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是摆脱不掉我
当时苏忆和凌汐一同被关进了牢里,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命大,竟逃过一劫。后来苏松风将他关在家中,而靖王府出事之后,季侯琰又消失了五年,苏松风都以为苏忆该死心,谁知还惦记着。
他知道劝不动苏忆,便道:“你好自为之,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我是救不了你了。”
他说罢就吩咐车夫回去。
苏忆绞紧衣服,心有不甘。
瞿修庭十日后便要去边关,就与季侯琰在醉风楼相聚。
酒过三巡,季侯琰脸便有些红了。
他当年好酒量,但这些年为了养伤,也因为要养怀疏寒的肉身,季侯琰便很少碰酒,今日暍酒已经是破例了。
他眼角余光发现停在楼下榕树下的马车,不时有人往车里送些吃的。
“你此去边关,那人也跟着你去了?”
季侯琰这么问,瞿修庭视线也落在马车上,微微颔首:“嗯。”
季侯琰顿了顿,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好好待他。”
当年看到瞿修庭跪在殿外连兵符都不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就要取一个男妻,那时候季侯琰还不理解,为一个人把兵符交出去辞官回乡值得吗?
可是如今再看看自己,不仅交出了兵符,连脚都落下病根,甚至不惜为了他能复活日日用血养着。
季侯琰看着带在身边的画,伸手摸了摸。
此时一名小二上了最后一道菜,他将菜放在桌上,眼角余光发现旁边的画卷,趁着季侯琰不注意出手如电夺了过来。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季侯琰反应过来时脸色蓦地变了。
他看清了那个夺画的人。
“苏忆。”季侯琐声音宛若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苏忆神色狰狞,他双眸炽热,两手抓着画卷就要撕开:“就是一个死了一百年的人,季侯琰,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为什么看都不看一眼,却要守着一个一百年的人。你是傻子吗?你鬼迷心窍了。”
季侯琰握紧双拳,他不敢妄动,画就在苏忆手中,他只要手动一下,苏忆就能撕了画。
“你想怎么样?”季侯琰问道,眼角余光发现瞿修庭动了一下。
苏忆的视线全在季侯琰的身上:“靖王,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我进靖王府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只要你娶我,我就是当一个妾我都愿意。”
这要是换别人还不是感天动地的,但是季侯琰只觉得恶心,他从未对苏忆袒露什么,也从未对他示好过,更未正眼看过这个人,甚至他从来未将眼前之人放在眼里,从未对他有过暖昧的举止。可苏忆对他一再纠缠,季侯琰真想一掌直接打死他。
“你一厢情愿还要本王来负责?”季侯琰嗤笑。
下一瞬,他抬起一脚将瞿修庭手中的剑朝苏忆踢过去。
—剑没入他胸口,鲜血飞溅,染了画卷。
苏忆难以置信,倒下时整个人跌出窗外。
季侯琰从窗口跃出去抓画卷,脚下却传来钻心的疼,身体偏了几分,与画卷擦肩而过。
就在他狼狈落地时,却见一抹红色身影捡起落在地上的画。
宋影将画卷卷起来,递到季侯琰面前:“你的?”
季侯琰连忙接过来,仔细查看,确无划伤,这才松了口气:“谢谢。”
“这画......”宋影想说什么,瞿修庭此时过来,他见宋影下了马车,焦急道:“你可有事?”
“没事,就是那画......”宋影道:“那画能吸血。”
他这么一说,季侯琰才发现刚才苏忆的血飞溅到画卷上,可是如今画卷上没有一丝的血迹。
他又惊又喜,心中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要等回去试试。
季侯琰想到此也不想多留此地,只是那苏忆的尸体......
似乎看出季侯琰有急事,瞿修庭道:“王爷放心,此事我会与府尹交谈。”
季侯琰颔首,便带着画卷回府。
他到书房将画卷挂起,却见画中怀疏寒的唇色红润了些许。
若是让丫头与常进进来看定然是看不出这细微的变化,可是季侯琰日日与画卷相伴,望着画中人,那上面每一道线条他闭着眼都能画出。
季侯琰欣喜若狂,他掀起袖子,用匕首毫不犹豫划了一道,随即鲜血一滴一滴落在画上。
只见那鲜血从画卷上逐渐消失,似乎被吸收了。
怀疏寒在画卷中,不然也不会吸了他的血。
想到此,季侯琰忽然有了一种如何让他出来的办法。
若是日日给他吸血,他定能出现。
喂完血,季侯琰拿着绢帕仔细擦着画卷上的灰尘。
他将这画当成了宝贝,除了他谁也碰不得,每日都要擦一遍。
季侯琰望着画上的人有些出神,他不再是当初满脑子都是如何征服怀疏寒如何让他低头求饶。
相比这些,他更多是想到耳鬓廝磨只是,把他拥入怀中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季侯琰看得有些入神,竟恍惚觉得画上的人动了一下。
他愣了愣,忙去抚摸他的脸,“疏寒,可是你出现了?”
