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在京里挡回去了,现在,人回来了,我一点儿借口寻不到。”
温宴道:“大伯娘有可心人选了吗?”
“我可心有什么用?得以暄可心!”霍大夫人连连摇头,“更何况,我也没有挑到可心的。”
霍大夫人看着温宴,心中感叹不已。
这一点上,就是以骁省心了。
自己挑、自己定,根本不用人操心。
不过,话说回来,以骁自己不用心,谁能替他操心呢?
再是大伯父、大伯娘叫着,这事儿也不好替他办,能出力的只有皇上和霍太妃……
那两位出手,不说好与不好,事情一下子就不简单了。
想到霍以骁,霍大夫人估摸了下时辰,道:“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听说,老太太一直翘首盼着,等下,若是她说了些不合适的,你稍稍帮着些……”
温宴颔首。
这也是她选择用午饭的缘由。
万一僵持住了,可以让骁爷以“到时间回衙门了”为由,自然而然地结束这一顿饭。
正说着,前头就来禀,说是四公子到了。
温宴与霍大夫人暂别,往金老太太那儿去。
行至半途,温宴遇到了霍以骁,不用说什么,她能感觉到,骁爷还是有些紧张和踟躇的。
温宴握住了霍以骁的手:“你若不知道说什么,就只用饭。”
霍以骁睨了温宴一眼,慢悠悠道:“那倒不至于。”
算起来,他有很多年,没有私下里与老太太说过什么了。
几次相见,也是如温宴认亲时一般,在场的人很多,多到,不用他去思考怎么和老太太相处。
时间久了,自然越发的生疏。
此次答应过来,不是他想到了要说什么,而是,前阵子见了几位老人,突然心生感慨。
桂老夫人、高老先生……
谁都有念念不忘的事儿,他们那么困难的心愿都达成了,而金老太太,她的心愿其实很简单。
简单到,小狐狸说的时候,霍以骁无法去拒绝了。
一顿饭而已。
仅此而已。
行到老太太的院子外头,曾嬷嬷迎了出来:“老太太晨起就念叨着了,刚还照镜子,要看气色好不好。”
霍以骁抬起头来,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到了里头的老太太。
金老太太亦看着窗外,眼睛里,除了期待,还有忐忑。
温宴看在眼里,拉着霍以骁进去,笑道:“您今儿精神真好。”
金老太太眼神一喜,又看向霍以骁。
霍以骁抿了下唇,道:“气色很好。”
金老太太整个人都高兴起来:“赶紧摆桌,以骁等下还要回衙门的。”
曾嬷嬷应下。
温宴和霍以骁扶着老太太在桌边落座,看了一眼菜色,她心中亦有数了。
金老太太平日吃得很简单,因为她年纪大了,需得清淡些、好咀嚼些的,胃口不大,一顿用不了多少,厨房备的也就不多。
今日,添了好几样菜,不用说,全是金老太太记忆里霍以骁喜欢吃的。
“以前的厨子退了,不掌勺了,”老太太道,“也不知道现在厨房做的,还对不对你的口味。”
霍以骁想说自己没那么挑剔,见老太太殷切,还是都尝了一口,才道:“好吃。”
金老太太放下心来。
看着霍以骁,她有很多话想说,又怕絮絮叨叨,惹他厌烦,最后还是端起碗,先用饭了。
大抵是心里高兴,这一顿饭,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
“不妨事,”金老太太与曾嬷嬷道,“我等下多走一会儿,消消食。”
温宴道:“等下我陪您走。”
霍以骁也用完了,略一思量,道:“您有什么话想说,直接说就好。”
金老太太的笑容凝了凝。
她自然想说,又怕没有说好,反倒坏了。
金老太太看了曾嬷嬷一眼。
先前曾嬷嬷就劝过她,说以骁好不容易愿意来,让她千万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免得以骁不高兴。
金老太太嘴上答着“从没有说过以骁不爱听的”,心里,何尝没有犹豫?
“你,”老太太想了想,问道,“下回还过来吗?”
霍以骁倒是没料到老太太一开口只问这个,便答道:“空闲时候就过来。”
“哎哎!”金老太太放松了些。
温宴把老太太的反应看在眼里,见老人还是犹豫,便没有追问。
等下次吧……
老太太亦需要解开心结。
小夫妻两人陪老太太在院子里走了走,待时间差不多了,霍以骁便出言告辞。
金老太太颇有些舍不得,把人送到了院子外,目送霍以骁和温宴离开。
曾嬷嬷扶着她。
金老太太看着霍以骁的背影,又看了眼院门,低声喃道:“那年,以骁搬去前头时,就这么高吧?”
与门栓差不多高……
第625章 像太子殿下
也许是年纪大了,金老太太时不时的,就会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来。
几十年的光阴,确实漫长,漫长到,有不少事情,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却很难再仔细回忆起当时的画面了。
可是,偏偏,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她的童年。
明明隔得最久,也与她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联系了,但那些久远的记忆,反倒是最清晰的。
清晰得,金老太太会和曾嬷嬷去唠叨、去讲述,去一块追忆幼年时光。
而与那段记忆相反,前些年的一些事情,其实也一直刻在她心里,金老太太却不愿意与人开口。
无论是与曾嬷嬷谈及,亦或是邢嬷嬷来询问,金老太太都不想说出来。
因此,这个时候,金老太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曾嬷嬷颇为意外。
曾嬷嬷有些犹豫,她不确定老太太这是喃喃自语,还是在问她话,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
在就这么一晃神,金老太太的目光已经从院门上收了回来。
“回吧,他们也走了。”金老太太慢吞吞地转过身,往屋子里走。
曾嬷嬷扶住她,沿着长廊而行。
经过厢房,门口的柱子上,有几处划痕。
曾嬷嬷看在眼里,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话,道:“您看,当年四公子就这般高。”
金老太太顿住脚步,默默看着划痕。
她自然认得,这是以骁小时候长个子时留下来的。
倚着柱子比划身高,然后划下印子,下个月,再比一比……
小孩儿总是很计较这些,尤其是男孩儿。
明明比以暄小两岁,以骁却老想着,何时能赶上以暄的个头,拼了劲儿地想长得快些。
金老太太总想让孩子长得慢些。
她已经老了,背一年比一年弯,个头也一年比一年矮。
她总和以骁说,你再长高些,老婆子就够不着你头顶,不能给你划线了。
一老一少,乐呵呵地斗嘴,一个急,一个缓。
可事实是,还没有等以骁长到她够不着的时候,金老太太就把他送去了前院,不再亲自抚养了。
金老太太缓缓地抬起手。
这把年纪,手已经是皮包骨头了,还有褐色的斑点。
骨节突出着,手指按在粗糙的划痕上,金老太太的视线有那么些模糊:“原来只有这般高啊,老婆子还是记岔了。”
曾嬷嬷听老太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