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情深难赋(12)
青色的九头鸟拉着车,在云雾之间穿梭,长长的尾翼在风中颤动,车帘上绣着淡雅的莲花,银铃清澈的响着。
越往北边去,光线幽暗了,云雾缭绕着有些浑浊,九头鸟躁动起来,鸣叫声稍显尖锐。
这里灵气溃散,让人心头发闷。
“啾——”落了地,迷迭境就在眼前,仙尊抚了抚九头鸟的羽翼,掌心涌动着纯粹的灵力让人舒爽。
放眼望去,迷迭境笼在一层淡淡的雾霾中,浑浊不清。些许迷蒙的黑色树影婆娑,看上去死气沉沉。
“师尊,这里...”沈渊面色很难看,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抬眼看了看雾气弥漫的黑色林间,心头闷痛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扎。
喘不过气了...好压抑。
一只手伸过来,骨节分明而修长,袖口是繁复的花纹,丝线的勾勒精细又华美。
“还好吗?屏息凝神,迷迭境灵气稀疏,容易被瘴气影响心神不稳。”仙尊扶住沈渊的肩膀。
“...没事,还可以坚持。”沈渊刚点了点头,肩上的手就离开了,那似有若无的触碰,就像是他的幻觉一样。
再走了几步,雾气渐渐近了,就要踏进迷迭境的入口了,沈渊见仙尊停住了脚步,通身黝黑的神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它静静的跟在仙尊身后,隔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棕色的竖瞳冰冷冷的。
白光闪动,朝宋手中出现了一枚小瓷瓶,里面是三颗淡银色的丹药。
“这是寒丹,服下它三个时辰内可屏障这雾气,只有三个时辰,我们速去速回,切记,不要心绪剧烈起伏。”
一枚递给沈渊,他丝毫没有犹豫,抬手吞了进去。
见状,朝宋也服下一粒。而剩下的一枚...气氛很静谧,身旁的神兽乖顺的垂着脑袋,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它性情纯良。
朝宋把寒丹倒在掌心,递过去。
狷敖甩了甩尾巴走近了,然后垂着头在仙尊手心微微舔舐。它带着细刺的舌尖刮过柔嫩的掌心,引起细微的战栗感。
“……”朝宋没说什么,拿帕子擦了擦掌心的濡湿,他站直了身子,鎏金色的眸子看不出波澜。
狷敖服下了丹药,不甚明显的看了沈渊几眼,它蹭了蹭仙尊的手背,像是在警告,仿佛沈渊就是它需要警惕的潜在的敌人。
沈渊眼神暗了暗,微微握了握拳。
“走吧。”朝宋没有察觉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在前面开了路,率先踏了进去,白色的衣摆渐渐模糊了。
狷敖紧跟其后。
迷迭境内整个都是混沌迷蒙的。黑黢黢的树影,可能是没有见过纯净日光,所以树叶都是晦暗的黑。
空气很潮湿,细小的水汽能沾湿人的头发,这就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人们通常会因为这水汽而大意了迷迭境的毒雾。
而毒雾是毒雾,它们是两种东西。
林间静谧,一路无言。
对于他们一行人来说这很顺利的就走了小半的路程。
敬寒仙尊是修仙之人中资历很深的前辈,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其实都不用他出手。
原本这些情况也难不到沈渊,只是他如今身中潜蛟之毒,全靠仙尊的灵力来抑制毒性蔓延,此时再运气使用灵力实在是自寻死路。
于是狷敖便打了头阵。
狷敖乃神兽,不惧水火。它张嘴嘶吼,炽热的火焰就喷涌而出,燎烧了大片张牙舞爪的藤蔓。
扫清了路障,它又乖乖回来,跟在朝宋身边。
“...师尊,喝点水吧,这迷迭境内没有干净的水源,幸好我们带了些许,有备无患。”
沈渊解下腰间的水壶,献给自己的师尊。
确实,这迷迭境内的溪流湖泊,皆是浑浊的黑水,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毒物,没人想去碰它。
“不用了。”朝宋把水推了回去,他早已经是半神之身,没有了这种凡俗的需求。
“时间紧迫,先找到炎鸩花要紧。”
水越来越多了,脚下踩着黑土都松软泥泞了,大家都能察觉出来,迷迭境深处的环境在改变。
雾气越来越浓,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而脚下却越来越没有下脚的地方。
“...前面是沼泽,我们御剑过去。”沼泽里有毒,除了御剑飞行没有别的选择。
迷蒙的雾里,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恍惚的光线映着仙尊的侧影清峻,周身气质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傲。
这沼泽里肮脏的东西根本不配近他的身。
朝宋召来了浔阳,朝沈渊伸出手。
“上来。”
这是要和他一起御剑...沈渊抑制住内心的惊喜,握上了仙尊的指尖。
触感是冰凉凉的,不是想象中的柔软,很有骨感,修长又清瘦。
...他很喜欢啊。
心脏砰砰砰直跳,晦暗的环境里,没人看见沈渊沉默的笑起来,眉眼都舒展开了。
“我来载他。”男人掰开了沈渊握着朝宋的手,把人拽下来动作有些粗鲁。
狷敖死死的盯着仙尊的眼神。
淡淡的,还是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他怎么能载他呢?
根本压抑不住心底的暴怒,狷敖一字一顿说道:“我来载他,他不许碰你。”
不加掩饰的占有欲,野兽一样暴躁和戾气彰显无疑。
“...他什么时候化形了?!”沈渊看着仙尊身旁俊美高大的男人,心底疯狂的报警,脸色唰得白了很多。
他根本不能接受...
从前狷敖是只野兽就罢了,它同样觊觎他的师尊...可沈渊不会真正把它放在眼里。
而现在这个野兽...他化了形,他是很强悍又锋利的男人,棕色的竖瞳里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占有欲。
“你当然可以载他,如果你愿意当他的坐骑的话。”朝宋平平淡淡的开口,另外两人跌宕起伏的情绪丝毫不能影响他。
狷敖是有双翼的,它能潜深渊,也能展翅飞行。狷敖也是狂傲暴戾的,能让它俯首称臣的人寥寥无几。
做别人的坐骑...这根本不可能。
朝宋就是知道不可能,所以才说的。
狷敖的竖瞳拉长,像是染上点儿暴戾的血腥气,显得眉目狰狞。
“...这是底线,我对你纵容,可你不能肆意妄为。”
说罢,仙尊还没来得及反应,狷敖便又化了形,它扬了翅膀就跃上浑浊的天际,锋利的爪子下抓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