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戏开锣
许正越就地一滚,藏于储物间的角落,翻手摸出绑在小腿一侧的掌心雷,眯眼对准门口,抬手又是一枪。
从宥言的速度比他更快,甩手就将刚才收下的血鲨匕首扔了出去。
刀锋闪着蓝光,逆向飞进抢口,直接将子弹顶了回去。
掌心雷狭小的枪膛爆发出卡壳的声音,顿时烫到发红。
许正越大叫一声,再也抓不住了,急忙扔掉掌心雷,手心还是烫出无数水泡。
从宥言淡然一笑,摸出小药饼,掰碎后撒向地面,吹了一声口哨:“小可爱们,加餐了!”
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过后,储物间忽然传来一阵刺鼻的土腥味,节能灯光普及之处,尽是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虫,整齐划一,摩擦着鳌牙,密密麻麻地爬了出来。
许正越一见,心肝具寒,刚想拔腿逃走,一只西红柿大小的黑影,忽然从天而降,口中发出“咔咔咔”的咀嚼音,直接飞扑上他的面部,举起一对前爪,狠狠扎进了眉心。
透明的液体被黑甲虫扎进穴道,许正越一口污血卡在喉咙里,眼底发黑,身体一软,四肢僵硬着扑倒在地。
一直躺在担架上观战的药人-木子,他满脸泪痕,眼睁睁地盯失去知觉的许哥,逐渐被黑甲虫覆盖,再也看不清躯干。
万念俱灰绝望崩溃之下,他嘶哑着嗓子,干嚎起来。
……
哪怕睡得再沉,也被这些动静震醒了。
惊醒的尚鹤寅匆忙套好睡衣,揉着眼睛,疑惑下楼。
储藏室门外,达叔、老吴,正抄着手,往里看。
尚鹤寅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储物间,问:“怎么回事啊?”
只见,不甚宽畅的水泥地上,又多了一个双目紧闭的中年男人,胸膛隐隐起伏,应该还活着。
男人的衣裳已经被扒干净了,只留下一条裤衩遮羞,全身上下遍布银针。
从宥言还在埋头施针,扎好银针的上空萦绕着淡淡的血腥雾气。
尚鹤寅低头看着还在忙活的手指,已有了不妙的预感:“从先生,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知哪里钻出来的蟊贼。”从宥言扎完最后一根针后,掸掸衣袖,起身笑道:“花园里巡逻的黑甲卫发现了他,我就蹲在吊灯上,看看究竟是谁的胆子这么大,竟敢偷我的东西。既然他鬼鬼祟祟的溜进来,那么我就只好笑纳了。”
尚鹤寅挥手打断了从宥言的吹嘘,“你等等,花园里巡逻的黑甲卫是谁?”
“我养的虫子啊。家里,花园里,屋檐下,都有。寅儿你放心,它们很可爱,不会伤害家里人。”
尚鹤寅深吸了几口气,扶额无语,半晌之后,他想起了bobo,疑惑问道:“bobo呢,它居然没有报警?”
达叔一拍脑门,急忙跑到里屋,捣鼓了一阵,惊讶喊道:“是谁把bobo弄死机了?”
“估计就是此人。”从宥言叉腰踢了许正越一脚,“这家伙很有些手段,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进来了。”
担架上的木子,拼命对尚鹤寅眨眼睛。
尚鹤寅心里了然,已猜到许正越的身份,有些同情地看着木子,轻轻咳嗽一声,问:“那~后面的事,从先生,你准备怎么办?”
从宥言理所当然的回道:“他既然败于我手,自然做下一个药人!”
担架上的木子手脚抽了抽,又开始流泪。
尚鹤寅眉峰紧锁,犹豫起来。
从宥言眼神好,心思活,见尚鹤寅心生怜悯,连忙开口:“寅儿啊,我观此人面带死气,脉象虚浮,如鱼虾一般困在浅滩,其实已是必死之相。既如此,还不如做我的药人,物尽其用,不浪费,多好!”
尚鹤寅:……这,我还真是没想到。
从宥言大手一挥,“我晓得你在担心什么。储物间是有点小,安排不下两副担架。不过,考虑到他们是一家人,可以安排挤在一张担架上的。”
傻瓜,我根本不是在担心这个啊!尚鹤寅乜了从宥言一眼,无奈摇头,也只得随他了,只提醒了一句:“此人是暗龙的二当家,你要当心些。”
“哦~原来他是有身份的人啊!难怪筋骨的生长状态与常人不同,我喜欢!”从宥言顿时来了兴趣,两眼放光,搓着手:“那我将他做成树干状,摆好麻姑献寿的造型,给寅儿做个人形烛台,好不好?”
