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时辰。
第一锅饺子已经凉了,沈泠寒望着凉下来的饺子,扁了扁嘴,旋即将第一锅饺子又倒进了锅里,决定热 了热。
坐在木凳上无聊的吹着额前碎发的宴呆呆一见沈泠寒此举忙问道:“哥哥在做什么?”
沈泠寒搅着锅里的饺子,“饺子凉了,放到锅里重新热一热。”
宴商珂探头,垂着眸子望着锅里的饺子。
用着他的思想开始分析起来。
若是如此反复下去,这锅饺子热好了,那锅便又凉下来。岂不是一直要循环热下去了。
饺子被哥哥反复煮,皮薄馅大,被煮坏是无疑的了!
这些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可以与哥哥做上游戏!
“哥哥,我喜欢吃凉了的饺子。”
宴呆呆已经学会了扯谎。
沈泠寒搅着锅中饺子的动作一顿,他一针见血的猜透了宴呆呆的心思。
沈泠寒好笑,“好吧,你喜欢吃凉的。”
宴呆呆,他喜欢热的,他喜欢哥哥的炽热。
沈泠寒这次并没有猜到宴呆呆纯真的想法。
委实,宴呆呆的这个想法很纯良,是真的不待淫.秽,是干净的。
沈泠寒把热好的饺子盛盘,“朕将热好的饺子送去给夜南峰和墨秋尘他们吃。”转瞬又道:“给人送吃 食,一定要捡好的送。”
说着,沈泠寒看向英俊的小男人,“朕说的对吗?”
沈泠寒想把热好的饺子给夜南峰和墨秋臣送去,可又怕如此惹宴商珂不高兴了,感觉自己不在乎他,遂 问向宴商珂,想知道宴商珂的想法。
宴商珂点头,“热的给他们。”
沈泠寒感觉宴呆呆小朋友越来越懂事了。
沈泠寒将盘中的饺子放到了食盒中,右手不能干活,只能做什么都用左手,还好食盒并不重,他可以自 己提着。
宴呆呆虽然爱黏在沈泠寒左右,但却从不干扰沈泠寒去做事。
遂此刻宴呆呆默默的端起了那两盘已经凉掉的饺子,出了伙房回了二人的帐篷,等着沈泠寒送完饺子回 来,与他边吃饺子,边做游戏。
而宴商珂越是对沈泠寒体贴,对沈泠寒好,沈泠寒越是怕自己不能给他太多。
不到半年的时间,他能给他的东西太有限了。
沈泠寒长叹了一口气,希望半年后他走了,有宴老太君的开解,陪伴商珂,他能不那么伤心。
第九十五章
母爱是最伟大的,沈泠寒非常庆幸宴商珂还有母亲在身边。
太后是忽然疾病而亡的,当时对沈泠寒打击很大。
太后一直宠爱着沈泠寒,遂太后去世了那段时间,虽然有萧瑾容在身边陪伴开导他,但沈泠寒时常也感 觉到那种成为孤儿的寥寂孤独感。
好长一段时间方才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
沈泠寒没有让侍卫跟着,让他们也去吃饺子了,自己提着食盒去了墨秋尘和夜南峰的帐篷。
玄真死了后,墨秋尘便窝在营帐中悔恨不已的痛哭,恨自己没有再玄真活着的时候接受玄真的爱意。
沈泠寒怕他一时想不幵,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便让与他熟络的夜南峰搬去了他的营帐陪着他,开导 他。
经过夜南峰的一番开导后,的确起了作用,墨南峰不再终日痛哭。
此刻沈泠寒进了营帐,墨南峰因为腿上伤势严重,一直躺在床榻上养伤。
而此时夜南峰并没有在营帐中。
墨秋尘见沈泠寒进来,忙起身要下床向沈泠寒施礼,却被沈泠寒阻止,他温言道:“你身上伤势不轻, 免礼了,在床榻上好生养伤。”
沈泠寒将食盒放到了床边的案几上,看了一眼对面夜南峰收拾的整齐干净的床铺,“夜南峰怎么不 在?”