季侯琰等了半晌,没有任何的动静。他苦笑一声,又跌坐回了椅内。睹物思人,他竟以为怀疏寒不恨他了,愿意出来见他。
怎么会不恨呢?毕竟他当初做了那么多畜生不如的事,逼迫他,也差点令他魂飞魄散,何况自己又是孟昱卿的后人。
当初怀疏寒不杀他不过是看在孟昱卿的面子,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孟昱卿负他,又怎么还会看自己一眼。
“你应该是恨我,恨不得想杀了我才是。”季侯琰轻轻抚摸画卷:“我也知道你不想见我,疏寒,但是我爱你,原谅我想方设法要将你留下。”
季侯琰睡下时都是将画放在身边,因此怀疏寒从画卷中出现时便是在季侯琰的身旁。
他在黑暗中神色复杂望着季侯琰,视线又落到旁边的画卷上。
自五年前楚盛昀死后,他让老方丈将楚盛昀埋在寺中后山,他进入画卷中,又托老方丈将画卷一起埋进棺中。
怀疏寒心灰意冷,本想就此长埋途中,还楚盛昀一个恩情,谁知画卷竟被老方丈遗忘了,但那之后他却不能出来。
或许是他法力低微无法从画卷中出来,亦或者寺中灵光太盛,将他封印在了画中,也或许这是自己的皮,他无法摆脱。
怀疏寒自然知道这些日季侯琰所做的一切,可他只能看着不能说什么,直到今日他再次尝到鲜血的味道。
怀疏寒坐在床边,抬手掀开季侯琰的衣袖,那手腕上裹着纱布,可是之前喂血时,他清楚看到上面不一的伤口,有新伤也有旧伤,血肉模糊,有些伤口甚至尚未愈合,深可见骨。
怀疏寒伸手抚摸上面的伤口,就在此时,忽然被抓住了手腕。他愣了一下就猛烈的挣扎起来,要回到画中。
“别走。”季侯琐睁幵双眸,望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人儿,乞求般低喃:“我寻你寻的好苦,你别走。”
他猛地抱住了怀疏寒,生怕他回到画中再不出来。
“疏寒,你别走,我求你别走了。”
怀疏寒眼神暗了暗,季侯琰身上的气息令他浑身颤栗,这么多年,他以为可以忘记可以摆脱,可是似乎季侯琰的气息就烙进了他的骨子里,挥之不去。
“你不是睡着了,你怎么会......会醒来?”
若是知道季侯琰醒来,他就不会出现了。
季侯琰将脸埋在他的颈子里,他生怕眼前这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梦醒了没有怀疏寒,陪在身边的依然只是那幅画。
季侯琰几乎是小心翼翼的道:“你出现我便感觉到了,疏寒,你是摆脱不掉我的。”
怀疏寒只能放弃挣扎,他以前不是没有想从季侯琰手中逃离,却每次被他抓住,逃脱不得。
他本以为离开之后,他也不会再与此人相见,那孟昱卿和季家的一切与他再无关,可是兜兜转转,他又遇见了季侯琰。
怀疏寒心绪已乱,他不知是该恨眼前这个人,还是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季侯琰见他久久不说话,连忙松开他:“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怀疏寒抿唇不语,季侯琰急切道:“你可知道我这些年天涯海角的找你,从你消失,我踏过每一个地方,我寻找你的踪迹,打探你的消息,疏寒......”
他说到这里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季侯琰情意深深凝视着怀疏寒,终是鼓足勇气道:“人间还有我,你看看我可好。”
他怕怀疏寒拒绝,连忙道:“你都能放下过往,你都能原谅孟昱卿,你也原谅我可好?”
怀疏寒微微垂眸,他自己尚未理清自己的情感,又如何去回应季侯琰的感情。
他将手从季侯琰的手中抽出,季侯琰神色暗了暗,苦笑:“你没原谅我。”说罢,忽然神色癫狂:“就因为我是孟昱卿后人?”
他猛地抓起枕边的匕首朝心口划过去,痛不欲生:“若是可以,我也不想是他后人,疏寒,这是季家欠你的我还给你,但还完之后,你不可再离开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