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跳到了马背上,舔了舔爪子。
皖阳郡主难以置信地看着黑檀儿。
她竟然被一只猫给撞倒了?
这猫现在还居高临下看着她,黑乎乎的眼珠子里,仿佛还有不屑与嘲讽?
猫不会说话,但边上围着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吓死我了,这一鞭子要是抽严实了,一条街都不够马车撞的。”
“可、可不是,我就站在这里,马车撞过来,我肯定完蛋了!”
“车上还有人呢,也是危险。”
“这位郡主,怎么这么不讲理呢?马是能乱抽的?”
“讲理还会去烧小蝠胡同?”
“也是,大街上能蛮横抽马,眼里没有人命,放火又有什么稀奇的。”
池嬷嬷回过神来,厉声与后头车上下来的两个侍女道:“傻站着做什么?郡主摔着了,赶紧扶郡主上车!”
说的是扶,实则是架走。
再不把郡主弄上车去,天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黄嬷嬷一把将池嬷嬷拉住,皱着眉道:“老姐姐慢些、慢些,扶我一把,我刚那一下撞得够呛,腰背痛,站不起来。”
池嬷嬷气得恨不能翻白眼。
谁是她的老姐姐?
还撞得够呛?
现在抓着她胳膊的手,劲儿十足,她根本甩都甩不开。
池嬷嬷直跺脚,竟然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这厢,池嬷嬷被黄嬷嬷拦住了,那厢,两个侍女哪里是皖阳郡主的对手。
她们不敢跟郡主来硬的。
皖阳气急,顾不上痛不痛,她简直讨厌死这猫了!
跟它的主人一样讨厌!
“温宴!”皖阳大叫,“你当哪门子缩头乌龟?猫都比你能耐!你有本事在衙门告我,你有本事下来说!还是你心虚?”
车厢里,温宴脸上无比平静,看了眼桂老夫人。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声道:“差不多了。”
温宴这才掀起了车帘子。
“我怎么会心虚?”温宴没有下车,就这么隔着帘子,一脸愤怒地与皖阳郡主道,“你难道是头一次陷害我兄长吗?我祖母在车上,她老人家病着,我先送她回府,你要说道,就在这儿等我,待我送完了祖母,我好好跟你说道!”
这么一说,边上人才晓得,原来那位在顺天府外昏过去的老夫人也在车里。
难怪郡主大呼小叫,车上也没有人下来。
人家得顾着自家祖母呢。
下一瞬,车里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沙哑、疲惫。
“二郎媳妇,宴姐儿,扶我起来。”
第449章 黑的也说成白的
温宴的手还搭在帘子上,转过头去,担忧道:“您身体要紧,外头不妨事的,您不要担心。”
“听话。”话出口,桂老夫人喘了喘,搭着曹氏的手,终是坐了起来。
温宴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与曹氏一块,不仅把老夫人扶起来了,还扶下了车。
此时,众人才看清了桂老夫人的模样。
夜色里,年迈的老夫人面色灰白,有气无力,被她身后光鲜亮丽的车衣一衬,越发显得病怏怏的。
她全靠她左右的儿媳妇、孙女支撑着,但努力地,让自己站得更直。
这股气劲,遇事克制、隐忍又不失骨气,符合众人心中,勋贵人家出身的老夫人的形象。
与她比起来,面前那位年轻气盛的郡主,更加显得跋扈、不讲理了。
桂老夫人看着皖阳郡主,道:“郡主,定安侯府上上下下,没有哪一个心虚。老婆子既然上了衙门,哪怕到了皇上跟前,还是这么说。您和您那位长公主母亲,老婆子活着的时候,你们进不了温家大门,老婆子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进门一步!”
皖阳郡主目瞪口呆。
她们要说的,难道不是温辞舞弊、小蝠胡同险些着火吗?
怎么就扯起进不进门来了?
这话题怎么不对劲啊……
再说了,她什么时候想进门了?
温家配吗?
皖阳郡主下意识想反驳,但她的嘴,比不过桂老夫人。
桂老夫人道:“当年长公主想让我长子为驸马,甚至以定安侯府的爵位相逼,我们不愿意。
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么多年过去了,按说也是个井水不犯河水。
郡主,老婆子不管您是真的看上老婆子的孙儿,还是为了替长公主找回场子,您去年设局陷害我孙儿,事情败露了,我们不跟您计较,可您差不多也就行了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回到处传我孙儿秋闱舞弊,又想放火,置我次子一个管理不利……
是不是再过十几年,您也生个女儿,继续来祸害我的曾孙子?
你们母女是不是就跟我们定安侯府过不去了?”
池嬷嬷一看桂老夫人登场,就知道今儿是彻底不能善了了。
桂老夫人开口,黑的也说成白的。
当年确实以爵位商谈婚事,可从老夫人嘴里出来,落到旁人耳朵里,因果大变,意思全倒。
可池嬷嬷能站出来,指责桂老夫人误导他人吗?
她要真去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才落入桂老夫人的下怀了。
此时此刻,最要紧的,是赶紧捂住郡主的嘴!
池嬷嬷知道,但她捂不住,她被黄嬷嬷控制住了。
皖阳郡主一听事情转回到小蝠胡同,当即就道:“谁说那火是我要放的?谁知道你们定安侯府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报复了吧?温辞舞弊大概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曹氏扶着老夫人,一脸激愤:“我儿怎么可能舞弊?”
旁人纷纷点头。
宝安苑茶会,不管他们听得懂、听不懂,但所有人都在说,温辞好文采、好学识。
我才疏学浅,难道整个宝安苑里,就没有一个会念书的?
“定安侯府得罪了什么人,郡主不妨明说,”桂老夫人哀哀叹了一声,“还是当年大牢之中,我那有骨子的儿子,宁可赴死也不愿在长公主跟前苟且求生,把您母亲得罪狠了?”
泪水,随着颤抖的声音,从老夫人的眼角滚落。
宴姐儿告诉过她,温子谅行刑前,长公主曾去过牢中。
彼时说了些什么,没有其他人知道,宴姐儿也不知道。
但是没有关系,反正谁都不晓得,桂老夫人完全可以信口开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话是瞎编的,可悲痛的感情是真的。
桂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性情,宁死不屈,是她家大郎会做的事儿。
皖阳郡主听桂老夫人反反复复提及长公主,本就混乱的思绪越发理不顺,只能下意识道:“跟我母亲没有关系!”
“那也与小蝠胡同的考生、百姓没有任何关系!”桂老夫人泪流满面,恳切道,“郡主,您与我们侯府有什么仇怨,那也就是您和定安侯府的事情。
您要吵、要闹,老婆子听您吵、听您闹。
您不要把无辜之人牵连进来。
他们是朝廷的百姓,他们之中有那么多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好不容易中了举人,就等着春闱更晋一步了。
科举是朝廷选人之根本,您不该造谣秋闱有不公之事,更不该去放火搅乱春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