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罚狠的,顺平伯家的小孙儿,又算什么东西。
小内侍蒙着头往前走,把顺平伯恭恭敬敬送出了宫门。
顺平伯府的管事见主子一脸愁容出来,心里咯噔一声,赶忙迎上来,把人扶上马车坐下。
“皇上怎么说?”管事问。
顺平伯长叹一声:“皇上宠信霍家已久啊!御前伺候的公公们都没有人敢得罪霍家,老夫塞银子求人说几句好话,那公公愣是不收。”
管事安慰道:“伯爷,您远离御前多年,自比不了霍家,您今日先休息,明日拜访几位老友,让他们出面,在皇上跟前说一说。霍怀定为人强势,不可能没有仇家,我们打听打听,联合在一块……”
话是这么说,但,时机不巧。
再是老友,一样是几十年不见了。
若是腊月里抵京,还能厚着脸在衙门外等一等,见了人一道去吃个酒,拉拢一番感情。
偏偏他们来迟了。
还是过年期间,衙门封印,顺平伯登门拜访,总不能空手去吧?
可要说准备年礼,他们现在能备的都是京城货色,别人一收就知道是临时备的,毫无诚意可言。
“老夫还是等衙门开印吧,”顺平伯摸着胡子,道,“老夫听那公公的意思,霍家那小子很是受宠,吴公公叫他什么‘四公子’,应当是在霍家行四,你这两天先在京中打听打听,这人到底是霍家哪一房的,什么状况。”
管事送顺平伯回了驿馆,决定先去霍府外头转转。
京城繁华,街道两旁林立着酒肆、茶楼、典当行、金银铺子。
管事一面寻,一面看,与行人擦肩而过时,他听见了一声“四公子”。
“你们知道四公子?”管事赶忙问。
被拦下的是两个年轻人,书生模样。
“老先生是问四公子如何?”年轻人道,“大伙儿都知道啊,四公子玉树临风、豪爽不羁。”
另一人道:“我家小妹就很喜欢他。”
管事一愣:“喜、喜欢?”
“是啊,”那人道,“京里喜欢四公子的姑娘们可多了。”
管事目瞪口呆,这年轻人看着也就十六七岁,家中小妹能是个什么年纪。
京城、京城的姑娘们都这么豪放的吗?
先前那人哈哈大笑:“我要是姑娘,我也喜欢,四公子前回出手教训蜀中富商、把人直接扔进衙门里,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管事浑身冰冷。
他想起了自家被扔进衙门里的小公子。
他与两人告别,一肚子狐疑,四公子到底什么来历?
年轻人结伴离去,一个说“不知道最新的话本出了没有”,另一个说“没想到年纪这么大的老先生也看四公子”。
第116章 有话直说(月票30+)
管事在霍家外头转了小半个时辰,没有任何收获,只能回驿馆。
顺平伯坐在房间里,脸色白得不见一点血色。
“伯爷,”管事问,“您这是怎么了?”
顺平伯摇了摇头:“问到什么了吗?”
管事答道:“消息不多,但听说四公子在京中很是有名,把蜀中一富商给扔进衙门里了。”
顺平伯苦笑:“富商算什么,我们可不是什么商户能比的,堂堂伯府公子,他不是一样说扔就扔。”
管事赶紧又道:“还听说,他招惹了不少姑娘芳心,依老奴之见,定安侯府以为抱着了高枝,回头有他们哭的时候。”
“谁知道呢,”顺平伯抹了一把脸,道,“老夫刚从驿官那儿打听了,霍家行四的那个,叫霍以骁,这些年一直是养在宫里的。
他为三皇子伴读,是霍太妃的眼珠子,连皇子们与他相争,都不一定能占到上风,可见他有多么受宠!
难怪能无法无天成这样!
皇上说都是宠出来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只是姓霍,顺平伯觉得还能应付,霍家子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总有个轻重。
他把霍以骁和霍怀定一起告,一旦牵连上霍怀定,霍家肯定是保要紧的,弃个无用的子弟。
只是,顺平伯没有想到,霍以骁并非无用。
霍太妃眼前最看重的一人。
他想救季究,难了。
“早知道,老夫应该先向驿官们打听些消息,再进宫面圣,”顺平伯颓然,“这步棋走错了啊。”
管事问:“您之后如何打算?”
顺平伯沉默着,又是一声叹息。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灰溜溜回临安府去吧。
御书房里。
皇上靠着龙椅,闭目养神,脸上阴云密布。
霍以骁坐在一旁,坐姿放松,甚至毫不顾忌地打了个哈欠。
吴公公站在他跟前,手中捧着案卷,睨了一眼皇上,见皇上没有看到,他略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下问:“隐雷把那陈九鱼给抓住了?”
霍以骁答道:“是,他就是运气不错。”
吴公公再问:“审问陈九鱼和淮山时,四公子都在场。”
“在,我听着李知府问话的。”霍以骁道。
吴公公又问:“衙门去顺平伯府抓捕季究时,四公子一道去了?”
“去了,”霍以骁道,“看个热闹。”
吴公公继续问:“您把季究提回衙门的?”
“他们拖拖拉拉了,顺平伯夫人拦在最前面,伯父之后还要去明州府,怎么能一直在临安耽搁,我就帮了一把。”霍以骁道。
吴公公把案卷放到皇上跟前,道:“小的都问完了。”
皇上“恩”了一声,睁开了眼睛,道:“那就朕来问了。”
霍以骁微微侧过身子,面对皇上。
皇上问:“把季究扔到西子湖里泡澡的那个,是不是你?”
霍以骁答:“扔过。”
皇上稳住情绪,又问:“扔完了还跑顺平伯府去大放厥词、耀武扬威?”
霍以骁答:“去了,说了几句实话,可能他们不适应听那样的实话,觉得不顺耳。”
“你也知道自己说话不顺耳?”皇上按着眉心,气道。
这小子就是故意的,什么不好听说什么,连他都能被气着,何况在顺平伯府,更是没有人能管得住。
霍以骁笑了笑:“忠言逆耳,很寻常。”
皇上瞪了他一眼,继续耐心问:“威逼利诱伯府的下人,让他指证季究?”
霍以骁道:“衙门里常有的刑讯问供手段,我不问,李知府也会问。”
“这几样怎么都没写在案卷里啊?”皇上的指腹点着案卷。
霍以骁道:“案卷不是我写的,我不知情,您既然问了,我就试着回答,那案子就是季究买凶杀人,跟您刚才问的那些事情没有多大关系,自然不写了。如果季家要告我扔季究下水,那份案卷上肯定会写。”
皇上哼了一声。
告什么告,就季究那么个混球,顺平伯府有脸告?
转念想到顺平伯刚才在跟前告御状的样子,皇上越发气不顺。
还真是个敢告的!
“为了个姑娘,争风吃醋,像话吗?”皇上摇了摇头。
霍以骁下意识想说,他并非争风吃醋,只是单纯看不惯季究而已。
话到了嘴边,他心思一动,改口道:“季究求亲不成,先让表兄弟打了温宴两个弟弟,后又买凶刺杀温宴的祖母和叔母,这人就是个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之徒,就算没有我参与,这案子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