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还不见人来。应该是不会来了。她原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同他说的,想要同他商量如何解决赔款的事情,想要请他帮忙同叶允明解释,想要……她突然间什么话都没有了。
她也叫他这样等过的,无望地等待。明明是知道对方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可还是忍不住地失望了。
她拿起手包离开咖啡馆,没叫车,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仿佛想要把很多事情想清楚。
江誉白从俱乐部里出来已是夜深,冲到咖啡馆,咖啡馆已经关了门。凌晨还要去拉货,他必须先通知叶允明安排好车船,也耽误不得。等到一切忙完,看着叶允明同货一起上了船,他才松了一口气。再一看表,又到了去沈家的时间。可到了沈家,沈均谕抱歉地说沈丹妮在外头做义工,家里的车都开出去了,劳烦他去接沈丹妮回家吃饭。
江誉白看到地址的时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南舟搬家后他很少去,大都约在外头见面。他看了看表,希望能赶在沈丹妮下课前先跟南舟解释一下。但他一踏进大门,沈丹妮正在院子里教孩子们做体操,而南舟正站在二楼噙着笑看孩子们。
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她瘦了。两人目光对视到一起,南舟眸子亮了一下,唇角也浮起了微笑。她正要开口,沈丹妮却已经跳到了江誉白的面前,“四少,你怎么来啦?我听三哥说你今天要去我家做客。”
江誉白不得不把目光挪过来,温和地笑了笑,“均谕兄托我过来接你回家。”
沈丹妮顿时明白了兄长的用意,两颊红晕浅生,“那麻烦四少了。你等我一下,我拿上包就可以走了。”说完疾步回了教室。
南舟仍旧站在二楼,脸上的笑像是凝结住了一样,就这样遥遥地望着他。
江誉白根本没时间解释,唇语了一句“回来找你。”他不知道南舟看懂了没有,却见她疏离地颔了颔首,像是对着陌生人客套的招呼。她落寞的目光看得他心疼,他想要冲到她的面前好好解释。但沈丹妮已经到了身后,看到他在看二楼,也冲着南舟挥了挥手,“九姑娘,我先走啦!”
南舟捧着一杯热茶,水洒出来了都浑然不觉,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同他们笑着告别的。等到人走了,她才回到办公室里。茶杯放下,手掌已经烫起了水泡。
所有人都睡下了,她坐在院子里。雪一直下、一直下,好像快要把她埋住了。浑身都冷,从里冷到外。门被推开了,江誉白急匆匆地走进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捧住她的脸,“怎么脸这么冰?”又把她冰冷的手拢在掌心里,呵气搓手,想要把她暖起来。事情的原委,捡着能说的急切地一股脑儿地解释给她听。
南舟静静地听着,眼眶发热。她没有爱错人,错的是他们并不合适。他们身上各自的枷锁沉重得叫人喘不过气,还妄想着彼此扶持走出一条天长地久来,却原来在各自的漩涡里自顾不暇。但他所有的麻烦,到头来源头都在她这里。她是那个会把他拖入深渊的人。
“不气了?”江誉白小心翼翼地端详她的神色。
她摇摇头。其实沈丹妮很好,他也很好,他们在一起,或许更好。
江誉白长出了一口气,把她抱紧,有虚惊一场后的轻松。南舟也回抱住他,过了好一会儿,江誉白听见一句很轻的声音,“小白,我们分手吧。”
震州今年的雨季来得特别早,开春没多久就到了春汛。雨断断续续下了月余,没见过几回大太阳,报纸上早有人预测今年很可能会遇上大灾。但震州地势北高南低起伏不平,民众早习惯了内涝。不过涝上几日,雨一停水没几天也就退了。所以地势高处的人不在乎,地势低处的人也习以为常。
先前刮了回台风,震州不少房屋都坍塌了,好在南舟这里的校舍还算坚固,只是房顶受损,有几处漏了雨。才晴了两日,房顶还没来得及修补,又开始下雨了。
这阵雨下得更大,哗啦啦声响也大,屋里渗进来的水也越来越多。课是上不成了,南舟带着孩子们拿盆子接雨水。沈丹妮下车不过片刻,人就淋个半湿,小跑着冲到屋檐下,正碰上往外倒水的南舟。
南舟诧异道:“沈小姐,你怎么来了?昨天已经打电话到府上,告诉你今天不要来了。房顶破了,漏了雨上不成课了。”
沈丹妮“呀”了一声,“我昨天去朋友家里做客,雨太大就没回家。早上回家换了衣服就过来了,大概下人忘了告诉我。”
南舟抱歉地冲她笑了笑,“害你白跑一趟,真是对不起。”她猜得到“朋友家”是谁家。昨天江夫人做寿,南漪早早派人来过,南舟只派人送了礼,人没去。
沈丹妮往常是坐车过来,到下课的时候沈家的车再接她回去的。南舟看她湿了衣服,很过意不去,“我看这雨还有得下,沈小姐还是先回家吧。可我这边电话线昨天就被吹断了,我出去给你叫辆洋车。”
沈丹妮本想说不用麻烦,但南舟已经撑伞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南舟才回来,身上几乎湿透了。她甩了甩伞上的水珠,神色有些凝重,“路上已经拦不到洋车了。”
沈丹妮不以为意道:“没关系的,我就在这里呆着吧,下午家里的车就会来接我。”
男孩子们一盆接着一盆地往外倒水,女孩子们则在不漏雨的房间里坐在一起刺绣。沈丹妮总能找到事情做,拿了本书坐在女孩子身边给她们读故事,时间倒是不难打发。
到了下午,院子里的积水已经开始漫进屋里了,而沈家的车已经错过了时间还没有到。南舟不禁担心起来,叫阿胜出去看看情况。阿胜才出去一会儿就跑回来了,“路口已经被淹了,到了半人高,汽车根本进不来!”而十姨太也蹚着水跑过来,说后院的房子里都进水了。
南舟抬头看了看天,瓢泼大雨,一点收势都没有。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便叫十姨太通知三姨太,把细软收拾好,所有人都到对面的二楼去。
晚饭也没办法准备,只有一些馒头和饼干,一群人只能随便打发了一顿。入了夜,水突然涨了半层楼高,电早停了。学校里留下的这六七个都是住读的孩子,有的没家可回,有的家离得远。年纪都不大,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瑟缩在一起,脸上有了惶恐的神色。
十姨太胆子小,站到墙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地念个不停。三姨太则是抱怨刚才走的时候,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