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鱼。
黑檀儿小眼睛望天,不理会。
温宴手指动了动,不是增加,而是减少,只剩下两根了。
这下轮到黑檀儿愣了愣。
讨价还价,好像不是这么一个套路。
底下,温宴笑盈盈的,手指一晃,看着又要变化。
黑檀儿龇牙,趁着温宴改主意之前,从屋顶上下来了。
三二一。
它再不帮忙,二都没有了。
那两只猫、两只狗的混乱里,窜进来了一只黑猫。
黑檀儿嗓子咕咕,毛竖起来,冲那两只蠢猫一阵恐吓。
等猫傻了,它又去吓怂狗。
地盘!
知不知道什么叫地盘!
这院子是它黑檀儿的地盘,这里由它说了算。
四只外来户,跑到它的地盘上来吵架打架,这是那门子的道理?
要打出去打!
关键是,还打得一点不精彩。
这么一吓唬,慢慢倒是平静下来了。
话题回归正途,今儿的目的就是替周家姐妹的狗儿量身材、定衣裳。
方家姐妹只是作陪的。
温慧和温婧忙碌时,温宴与方家姐妹说了些养猫的心得。
虽然说,谁家养猫不挨挠,养得再久、再是亲近的猫儿,伸爪子时照样毫不留情,但起码,能少挨一下是一下。
两个小姑娘家家的,一手背的伤口,看得怪不忍心的。
傍晚时,客人离开。
黑檀儿跃到了水缸上,自己挑了两条鱼,让温宴兑现承诺。
乌嬷嬷抓着鱼去了厨房。
温宴蹲下身子,与黑檀儿道:“你前回不是说,只你一个分身乏术吗?温泉庄子的伙伴是不能来京城了,这京里的猫猫狗狗,你看着如何?”
黑檀儿睨了温宴一眼,叫了两声。
“你说那两只猫蠢?”温宴道,“那狗呢?”
黑檀儿脸上全是嫌弃。
黑色的那条还凑合,怂是怂了点,但看着还顺眼。
白色的,多看一眼都糟心。
温宴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半晌,道:“你不喜欢白玉团,是因为它太白了?”
黑檀儿一甩脖子,扭头就走。
哪里是太白了,分明就是太丑了!
当然,在它眼里,白等于丑。
温宴笑个不停。
夜里,又是一阵秋雨。
岁娘半夜起来,给温宴添了条毯子。
天气只会越发得冷,又到了一年之中,姑娘最难捱的时候了。
这几个月,季太医一直开方子给姑娘调养着,姑娘看着是气色好了很多,但冬天到底还怕不怕冷,又多怕冷,只有等天冷下来了,才知道答案。
翌日。
燕子胡同收到了临安送来的信。
温鸢亲笔写的。
信上说,一收到京里的消息,他们就开始准备了。
桂老夫人和曹氏点出来的那些物什,已经全部找出来,晒了一回,又另选了几件模样好的,一并收拢装箱。
书院那里请了假,先生们给温章和温珉布置了不少功课,让他们在离开临安的这几个月里,也不至于荒废了学业。
很快,他们就会坐船北上,尽快赶到京城里。
曹氏念完,与桂老夫人道:“算算时日,信到了我们这儿,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桂老夫人颔首:“我们这儿地方小,一下子又多几个人,难免住不下,你多费心。”
曹氏忙道:“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他们后头那胡同,有一间小院出租,到时候租上一段时日,也就够住了。
想来,宴姐儿出阁之后,安氏是不会继续再京中生活的。
理由倒也明确,她得带章哥儿和珉哥儿回临安去,断没有让两个孩子单独返回江南的道理。
而桂老夫人……
曹氏也得说,老夫人进京这些时日,也许是日子舒心,好伺候了许多。
当然,也跟安氏没有在跟前有关系。
到时候,她在中间做个缓冲,干脆把三房再送回临安,两厢碰不着面,安氏日子好过,曹氏自己也高高兴兴的,何乐而不为。
真拖拖拉拉,把老夫人的脾气又给激起来了,那倒霉的肯定是她曹氏。
这买卖做不得。
曹氏正想着,就听桂老夫人与温宴说话。
“宴姐儿,你上次说,那再借些陪嫁?”
第348章 谁都掺合不了
借嫁妆。
桂老夫人脸热。
她这一辈子,自认是个端得住的,该笑得春风拂面时,从来都没有露过马脚,便是装疯卖傻,也是一等一的水平。
可提到借嫁妆,还是有那么些不好意思。
高嫁姑娘,嫁到连嫁妆都要问姑爷借……
这脸皮不厚,还真挨不住。
前回宴姐儿与她提这事儿时,桂老夫人端着茶盏,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感激霍以骁为温宴着想,惭愧自家备不出合适的陪嫁,又为了在霍以骁那儿丢了脸面而沮丧,可不借吧,辜负了霍以骁的心意……
总之是五味杂陈,愁得老夫人难得的,一口气喝了好几盏茶叶。
不过,桂老夫人最大的优点是想得开。
她杂陈了半天,那些酸甜苦辣咸就慢慢都稀释开了。
借!
一定得借!
霍以骁主动提出来,可见是知道定安侯府比空壳子好不了多少。
那侯府也没必要在他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宴姐儿出阁,肯定热闹,到时候多少人围着看,若是嫁妆抬出去得少了,不够体面,那才是真的丢人了。
脸面,在桂老夫人这里,是一辈子的事儿。
她最最看重的风光,若在嫁妆上跌了份……
桂老夫人不丢那个人!
反正,侯府知,姑爷知,外头又不知道,那嫁妆是个什么来历。
“纳徵时聘礼那么丰厚,陪嫁若是少了,不像回事。”桂老夫人叹了声。
她也算见多识广的了,当日对那身喜服爱不释手,后来和曹氏一块,对着聘礼册子,清点了一并送过来的箱笼,好几次都忍不住惊叹。
霍太妃准备的聘礼,几乎是把常宁宫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给出来了。
而且,太妃娘娘挑东西有一手。
不仅出色,且没有一件是规制上僭越了、让小两口往后用不得的。
“如您所说,确实得借一些,”温宴道,“但也不用多,看得过眼就行了。我后天去邢妈妈的庄子上,挑几样出来,您再过目。”
桂老夫人微微摇头。
几样,哪里够了。
尤其是有聘礼珠玉在前。
只是温宴说得笃定,桂老夫人猜她定然有一番想法,便没有坚持己见,让温宴自己拿捏着。
结果,等桂老夫人看到温宴从庄子上搬回来的东西,笑容险些就没挂住。
总共选了六样。
一对蓝釉反口石榴花瓶,一对檀木九芝百蝠如意,一对白玉双耳酒盏,一只象牙雕镂空并蒂莲方盒、一块玛瑙雕双象戏珠、一座花开富贵插屏。
比老夫人预想得要少,也比老夫人预想得要好。
好到,压根不是他们定安侯府能拿得出来的。
选材、工艺皆上乘,一看就是宫里的东西,定安侯府受皇恩偏宠那都是老皇历了,库房里能拿出这些来?
只一两样,还能梗着脖子说是祖上留下来的,这六样,桂老夫人敢吹牛,也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