嗳!……”她的惊呼被他的吻吞了下去。头晕乎乎的,最后一丝念头是,她还没答应他呢,怎么就这样了?这人太奸了。

  他们又被关在了一起。从前是假夫妻,但现在却是真夫妻了。同样的一间陋室,同样的一张床,同样的两个人。只是那时候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现在的两个人密不透风地贴在一起。外头的风声雨声炮火声,好像都很渺远了。

  这样一张被子里,交颈扣手,同心相结,共语枕前。形式潦草,心意却郑重。这世间有什么不朽?不过就是那份真心,才走得到天长地久。不怨不恨不悔。

  “蛮蛮,回头再补办婚礼,叫你嫁得风光。”

  南舟这一天心同身都疲惫不堪,真是困极了。缩在他怀里,“这样就很好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困意袭上来,她在想,什么时候跟他说摇摇的事情呢?

  过了几日,看守的人送饭进来的时候说让两个人收拾一下,可以回家了。

  可以回家了?仗打完了?南舟十分诧异。但回家比呆在这里强百倍。南舟假意要做收拾,怕外头有人偷听,说话的时候便只能唇贴着耳。

  “你说四爷不会有事吧?”

  “该叫小叔。”裴仲桁一本正经地提醒。

  她轻捶了他一下,小叔两个字说不出口,便跳过去,“你说话呀。”

  他“嗯”了一下,“不会的。小时候有人给他算过命,说是命里虽然有大劫,但最后能遇难成祥。”

  南舟觉得是他安慰自己的话,但诚恳地听了,心里也是这样期望的。

  虽然被押上了车,但心底里还有一份携手同归的喜悦。但这份喜悦却被路上所见的景况消磨殆尽了。城里街道上都挂出了太阳旗,到处都是关卡。见到形迹可疑的人,二话不说便叫停了搜身。寻常百姓见到东洋人也都必须鞠躬——南舟看得心发冷,指甲差点抠进肉里。

  说是让他们回家,但却还是押解的架势。左右跟着人,大门外头也留了几个兵看守。

  三姨太见到他们惊讶极了,“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她又看了眼裴仲桁。南舟怕露了马脚,唉声叹气道:“说来话长,回头再说。三姨娘,快点去帮忙给姑爷张罗饭菜去吧!”

  三姨太又盯了眼她身边的鬼子兵,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也不敢再问,忙点头出去了。

  南舟这才回身对着那两个东洋兵道:“两位军爷是打算搁我们的睡房前守着吗?”

  那两个兵互看了一眼,然后拥蹩脚的中文道:“老实呆着,哪儿也不能去!”然后才退出了南宅。

  他们出不去,只有陈伯和粗使婆子每日可以出去买一趟菜,也有人在身后跟着。裴仲桁自有一套办法同外头联络,这才知道裴益的兵已经败退。好在是平安。

  南舟在家里也交代了众人,对裴仲桁以“姑爷”相称。夜里两人一合计,差不多也琢磨出汤川软禁他们的意思来。越是暴政越有反抗,人是杀不尽的,对于普罗大众,东洋人更希望培养出顺民。他们需要一个有名望的人出来做“表率”,同东洋人合作。倘若疯了的裴仲桁无法做这个表率,那么汤川很有可能就会打南舟的主意。

  裴仲桁的意思是假做病愈,他出去同汤川周旋。但南舟说什么不肯。他吃了这样多的苦,不就是为了不同汤川合作?现在站出去就是前功尽弃,做无谓的牺牲。

  南舟环住他的腰,“这样的大事,咱们商量着来,你不要以为为了我好就擅自行动。我觉得你还是继续装疯卖傻,我看汤川有六七成相信,这样他就会放松警惕,总能找到办法的。你若是自作主张,咱们的婚事就不算了。”

  裴仲桁有些后怕,他这几日确实已经准备背着她私自行动了。南舟拿着婚事要挟他,简直就像拿了他的七寸。“嗳,婚姻大事,哪有说不算就不算的?”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