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是,这回温辞舞弊传言、小蝠胡同的事儿,确实与皖阳郡主没有关系。
可这得益于他们防备及时、应对得当。
若是莫名其妙被牵连进去,舞弊传言一发散,沈家那儿会不下场?
不可能的。
温辞是饵,闹腾起来,会把桂老夫人极其看重的霍家、霍以骁拖下水。
沈家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再说了,去年美人局,皇上处置了狄察,但郡主并没有与定安侯府低过头。
一年之后,收她些银钱做补偿,天经地义。
甚至……
桂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
这还是她家大郎的买命钱!
温子谅的命,便是金山银山,都填不平。
曹氏把老夫人情绪的波动看在眼里,给她倒了一盏茶。
桂老夫人慢慢饮了,又看了眼温宴。
是了。
她得慢慢,把那些账都算出来。
该沈家赔的,连人命带银钱,一分都别想少。
在那之前,她得养精蓄锐。
能唱戏的人越多,这戏本子才越好写。
今次,若是缺了她,宴姐儿哪里去找一个合适的老夫人出来?
她唱这么一出戏,也是很费心费力,累死人了。
桂老夫人缓了缓气,轻声问温宴:“宫里,后续是个什么意思?”
温宴神色放松。
她先前进宫去了,去了太妃娘娘那儿。
外头都传她是告状、诉苦,长公主府就赔银子是在落定安侯府的脸,是在打发“叫花子”,事实自然并非如此。
霍太妃心思通透,即便不知道他们贼喊抓贼,也猜得到皇上想要做什么。
“娘娘说,难为祖母您一把年纪,还得跟着辛苦。”
桂老夫人哼笑了声。
温宴又道:“且让流言传着吧,沈家现在进退两难。”
沈家的确为难。
唐云翳把状况看得分明,却无力改变局面。
沈临捏着手中棋子,漫不经心地落子:“既然无能为力,你再想也没有用处。从舞弊传言流传开起,这一次交锋,就没有胜算了。”
唐云翳抿唇。
他何尝不知道。
尤其是,事情发生之后,再去回顾一番,看一个整体……
最初,就落了下风了。
当时没有发现隐藏在其中的杀招,慢人一步,就步步慢了。
沈临抬起眼皮子,看了眼唐云翳。
唐云翳这些年太顺了。
这种顺,天时地利人和,顺到他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沈临想,跌一跤也好,正好磨一磨唐云翳的性子。
他还是很喜欢唐云翳的。
“眼下,如何挽回损失,你知道吗?”沈临问他。
唐云翳垂着眼帘,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只管说,”沈临道,“说说而已,难听也不怕。”
唐云翳这才道:“需得长公主回京。”
沈临示意他继续说。
唐云翳把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篓里,斟酌着用词,道:“皇上不痛不痒地处理皖阳,是想借舆情倒逼沈家,坐实沈家左右皇权,让他一位九五之尊都束手束脚。
但他只能逼,不能拔。
若是给沈家来一下狠的,朝野动荡太大,后续状况不好控制。
皇上想在能掌控的范围内,来一刀大的。”
沈临认同地点了点头。
唐云翳没有与皇上打过交道,但沈临有。
“皇上,”沈临顿了顿,寻了一个说法,“他极其在乎名誉。”
千百年来,无数君王,性情各不相同。
有人杀戮决绝,根本不在乎史官们会写什么、说什么,有人勤勉专注,要留下万代美名。
当今皇上没有那么极端,他厌烦沈家对他的钳制,但也不想被后代骂鸟尽弓藏。
他是被沈家扶上皇位的。
即便要处理沈家,也必须是在万般无奈之下。
得是沈家一次又一次挑衅皇权,逼得他不得不处理,这样才能保住他想要的名誉。
皖阳的这次无理取闹,就是一次逼迫。
拖得越久,就显得被逼得越发无奈。
唐云翳接着道:“所以,得长公主出面。”
得有人为皖阳的“过错”收拾烂摊子,不是那些银子药材,而是沈家的“真心悔过”。
沈家其他人,哪怕是沈临两兄弟,这会儿去跪皇城,都没有用。
更别说是吴国公府了。
必须是永寿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沈皇太后的亲女儿,去平息皖阳惹出来的事儿。
然后,“割地赔款”。
沈家吐出一些利益,在皇上那儿做一个让步。
一个皇上能接受,沈家咬咬牙必须接受的让步。
唐云翳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就如沈临讲的,难听,现实,脸面尽失。
沈临伸手,从唐云翳的棋篓里取了一颗子,落在了棋盘上。
“看到了,”沈临道,“像这样,这一片棋子不能要了,是死棋,你若还要继续救,其他的地方也会一塌糊涂。”
唐云翳看着棋盘,沉声道:“知道了。”
第455章 能高兴才怪
不过一日,京中流言蜚语不断。
杨继林被放出了顺天府,妻儿围上来,嘘寒问暖。
他沉默着不说话,回到北大街的家里,就进了书房。
妻子见此,也不敢打搅他。
春闱又近了,已然被衙门耽搁了时日,眼下抓紧些,也是正常的。
却是没有想到,天黑下来时,杨继林病倒了。
人烧得滚滚烫,甚至有些烧迷糊了。
家里忙不迭请了大夫。
大夫说,这几日接连事端,人没有抗住事儿,受了冲击,得静养,能不能进考场,全看他自身造化。
杨妻捂着嘴哭了一场。
杨继林烧得浑浑噩噩,甚至说起了胡话。
进了一次衙门,堂上应对时再“机智”着把自身撇得赶紧,杨继林还是受到了冲击。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出身矜贵的同窗不是一路人。
哪怕在同一个书院,面对同一位先生,也是各路的。
可直到褚东家被审问时,杨继林才真正明白,矜贵人跟他们这些穷书生,遭遇的一切也是不同的。
各有各的困难。
在勋贵们的勾心斗角里,他们这些人,不过是随手拿起来用,又随手丢弃的棋子。
连定安侯府在面对算计时都如此艰辛,他一个往上爬的穷书生,最后又能走到哪里呢?
他几十年投在科举上的努力,真的值得吗?
杨继林不知道。
他动摇了。
而王笙家中,他坐在桌案后,仰着头,眼神涣散。
他当然听说了外头的传言。
他不想去判断杨继林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褚东家肯定是收了别人的钱。
妻子端了碗热汤进来。
王笙不想喝,可看到妻子殷切的眼神,想到她那日在巷子里哭着求他“撞”一次的样子,他到底没忍心,大口大口喝完了。
他大抵是撞不上的。
倒不是先前荒废了些时日,科举不是临时抱佛脚,多或者少十几二十天,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他就是没有那个实力。
以前觉得自己本事不错,起码是个举人了,在书院里也算个好学生,直到那日宝安苑,见到了进京赴考的天下举子……
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
起码,他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站在最前列,参加击鼓传花,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