“他出去查探军营中能接触到阵法图的那些人了。”玄真恭敬回答,旋即又道:“南峰这几日一直在 查。”
二人住在一起后,谈了许多交心的话,夜南峰将埋藏在心底的许多事都与墨秋尘讲了出来,遂墨秋尘感 觉夜南峰很可怜。不比他好多少,很是同情夜南峰,二人互相扶持着。
闻言,沈泠寒微微蹙起眉心,他知道夜南峰伤的不比玄真轻,只是没有伤到腿,可以走动。
但他的手臂被萧瑾容刺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内伤也很严重,却没有修养几日便出去奔波,为他忠心 耿耿的办事。
沈泠寒抿了抿唇瓣,心中升起复杂的情绪来。
宴商珂还在营帐等他,遂沈泠寒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饺子端了出来,“今日立冬,吃饺子,趁热吃
吧。”
“谢皇上。”玄真目送沈泠寒出了营帐后,目光看向案几上的饺子,随即拿起竹箸夹了一个饺子,放入 了口中慢慢咀皭着。
往日情景一幕幕的在脑中浮现。
一年前的今日他与玄真二人出去办事,正赶上晚饭,又是冬至,便在路边的摊位上点了两盘饺子。
那时玄真半真半假的逗他,“以后每一年的冬至我们都在一起吃饺子,一直吃到成为白发苍苍的两个小 老头子。”
玄真的意思就是想与他白头偕老。
皭着皭着饺子,墨秋尘忽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第九十五章
慢慢人生路,这一辈子谁来陪!
沈泠寒出了营帐,便径直向着他和宴商珂的帐篷走去。
因为将士们都在营帐中欢聚一堂的吃冬至饺子,除了在四周军营出口把守放哨中的兵将,此刻偌大的军 营路上空空荡荡的看不见将士。
长袍曳地,沈泠寒走在寂静的路上,莫名的有些伤感。
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然超出他的想象范围,沈泠寒微微动了动隐在袖管中的那只右手,迎来却是撕 心裂肺的痛。
沈泠寒身体被蛊虫折磨了长达五年之久,各项机能已经变得极差,伤势愈合能力照比其他人要慢上许 多,骨头断裂是何其疼痛,他夜夜都不知要被痛醒来多少次。
他只是不说,不想让宴商珂忧心。
大夫虽然没有给出定论说他的右手就此废掉了,但沈泠寒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及恢复能力, 他的右手定是残了。
连一杯茶水他都端不起来。
沈泠寒微微垂下头望着脚下的路,或许真是自己享受了不该他享受的富贵福分,所以得到了报应?
沈泠寒忙又摇了摇头,不是的,上天已经将每一个人的人生之路安排好了,他走的就是自己的路。
他活了将近二十四年,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坐在帝王的位置上,想的都是富国强民,造 福百姓。
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帝王,性命就比旁人高贵了,他以众生平等的想法,去对待眼前的每一个人,哪 怕是一个乞丐,性命也是无价的。
可是却有许多人不是如此看待自己的,自己在他们心中,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想方设法的除掉他。
尤其在那个人眼中。
不但要除掉他,还要让他受尽世间苦楚!
沈泠寒忍着右手腕的疼痛,尽量让自己变得豁达起来。
继续走在这一方小青石上。因为不久前刚刚下过雨,只有这一方用青石铺的小路上不泥泞,而沈泠寒爱 干净,遂一直捋着青石路走,丝毫不去沾染一旁的泥泞。
沈泠寒的干净如同他的心一般,没有污垢,没有阴霾,若果没有这一切的不幸,他就是那一株生长在阳 光下的向日葵。
走着走着,沈泠寒的眼中映入一双黑色暗纹的缎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