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屋子便跪在了门口。
崔怀错愕。
欧阳三连忙进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崔怀走上前,“天冷,你不能……”
“我做错了事了。”殷承祉抬头看着他,“大表兄,我做错了事,得罚!不然师父会更生气的!”
崔怀忽然心酸不已,将自己的大氅脱下,要为他披上,就这么穿着单衣跪在这里就是找死的节奏。
可殷承祉拒绝了。
“殿下!”
欧阳三冲了出来,激动的不行,“殿下,夫人醒了!”
崔怀也顾不上劝了,转过身问道:“真的?!”
“真的!”欧阳三正色道,眼眶也红了,“殿下,夫人醒了,真的醒了!”
殷承祉笑了,也哭了,“我就知道不是幻觉!我就知道!就知道!”他爬起来,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又跪了回去,“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这就好好反省!”跪的更加的坚定和决绝了。
崔怀见状便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不过也没太担心,转身便要进去看看。
“崔大人。”欧阳三把人拦住了,“十五在为夫人检查,请您稍后。”
崔怀只得停下,再问道:“真的醒了?”
“嗯。”欧阳三颔首,“真的!”
冯殃是真的醒了,只是脸色很不好,心情也很不好,除了先前殷承祉做的那事,还要因为……她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很不对劲,活了这般漫长的岁月,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十六年?”
而十五给出的信息,让她更不好了。
当日在明州发现连辛之时便已经明白了一件事,他们在受到过重的伤害之时,便会以沉睡来抵御死亡,后来皇陵中,她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只是没想到居然一睡便是十六年!也难怪那孩子成了那样子了,只是,再如何他也不能——
她差一点把他给掐死了!
十五继续讲述着,认真又详细地将这十六年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她,尤其是燕王殿下这是六年来日复一日的煎熬,虽然夫人没说,但他提及殿下之时她那神色,便是恼了殿下了,“……夫人,十六年了,若是您再不醒来,殿下便真的会疯了的。”
冯殃闭上了眼睛,胸口处的闷让她整个人都很不好。
“殿下一直在外边跪着。”十五继续说道,“只穿着单衣。”
冯殃还是闭着眼睛。
“夫人……”
冯殃睁开眼下床。
“夫人!”十五一惊。
“我没事。”冯殃说道,只是不管是苍白的脸色还是虚弱的声音,都完全不像是没事,她自己也不是没有察觉,“还是你想让你家殿下在外面冻死?”
十五只得歇了劝阻的话,赶紧拿了件原本给燕王准备的大氅给她披上,“夫人小心。”
门外,除了跪着的殷承祉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崔怀和欧阳三都被他撵走了。
冯殃不禁拉紧了身上的大氅,随即便又皱紧了眉头,她竟然怕冷了。
“夫人?”
冯殃暂且按下了心中翻滚的思绪,抬脚走了出去,便见殷承祉跪在哪里,那一脸的胡须让她不得不相信的确已经过了十六年了,十六年了,这对于她来说不算长的时间,对于当年的孩子来说,却是十分漫长,而他……
殷承祉看着她,本来已经被寒风吹干了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了,他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只是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那个难过了伤心了便跪在她面前,抱着她双腿倾诉哭泣的日子,“师父……”
他跪爬地走到了她的跟前,伸出了手抱住了她的腿,紧紧的,哭着喊着师父,仿佛要把这十六年来的委屈和绝望全都倾诉了出来似得。
泣不成声。
他等到了,他竟然等到了,在完全绝望了之后,竟然等到了!
223 谁说不能
十六年。
五千八百四十天。
七万多个时辰。
一个人哪怕能活百年最多也只有七个十六年。
殷承祉在彻底绝望了之后,又忽蒙上苍眷顾般,美梦成真,从今往后,他信神信佛,信世间一切神灵。
“师父——”他从噩梦醒来,浑身冷汗凛凛,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殿下!”十五拦都拦不了,只得赶紧拿起了大氅追出去,之前在寒风中跪了之后,着了风寒,又忽悲忽喜,整个人都垮了,若是再不好好静养的话,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殷承祉心脏的痉挛在见到了那道身影之后方才平复了下来,他跌跌撞撞的脚步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
冯殃站在廊下,外边正下着雪,鹅毛大雪,她整个人都裹的厚厚的御寒衣物,却仍然感觉到了寒意森森。
这就是人吗?
殷承祉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只是在欣赏着院子里的雪景,他有些懊恼这些年怎么就不好好打理这院子,应该多种一些冬日里能欣赏的树木的,比如说青松或者梅树之类的,也不至于现在就剩下那一颗光秃秃不知道是什么的枯树!不,他应该把当年她的院子打理好的,而不是任由着它荒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慢慢靠近,越靠越近……终于走到她身边了,抬起手,轻轻地拽上了她身上大氅的衣角。
冯殃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样明显的动静哪怕再普通的普通人也都能发现的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侧过身,便见到堂堂的燕王殿下只着着单衣脸色发青地拉着她的衣角,还光着脚,像是个孩子似的可怜兮兮的。
哪怕是当年那被人丢弃在太白山中的小娃娃都没他这可怜劲。
偏偏还说不得!
“殿下!”十五追了上来,赶紧将手中的大氅给他披上,这才向冯殃行礼,“夫人。”
“不在屋里好好养病,跑出来做什么?”冯殃轻斥道。
殷承祉手里的衣角拽的更紧,“没见着师父,心里发慌,就出来了。”
小心翼翼归小心翼翼,可改放肆还是继续放肆。
密室里的事情在燕王殿下哭的惊天动地差点晕厥过去之后,冯殃便没再提,当时她觉得若是她再追究的话,估计这人就能当场死给她看。
可后来她觉得,她应该错了。
或许他还巴不得她提!
“十五,送你们殿下回去。”冯殃没理他,直接对旁边的十五说道:“他若再胡闹,直接下药便是。”
“师父……”燕王殿下委屈又可怜的劲头又上来了。
“殷承祉!”冯殃警告道。
殷承祉真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委屈也是真的,心慌更是真的,哪怕已经好几天了,可他还是觉得恍惚,好像这一切转眼便会消逝,“师父……”
人是什么?
什么方才称之为人?
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凡此种种,皆是为人所需承受。
冯殃皱了眉。
“我这就回去!”殷承祉忙道,然后很不情愿万般不舍地松开了手,又一步三回头的。
冯殃吸了口冷气,再一次警告道:“殷承祉!”
“我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