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1)

南舟行 顾长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5个月前

几天带漪儿去您诊所里复查吧。”

  “哦,是这样……没关系,我经常出诊或者有手术,路过贵府的时候给送过来是一样的。”陆尉文的表情很认真,似乎一点听不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

  南舟觉得这个医生实在纯良的有点傻气,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们还没有找到住处……”

  陆尉文不可思议睁了睁眼睛,“没找到住处今天就要搬走?”他边收拾诊箱,边在想什么似的,忽然笑道:“对了,我有个亲戚在震州有个房子。他们搬到沪上去了,房子一直空着。就是地方小了些,不知道南小姐介不介意?”

  南舟的眼睛亮了亮。

  她亲自将陆尉文送出去,只是路上同他道:“实不相瞒,我们家现在有些困难。没找到住处,不是因为价格谈不拢,而是因为有对头从中作梗。很谢谢陆医生热心帮忙,但是我怕会给您带来麻烦。”

  陆尉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个南小姐大可以放心。我那个亲戚在震州城里大约应该没什么人敢找他的麻烦。南小姐不要想这么多,这样,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房子,要是还满意,你们就可以搬过去了。”

  南舟没想到房子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房子是一间三合院,四五间厢房。不大的院子打理的还算整齐,基本的家居日常用品都一应俱全,南舟很是满意这个房子。谈房租的时候,陆尉文推辞再三,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有人来住省得他再费心找人打理。无功不受禄,南舟谢了他的好意,还是按照市价拿了房租给他。陆尉文也没再推脱,收下了。

  南舟叫阿胜找人搬家。从宽阔的大宅子到了拥挤的小院子,众人心里难免落差。但南漪也不说什么,卷起袖子同阿胜一起打水扫地擦桌子。

  东西好安置,人却搬挪不动。南舟站在南家老宅的正厅里,三姨太同南老爷仍旧不肯走。只是三姨太骂骂咧咧一天,已经没了力气。南老爷却不知道哪里来了劲头,一直数落南舟。南舟听也听乏了,心也疼麻木了,反而什么话都不入心了,耗就耗着吧。

  到了日落,裴益果然带了人来收房子。先着人检查了一遍先前贴了封条的家具,一切无误。裴益在正厅里转了一圈,还没开口说话,南舟站起了身,“不是我言而无信,是我爹不肯走。四爷要收房子请便,麻烦将我爹抬到我们的住处。”说完竟然多一眼都没有。

  南老爷终于坡口大骂起来,“你个败家丫头,联合外人来对付亲爹,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当初怎么没把你淹死在水缸里!”

  南舟鼻头一直酸着,拼命忍着眼泪,再转过身的时候反而是一张笑脸,“是啊,多谢爹爹当年不杀之恩。你养了我十五年,现在我也放句话在这里:换我养你十五年,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再往后您便自求多福。你的那些小老婆一个个气死我娘,这笔账我也记着,咱们有日子好好算。”说完人就走了。

  裴益看得新鲜,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儿,他都忍不住想说她不孝。但现在收房子要紧,他抬抬手,一群人一拥而上,将南老爷和三姨太抬起来扔上了马车拉去了新家。

  南老爷满胸愤恨,一口气没上来,人差点死过去。又是请大夫、又是弄药,将将忙活了一宿。

  裴益乐呵呵地回了家,见裴仲桁的书房里还亮着灯,便拐了进去。裴仲桁照常在默经文,裴益走进来,拖了个椅子反坐下。捏了桌子上的一块枣糕,边吃边把今天的南家的事儿说了一遍。

  裴仲桁像个入定的老僧,裴益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也不知道谁借他的胆子,敢租房子给南家的丫头!明儿,不,过几天吧,我就叫房东把人赶出去!”

  裴仲桁的目光动了动,放下了笔。轻轻吹干了墨迹,照常一张一张扔进火盆里烧了。

  裴益露了一个可惜的表情,“好不容易写的,怎么好好的就烧了,多浪费!上回娘叫你抄经,你也不给她抄。自己抄的还烧,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裴仲桁却是拿干净帕子擦了擦手,“不用去打听了,那房子的房东是我。”

  裴益嘴里的枣糕惊地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悟出来他的意思,手指冲他点了点,不正经地笑得起来,“哈哈,二哥你不会是想睡那丫头了吧?”

  裴仲桁在他脑袋上弹了一指头,“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裴益撇撇嘴,“别跟我掉书袋子,听不懂。”

  “你就装傻吧。叫你节制点,回头得了病有得你哭,也不怕去医院打606。”

  裴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不会,我小心着呢,找的都是干净的姑娘。”

  裴仲桁不再同他说这个,换了话题,“最近不要再惹南家的人,听见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一刀刺到底,那是仁慈;慢慢地割,才是报仇。”

  裴益揉了揉脑袋,哼了一声,“真麻烦!算了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好,我不惹他们,可是他们要是撞我枪口上,就别怪爷不客气了。”

  裴仲桁没再说什么,拿了本书看起书来。裴益呆着也无趣,想了想昨天宜春院新来的姑娘挺入眼的,便跑去找姑娘了。

  等到人走了,裴仲桁才放下书。抬眼一望,外头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书本里夹着一方素净的手帕,只在四角绣了很小的几朵石榴花。经年累月的,那花却不见褪色,火红刺目,鼻端似乎还有暗香浮动。

  那雨声嘀嗒嘀嗒,落的人心都乱了。

  院子里有棵石榴树,纤细的枝丫被雨水砸弯了腰。南舟坐在小马扎上一手托腮一手扇着小蒲扇,面前的小泥炉子上正熬着南老爷的药。火舌舔着瓦罐的哔啵声,雨落的掷地声,罐子里沸水的咕嘟声都混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停住了一样。

  南老爷病得更狠了些,还能说话,只是更不利索了。她假装听不懂的话,就能清净一只耳朵。另一只耳朵不得清净,自然是三姨太在数落十姨太伺候的不好。请丫头倒也不是多贵,只是南舟不想惯她的脾气。

  南漪红着眼睛走过来,也寻了个马扎靠在她身边坐下。开始也是拖着腮,过了一会儿,人往她肩上倚了倚。南舟因为肩上的那点重量从神游中清醒过来,侧了侧头,看见南漪清瘦的脸庞。妹妹也仰着头看她,两个人相视一笑。

  南舟独来独往惯了,可看到南漪,就生了要保护她的心。她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胆大坚韧,一个柔软怯懦,她保护的不过是另一个自己。可这世间谁来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