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她是我妻
“还未寻到端王?”南文卿已经派出去人搜罗了许久,不仅是南满风,就连梅枕雪都隐匿了身影,偏偏还是不久前跟丢的。
南文卿挥手屏退了面前的暗卫,低头蹙眉,焦虑地在院中踱来踱去。
这下可好,分明在人家家中,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怪他之前将重心全放在了梅枕雪身上,却忽视了这个行踪不定的端王。
想来定是此前在月欢阁一事,梅枕雪前去找南满风求助了。
啧,早知如此,就不该打草惊蛇。
“陛下莫急,臣已修书一封至怀州,请怀王在边境一带严查了,这么短的时间,南满风定然没有出境。再者,臣不久前便命人从钰州率军赶至回王城的途中守卫,以护陛下周全。”夏翌见状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文卿忽的抬头,有些奇道:“阿翌怎么又开始自称臣了?从前分明不是如此,何故与我疏远?”
夏翌闻言微微怔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磕磕绊绊道:“毕竟,有外人。”
其实他这些天都在纠结,究竟该如何面对南文卿。
若是真的中了封枝雪......他有想过,在一起一天是一天,珍惜当下便好了;可有时看着他那明朗的笑容,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让他渐渐淡忘自己吧......却又会不舍。
南文卿却权当看不见他略显紧张的神色,只是笑了笑,搂住夏翌的腰间糯声道:“没关系。”
夏翌被一个温暖的拥抱扑了满怀,僵硬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抬手将南文卿也紧紧搂住。
罢了,他再纠结再挣扎,也抵挡不住他炽热且干净的爱。
夏翌将小皇帝摁在自己的怀中,温声道:“南满风在朝中也有些势力,他定然不会就这样一去不回;再者,就算南满风想要去漠北借兵,贺达也得掂量掂量其中利弊,你放宽心便好。”
“我只是担心,他会不会__”“陛下,端王回来了!”南文卿还没说完,便被探子匆匆来报给打断了。
“什么?”南文卿有些惊讶,抬眼望去,那个朝他匆匆走来的男子,果真是那个玄纹云袖,举止尽着风流,许久未见的小王叔。
他以为南满风早就出了同州。
“罪臣......叩见陛下!”南满风在距离南文卿数尺的地方噗通跪下,俯身叩首。南文卿一时间怔住了,夏翌担心他有暗招,又连忙护着南文卿向后退了退。
“哦?王叔何罪之有?”南文卿稳了稳心神,笑着试探道。
南满风将头埋得低低的,也无人看得见他的神情,只片刻,听他沉声道:“臣与漠北暗中往来,走私官盐,罪无可恕。”
“罪无可恕?那敢问王叔,朕该如何处置?”南文卿凝眸看着他,神色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梅枕雪在何处?”身侧,一直沉默的夏翌忽然开口道。
就算南满风有心谋反,也不足为惧,如今漠北内患重重,又哪有闲心帮手于一个失势的王爷?此刻,他更想要从梅枕雪那里打探解药的消息。
南满风闻言愣了愣,抬头望向小皇帝,正色道:“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先皇赐给罪臣的铁券丹书。”
南文卿闻言眉头一皱,沉声道:“王叔此话何意?”
南满风挺直腰板,坚定道:“先皇有言,凡执铁券丹书者,除非谋逆大罪,可免一死。”
“王叔是想说,自己并未谋逆吗?”南文卿对上他的目光,冷冷道。
“臣一无屯驻私兵,二未豢养暗探,三更没有做任何伤害陛下的事情,何来谋逆一说?”南满风注视着小皇帝,力争道。
的确,之前查阅账本之时,便发现南满风在拿自己私商所挣得的钱,使劲儿填补朝廷向同州征收的盐税漏洞,如此买卖,得不偿失。
他起初以为南满风是为了在漠北广结人脉,打通政治渠道,可听闻如今漠北内各部落躁动频频,又有谁有多余的力量借给南满风来豪赌一场社稷呢?
若成,南满风篡位,漠北某一方势力则可获得大南的支持,将来争夺王位也多一分胜算;若不成,则只有一败涂地。
那群老家伙,宁可继续僵持下去,也绝不会做这般冒险的举动。
那如此一来......“既然如此,端王走私官盐又是何目的?”夏翌也是心下了然,先一步开口问道。
南满风怔了半晌,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大美好的回忆中,良久,才苦笑道:“目的吗?我曾听闻一日天降大雪,丞相因触怒先皇,被罚跪在宣政殿前,一跪就是几个时辰...是二皇子匆忙赶来冒着触怒先皇的风险,将丞相给强行带走的。二皇子的知遇之恩,相交之谊又算什么?丞相跟在二皇子身边数载,为何要将最锋利的剑,刺向二皇子呢?”
夏翌被他问得一愣,忽然想起了早被他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南晚乔。
二皇子对他确有知遇之恩,只是他日日夜夜心念太子殿下,旁的全都看不到了。
其实他对这个二皇子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王叔此时说这话,是何用意?”南文卿见状蹙眉道。
南满风笑了笑,道:“没什么别的用意,只是想告诉陛下和丞相,罪臣所为,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人。”
南文卿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才看见秋色下,这个小王叔的神色有多疲倦,又有多释然。
似乎从刚刚到同州的那天起,便看见了他比从起憔悴了不知多少的脸。
他也是个而立之年俊美的少年郎,玄纹云袖,锦衣如华,一颦一笑,尽着风流。
只是这面色瞧着,始终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南文卿沉吟了片刻,叹道:“好,你是朕的王叔,朕不杀你__”“陛下,臣是大南的罪人,自知有负先皇,有负陛下......唯求一死。”南满风却忽然打断他道。
南文卿微愣,他没想到南满风会这么说,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罪臣请用府中的铁卷丹书,保梅枕雪一命。”南满风固执道。
一旁夏翌闻言也不禁皱了皱眉,奇道:“端王难道不知,铁卷丹书只能用于家室子孙?”
“罪臣明白。”南满风道。
“那你还在这儿费什么话?若朕是你,便一一”“她是我妻。”
南满风平静地打断他。
他中了封枝雪的毒,无药可解,时日无多。
不过是想用自己的死,让自己这个皇侄心存_份愧疚罢了。
无论如何,好歹留她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