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玄冥山三(1 / 1)

别万山 城南酒肆 289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5章 玄冥山三

  一船的人见此情景,皆是大惊,祭出各自法器,不敢轻敌。

  炉爷开了炉盖,真气尽收入自己体内,一掌朝海蛛打出。

  海蛛应时全身震碎成粉末,可是一眨眼,那些粉末又重新聚合起来。

  炉爷震惊之下,未防身后又一只海蛛张口咬来,江无月勾脚挑起一根长矛,振力投向海蛛嘴里,长矛穿破了海蛛的嘴,粘液滴滴落在甲板上。

  海蛛嘴里破了的窟窿很快愈合,它转过头来,怒视着江无月。

  游儿一把推开她:“你先去找篱姐姐!”说完纵身跃起,化出冰刀,暂且挡下些蛛丝长足。

  一时间,两艘船上电闪风卷,残肢乱飞。各路方士大显神通,却如何也无法将蜘蛛群击退。

  海蛛速度迅猛,密不透风将「地」字和「黄」字两船围拢夹击,四面八方吐出蛛丝,从桅杆顶连到船尖,遮天蔽日。

  很多方士手里的法器被打入海中不说,海蛛还吐了满船的粘液,人碰之即焦。定不住又杀不死。

  “这些海蛛是被人施过术了么?”易文被两个家仆护住,回头问翟清子。

  “兽不兽,妖不妖的……风雷无用……”翟清子握着手里的羽扇,冷眼看着远去的「玄」字楼船,“只能用火了。”

  旁边一个方士忙拦住他:“能用大家早用了,那会把船烧了的!”

  翟清子往远处一抬下巴:“「玄」字船上不是还很空么。飞过去……”

  那方士抬头凝眺,遂又拍栏急道:“已经这么远了,如何飞得过去?”

  话音刚落,一支火箭从「玄」字船顶楼爵室内,笔直地射到「地」字船上。

  「地」字船上方士还无暇追究哪来的火,已惊愕地朝大喊起来:“这蛛液是易燃的!”

  仿佛只是刹那间,火势便漫着蛛丝和粘液很快就将整个船体吞噬。

  船上霎时呼号声一片,连同一船海蛛凄厉的嗞呀声,有如魔音穿耳。

  「玄」字船上,有传令的方士立于船尾,嘹若洪钟之音:“席大人有令,海蛛多生猛,为避其越海而从,命将舍船,以火攻之!”

  两船方士本犹豫不决,一听要弃船了,厉害的几个直接朝「玄」字船上飞去;

  凌空的、御剑的、踏水的、拆了船板送炁的、不得已试一试,飞天的落海的……海上又一派仙气腾腾的景象。

  五楼爵室内,黑衣人再次拉弓,箭头燃火,对准了「黄」字船。

  “装模作样……”翟清子冷笑着,对易文说,“飞过去吧,易文兄。”

  易文满脸难色,看着船间距离:“我……至多可到一半。”

  翟清子无奈一笑,正要带易文飞过去,就见江无月已将钟篱带到「玄」字船上,正折返回来。

  火箭离弦,直奔「黄」字船射过来,翟清子看着江无月朝游儿的方向过去,也不再耽搁,腾空而起,背上有如生了透明双翼,轻松拖着易文和他两个家仆往「玄」字船飞去。

  炉爷眼看局势不可收拾,跺脚就要飞,身后吴争跑过来摔了一跤,一把抱着炉爷大腿:“炉爷!带上我!我过不去!”

  炉爷一把提起吴争的衣领,踏裂了栏杆,扬长飞去。

  「黄」字船也应箭而燃。首楼上,游儿被三只海蛛围住,四周又是熊熊大火,游儿被火烟熏得眼痛难当,渐露疲态。

  先前趁着打斗间隙扫了一眼「玄」字船,已判断自己没那么高修为飞过去,心里确信江无月会过来接她,倒也不太担心。

  眼下担心的是,江无月还没来得及过来,自己就先丧生蛛口了。

  还能怎么想呢,若是自己以前有师兄一半的努力,别说自己飞过去,就是吊着两只大海蛛一道,也都过去了。

  忽觉腰间一紧,游儿未朝后看,已经安下心来。江无月搂了她,二话未说,点步刚飞离燃烧的楼船,海蛛前足就刺破了方才游儿站立的位置。

  身后火光冲天,把大海映得艳红。「玄」字船离得又远了些。

  游儿扶着腰上江无月的手,不忘娇声道:“累死我了!”

  江无月道:“我看你打得有模有样的。”

  “你这是在夸我?”

  “当然……”江无月紧望着「玄」字船道,“游儿,你能飞多远?”

  “再过七丈,我能自己过去……”游儿略一估算,马上回头朝她皱了眉,“你又想作甚么去!”

  江无月道:“我刚在海里看见穆岱了。”

  穆岱不识水性,胡乱扑腾着,只觉四面灌进水来,冲得自己不辨东西,有心呼救都发不得声。

  眼瞅着就要沉下去,直想安详闭目算了,身体却唰就一轻,再睁眼时,自己已经飘浮在海面之上。穆岱迷迷糊糊:“我这是要升天了么……”

  江无月拎着他,低头冷道:“我再晚一步,你就如愿了。”

  穆岱抬头一看,提力振奋道:“无月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

  “知道我会来你还来作甚么。”

  “我来帮你啊!你是不是也猜那个真原君会来!”

  江无月低头瞥他一眼:“你就这么帮我的?”

  穆岱道:“多个人,多份力嘛……不过「地」字船上,好多古怪的人!”

  江无月反问:“哪条船上的没有古怪的人?”