尚鹤寅想也不想,断然拒绝:“我没有这么重的口味。”
从宥言立刻从善如流的跟着点头:“也是,若是咱们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时候,旁边站着一个丑八怪,的确倒胃口,这样吧,若是做烛台,下次找个好看的。”
‘我就知道我们的脑回路不在一条道上。’尚鹤寅无奈,自遇见这个亦正亦邪的魔星,脑细胞的幸存数量就呈现出倒仓下滑的趋势,读了十几年的书,词汇量再丰富,也抵不上眼前这位的反应速度。
“不!我不需要这种农奴时代的装饰品!以前不要,现在不要,未来更不会要!”尚鹤寅严肃地看着从宥言:“现在是法制社会!”
论天上地上,谁最牛逼,那绝壁是媳妇大人最牛逼。从宥言发自肺腑的表示-自己受教了,以前是以前,那是万恶的旧社会;现在是现在,咱一定洗心革面做好人!
尚鹤寅没料到自己的话会如此管用,也不好意思再说教下去,明天还有新戏需要围读剧本,今晚的事情够多了,折腾了半天,着实累了。
从宥言贴心地靠近,拉起尚鹤寅的手腕,轻轻按压穴道,“都怪这些蟊贼,简直是扰人清梦的凶手,寅儿快些安歇吧。”
不知是不是某人按摩的手法太好,或是这段时间过于疲劳,尚鹤寅的眼皮打起架来,哈欠说来就来,摇摇晃晃走上楼,挨着枕头就睡了。
翌日。
RY剧院的排演大厅。
几个扮演匪徒的演员凶神恶煞,卷起袖口,一脚踢倒扮演村姑的黄小雅,厉声喝道:“你家已经拖欠王老爷两年的租子,既还不起钱,只能卖身还债了。”
村姑倒在假山石上,悲苦地哭泣着。
匪徒甲奔至舞台前侧,踮起脚尖,做了望状,“蝗虫娘娘快来了,老爷还在家里等着,啰嗦什么,快拖了回去。”
三人下,舞台更换下一场的布景阁楼。
灯光重新调整。追光亮起,仙风道骨的书生正盘膝坐在阁楼里,临窗看书。
音效打开录音,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原本还在默念诗词的书生放下本子,欢喜地看着微黑的天色:“乡间许久未见雨水,道长此番做法祈福,总算求得龙王心善,愿意赐福人间了。”
投影灯转向阁楼下方,那里是一处青砖碧瓦的道场,伴随着风雨声,温润的诵经声从法阵中传来,由远至近,响彻耳畔。
阵法中央,端坐一位赤眉道人,蒲团在猎猎风中发出鲜嫩欲滴的光芒,映衬的道人越发白净圣洁。
一根威亚吊着衣袂飘飘的白衣少女凌空飞来。
好巧不巧的摔落在法阵之中。
道人双目低垂,诵经声并未停止。
白衣少女衣衫湿透,却不管不顾的往道人肩上靠去,口中娇滴滴的喊道:“道长救命啊,道长救命啊!”
道人眼皮微微合,轻声劝导:“女善人若是寒冷,可去居士房内更衣,烧火,取暖。”
白衣少女撒娇不依:“道长是修仙之人,常诓百姓说众生平等,那就应慈悲为怀。如今道长见弱女子落难,却又狠心推开。请问道长,您修行了百年,修的却是铁石心肠吗?”
“轰隆隆!”一记闷雷伴随着少女的问询声,兜头劈下。
黑压压的天空,似乎破了一个洞,漏下更多的风雨。
道人停止诵经,缓缓睁开眼,平静地看着白衣少女:“若善人纯心向善,贫道定然微笑待之!若善人来此只为饱腹,贫道定会出手阻止。”
白衣少女脸色一僵,身体颤抖起来,紫金雷电下,她那一对玉足,开始诡变,银白色的鳞片忽然从绣鞋边缘,疯长而出,片片如刀,直奔道人的面门扑去。
赤眉道人的耳边探出一对黑色小触角,对着那些刀片拍拍翅膀。
薄纱在狂风下飞舞,不知怎么的,就和那些飞刀搅和在一起,刀片倒卷过来,反攻向白衣少女。
“啊!”白衣少女抱住脑袋,惊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