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不由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在立储时再受沈氏钳制?
矛盾势必发生。
自然也就会先下手为强。
让朱晟和霍以骁矛盾不断,让朱桓与霍以骁产生隔阂,受益的,都是朱钰、朱茂。
至于最后这份好处是谁的,就看谁听话了。
“这些都是我的想法,只是想,没有什么实证,”温宴抿了一口茶,“梦里也是一样。
二殿下死了好几年了,府中除了皇子妃,其他美人侍妾早就遣散了,嬷嬷们也出府了,千辛万苦找着一两个,对齐美人的起居习惯早就没多少印象了。
可皇上疑心,这就够了。”
霍以骁挑了挑眉。
论借刀杀人,小狐狸也是好手。
翌日下午,温宴抱着黑檀儿进了常宁宫。
一嬷嬷引她进去,道:“温姑娘以前在宫里时,来得不多。”
温宴应了声“是”。
惠妃娘娘为人谦虚谨慎,对成安公主的要求也是如此。
公主需对霍太妃敬重,却不能时不时地往前凑。
成安也淡泊,不喜欢虚情假意那一套,她和太妃娘娘本就不亲近,没有祖孙之情,自然也就只全规矩了。
而温宴嫁给霍以骁之后,倒是常常来陪霍太妃。
处得多了,温宴发现,太妃娘娘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嬷嬷通禀,温宴进了殿内,两厢一照面,还不及行礼问安,就听太妃娘娘惊讶了一声。
“竟是这么黑!”
温宴忍着笑,福身问安。
霍太妃召她上前:“过来让我看仔细些。”
温宴进到太妃跟前,附耳与黑檀儿道:“你也问安。”
黑檀儿不吭声。
“常宁宫的鱼干可好吃了。”温宴又道。
黑檀儿开开心心喵了一声,眼睛晶亮看着霍太妃。
霍太妃没有听见温宴和黑檀儿的悄悄话,听这猫儿叫得甜,一下子就乐了:“纯色也有纯色的味道,成安的白玉团漂亮,这只黑猫也好看,这皮毛油亮油亮的,平日都喂什么?”
温宴答道:“它就爱吃鱼,骁爷给它买活鱼,就养在水缸里,它每天自己去抓,叼去厨房给嬷嬷做鱼。”
“还会自己抓、自己送?可见吃鱼好,聪明!”霍太妃抚掌笑道。
黑檀儿得了夸赞,得意洋洋地又叫了一声。
宫女取了一小碟鱼干来,黑檀儿从温宴怀中跳下,开开心心享用去了。
霍太妃笑了一阵的猫,这才把目光落在温宴身上,仔细打量。
快两年不见了,温宴比她印象里的小姑娘长开了些。
小时候看着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看着,五官越发精致。
这个岁数的姑娘,也不用什么粉黛雕琢,看着就赏心悦目。
饶是她这辈子看多了美人,温宴在其中也是佼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多正常的事情。
霍太妃道:“以骁说,那日是与你逗猫,刚巧救了朱晟。”
温宴道:“是,黑檀儿淘气,跑进了殿下的书房。”
“这么聪明的猫,怎么就淘气上了?”霍太妃笑了笑,“撞上了也好,故意的也罢,救下二殿下,总归是它的功劳,得赏。”
黑檀儿听见了,转头看过来,嘴里要嚼着它的鱼干。
赏什么?
鱼吗?
霍太妃指着它道:“看,这不就听懂了吗?”
第194章 飞骑校尉
“都说玄猫通灵,我是信的,”霍太妃笑着与温宴道,“可惜,它听懂我说话,我却听不懂它说话。”
温宴莞尔。
霍太妃又道:“你的猫,你能听懂吗?”
温宴懂,却不能这么答。
想了想,她道:“只偶尔能懂它的意思,我猜,它想让我懂的时候就会让我懂。”
霍太妃笑得很是开怀。
听听这个应对,答是答了,却跟没答一样。
偏偏这个答案,接在她夸猫儿聪明、通灵之后,很顺畅。
胡话都说得叫人喜笑开颜,果然是什么样儿的猫,就有什么样儿的主人。
温宴是个聪慧姑娘。
在宫中生活过的孩子,比起那些在府中娇纵着长大的,心思多得多。
诚然,作为长辈,都希望自家晚辈的身边干净、纯粹,没有大风大浪,一辈子能随顺。
心思单纯便单纯,说明他们无需勾心斗角,无需为了生存而绞尽脑汁。
自己能给他们撑起一片天,就行了。
霍太妃也想那样,族中其他晚辈也就罢了,可霍以骁是不可能的。
霍以骁身在帝皇家,那不是奢望,而是愚蠢。
没有遭遇过磨砺的孩子,不止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
而温宴相反。
见识过锦衣玉食,也有过牢狱之灾,她明白进退,也知奋勇。
这样的姑娘,是适合霍以骁的。
更何况,霍以骁喜欢。
思及此处,霍太妃的笑容越发慈爱,问道:“那你说说,小猫儿喜好什么,我照着它喜欢的赏。”
温宴答道:“喜欢鱼,喜欢玩球。”
“喜好倒是和其他猫儿差不多,”霍太妃顿了顿,道,“我看它也不是个少鱼少球的,光赏那些东西,也突显不了它比其他猫儿聪明、厉害。这样吧,齐公公。”
霍太妃唤了一声,齐公公赶紧上前听吩咐。
“去和皇上讨个旨意,”霍太妃交代道,“封个一官半职,才算是赏了个不一样的。”
话音一落,不止温宴怔了怔,宫女嬷嬷们也都是一愣。
黑檀儿听得懂霍太妃说话,却不能完全领会其中意思,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温宴。
温宴的心跳快了几拍。
如此天方夜谭,听起来是霍太妃想一出是一出,可温宴前世受这位老人指点八年,还是能够领会她的意思的。
“您……”温宴嘴唇嗫嗫,没有来什么推三推、再应下的虚礼,恭谨应下。
霍太妃如此,其实全是为了她。
温宴不以“救二殿下”居功,自然也无从封赏。
何况,她这样的身份,霍太妃不好封赏什么。
但给一只猫儿赐官,问题倒是不大,就当是霍太妃年纪大了,天马行空,图个乐呵。
而对温宴而言,她身边有只带品级的猫,行事会方便许多。
霍太妃见温宴乖巧应下,且神色之中满满感激,而非欢喜,就知道温宴明白她的心意。
她看向温宴的目光里,越发满意了,这是个知好歹的。
齐公公自然也猜得到霍太妃的心思,只是皇上那儿……
霍太妃冲他抬了抬下颚:“皇上看了那么多话本子,神怪志异也多了去了,谁说猫儿狗儿不能当官的?一年能多朝廷多少粮饷?”
待齐公公退出去了,霍太妃也屏退了些人手,慢慢悠悠地和温宴说家常话。
先前太医开了方子,用得如何了?
霍以骁在临安时,可有什么趣事?
他们两个平日往来,又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彼此了解多少?
温宴一一作答。
尤其是喜恶这一块,温宴能说得不少,都是细细碎碎的。
也正是这份细碎,让霍太妃尤为放心。
少年心性,只知欢喜,却不明白,能不能相处才是感情长久中最重要的一点。
再多的喜欢,落到婚姻里,也会被平日里的点滴琢磨,是磨得温润明亮,还是黯淡无光,全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