  “不是打扮古怪!”穆岱嚷道,“是法术古怪!”

  江无月对他示意噤声,落到了「玄」字船上。

  远处浓烟滚滚,哀嚎遍海。席甫端坐在爵室上,眯眼看着飞落在甲板上的方士,一个个将他们打量过。

  离得近了,游儿仰头望着五楼爵室里的黑衣人,分明是一双从未见过的眼睛,从游儿上船到现在,一眼没看过她。

  炉爷最先忿道:“席大人!不回去救人吗!”

  席甫只道:“海蛛未绝,现在回去太危险。若是再连累了这一条船,我们就都别上岸了。”

  一位异国方士也站了出来,语间讥讽:“难道看着他们惨死不救?”

  “船贴上写的清清楚楚,出海本就多有危机,只教自愿上船——自己修浅福薄,怪得了谁……”席甫道,“你可以去救,我不拦你。”

  “两船上人声已没,水中的要救罢!”炉爷道,“席大人把船停了,我下去捞人上来!”

  “对,我们和炉爷一起去。”

  席甫又笑上一阵,摆手令下。船停了下来,一些方士便点水而去,将落水的方士救了回来。

  即便如此,方士间仍疑声不止,又皆无凭据。有人悻悻问道:“席大人不觉这些海蛛出现得蹊跷吗?”

  席甫坦笑:“海中怪兽,本就不是我等常见到的。不知其性,更不可冒然相搏。”

  红色面具的领头人环视过甲板上的人,再看着席甫满眼嘲弄:“船上方士,丢了法器的,符纸用尽的,死伤几乎一半,席大人恐怕难辞其咎。”

  席甫微狞了眉望回去:“那若是三条船人全部罹难,谁又来负责?”

  领头人突然冷哼一声:“谁来负责,席大人不是最清楚么?”

  席甫紧抓着椅子扶手,重又将眼狠厉地眯起:“你是何人?”

  “哈哈……”领头人大笑道,“我是你爷爷!”

  席甫震怒,拍翼而起。身后黑衣人忙拱手低声:“大人,时候尚早,切莫伤了和气。”

  席甫闻言,沉气又坐了回去,只朝众人道:“船上医士为伤者诊疗。占星家到爵室来,施牵星术,重找航位。其余人找个空房间,自行修整!”

  “哼!”领头人一拂袖,带人径直入了船舱。

  海平线上已透出光来,远处两艘楼船处尤见红焰烟燎,海面重回宁静,船上却开始惶惶不安。

  游儿和江无月来到穆岱的房间。游儿一巴掌拍到穆岱的后脑:“不是叫你好好照顾青木婆婆,你跑这来做什么!”

  穆岱摸着头叫道:“你怎么见面就打人!”

  “怎么?打你还要到观星楼算算日子吗!”

  穆岱自觉打不过她,转向江无月小声道:“无月姐姐,我说的就是方才甲板上那些戴着红色面具的人!”

  江无月挑了个地方坐下来:“他们的法术哪里古怪了?”

  游儿道:“说起来,翟清子也说那些人怪怪的……”

  穆岱道:“刚才那么多海蛛在船上,见人就攻击,唯独绕过了他们!我怀疑他们用了什么奇怪的妖术!”

  江无月垂眼一忖:“你是想说巫术吧?”

  “嗯……”

  江无月又问:“他们吃饭的时候也带着面具?”

  “不晓得,他们都是把饭带回屋里吃的。而且他们身上有很重的药味。”

  游儿道:“能闻出什么药么?”

  “感觉……”穆岱挠头想了想,皱起眉,“都是药材铺里常闻到的药……”

  江无月道:“还有什么奇怪的人么?”

  “还有几个穿着像是异族的方士,手里拿着黄色令旗,施起法来黑烟滚滚的……”

  游儿道:“你那些……眼珠子……对海蛛也无效?”

  “对呀!”穆岱气道,“还被吃了一个呢!”

  江无月道:“这些海蛛,怕是有高人故意布下的。”

  游儿也附道:“故意做出伤亡,还故意毁了船。”

  穆岱听得如坐云雾:“为什么呀?”

  江无月摇摇头:“这就得问那个席大人了。”

  “钟篱姐姐呢?”穆岱朝门口晃了一眼,“我刚刚还看见她的。”

  “在船厅给人疗伤。”

  “她怎么也来了?她想找不死草?”

  游儿笑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正巧翟清子在过道上遇见戴红面具的一行人端了饭碗回屋,停脚笑道:“几位爷,回屋吃饭呐,不在厅里热闹热闹?”

  领头的蓬头散发,尤似钢刷,一身黑袍只露出的手背糙肉顽皮,闻言斜去赤丝双目,叱道:“怎么文质彬彬的人,说起话来活像个老鸨子。”

  翟清子眉头微动,又启了笑:“不是您说您是爷爷的么?”

  “还有上赶着装孙子的!”领头人嗤声走了。

  翟清子敛了神色,斜目看着路过他身边的一个个红面具人,心下暗笑,带个面具还如此高调,简直多此一举。

  “他们一直都这样。”一个南腔北调的声音在翟清子身后响起。

  翟清子一回头,原来是一位异国方士,遂拱手道:“在下翟清子,方才得见高士虽是异族打扮,修为可强过这里许多人,实在佩服。”

  那方士也依礼道:“在下乌石列,常听闻中原寻山仪式声势浩大,个中深藏高人隐士,依昨夜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哈哈……”翟清子爽朗笑了,“乌兄还真是直爽。”

  这时,易文走了过来:“翟兄,不去吃饭么?”

  “正要去的,易兄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