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1 / 1)

晚安,北京 行者将歌 1 万汉字|14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昨晚就自己一个人,却还是喝多了,加上吃的板面辣,早上起来就跑去蹲厕所,头还有点疼。

坐在马桶上,下面传来的火辣让我对着镜子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拖着发麻的两腿挪了出来,一头扎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想想挺逗,马桶对面放个镜子,莫不成就是为像我这样痛苦抛条的人准备了看自己的?

正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电话响了。

是主任打来的,叫我一起下去吃早点,说是准备九点钟出发去实地考察,我赶紧爬起来刷牙洗脸。

厂方的人还没过来,我们三个人出了酒店,找到不远处的一个快餐店,豆浆加包子。

中间主任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厂方打来的,听他说很快就回去,本来肚子还有点空,但是看他俩马上都吃完了,我扔下手里的包子说吃饱了。主任还跟那说我饭量小,我心想还不是你丫给逼的。

回去时金丝眼镜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主任跟他见面时俩人显得特亲切,看得出来他们昨晚的便饭吃得很成功,很到位,也许还有什么其它的节目上演了。

客套几句我们一行人就上车出发。我没自己开车,怕显得各色,厂方来了一辆别克的商务用车,金丝眼镜的秘书坐前面,我跟主任的秘书坐后面,两个领导坐中间。

路上我忽然想起很久前听到的一个笑话。

说是三个国籍分别是中国、古巴、英国的领导坐在车上一起出行,谈着谈着三个人就较上劲了。古巴的领导拿出一大盒极品雪茄来,抽出一支点上,剩下的顺手从窗户扔了出去,嘴里说这个我们那多的是!英国领导也不甘示弱,掏出一瓶威士忌说这个我们那多的是!说完看都不看也从窗户扔了出去,却听外面啊呀一声,司机赶紧停车,三个人下车一看威士忌砸到人了,上前询问倒在地上的人,原来是个大秘。英国和古巴的领导人着急了,说这可怎么办,这时只见中国的领导挽挽袖子脸都没变色说,上车走人!这个我们这多的是!

把笑话从脑袋里过了一遍,我偷偷的乐着转头看一边的秘书,他正半躬着身子听主任和金丝眼镜闲侃,发觉我看他,便转过头来看我笑得不正常,说张助理怎么了,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我说没有没有,我没事瞎看呢!赶紧转过头不再看他,但还是忍不住笑。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矿场离酒店还挺远,应该是到了郊区了。车刚停稳了前面两位领导就要下车,主任半个身子刚下去就又缩回来,嘴里直嚷嚷:“怎么这么大土!”

车窗玻璃颜色深,看不清外面的状况。我从打开的车门看了一眼,发现外面土还真大,刮着风,跟沙尘暴似的。

金丝眼镜推了推眼镜,终于抓住机会切入正题:“主任啊,你要是不来现场看看肯定以为我跟你瞎诉苦呢,我们申请半年多了,钱就是下不来,总公司给的钱也有数,都紧着厂里运转,矿下面堆的毛料沙土都没精力处理,现在环保局天天上门堵我!”

主任笑笑没接金丝眼镜的话,看看外面说走吧,怎么也得下去,说着钻出去了。

从一下车我心里就一直的抱怨,这灰尘可真够大的,过来时就带了一件衬衫,还是粉的,估计这一遭回去也就没法往身上穿了。主任倒是不再说什么,这看看那瞧瞧的,弄得跟真的似的。

走到一处山坡,金丝眼镜踱了跺脚,说主任啊,这下面全是矿石,就等着钱到位了往出挖呢!主任笑着点点头说我回去跟上面如实反映,这钱啊,我看能贷。我心想你老小子口气够大的,好像是从你家柜子里往出拿钱呢,又想想可能他已经听到了上面的风吹草动,这么说也就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中午主任“严厉”拒绝了金丝眼镜的“便饭”,坚持在矿上的伙房吃,师傅开了小灶,但大家还是没什么胃口,都随便扒拉几口就撂下了碗筷。下午又进选场转了转,最后还是来时候的车,把我们送回去。

到了酒店金丝眼镜没上去,说还有点事要办,晚点再过来。主任说你要是忙就别过来了,我们随便吃点晚上商讨下报告。金丝眼镜赶紧套近乎:“那哪行啊,你们先上去休息休息,我马上回来!”说完目送着我们上了电梯。

我进了房间把衬衫脱掉扔床上,想去洗澡。忽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包黑东西,拿起来看看是个黑袋子。我想了想打开一看,四条中华烟,不用说这是金丝眼镜的安排了。

没想到还有额外收入,我拿在手里掂了掂,打开一条一看还是软的,抽出一支坐床边点上,抽了两口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掐了烟来到主任门前。

我刚敲完门老小子就把门打开了,一看是我,说小张啊,有什么事进来说吧。我走进去四处打量着说主任我就是过来看看现在有事没,没事我去洗个澡。主任摆弄着手里的电话说你洗吧,现在没事,有事我再找你。

回到房间我明白了,看来如我所想,我屋里的东西只是打发我这样的小鬼的,刚在主任的房间里看了,他那什么也没有,也不像收起来的样子,看来他那份惊喜恐怕昨天就拿了,而且也没我的这么扎眼,但是分量就不得而知了。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晚上金丝眼镜又过来了,还是在酒店吃晚饭。

上了桌儿我一看,全是各种上品佳肴,光菜恐怕没个小两千也下不来,酒是茅台,还有一瓶红酒。

这些人就是这样,现在社会上也是见多不怪了。手里拿着钱,不是自己的就不用说了,是自己的也可劲儿造,钓鱼呗,哪能舍不得鱼饵啊。

我心里算了下,这两天光是招待我们三个人的,也应该过两万了,再想想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钱,没准只是主任拿的零头呢。

我看主任的秘书应该也有收获,他不抽烟,这个金丝眼镜是知道的,肯定是别的什么东西。我找机会故意盯了他俩眼,看来他对受这种“款待”还不是很习惯,眼神躲躲闪闪的。我心里暗自得意:你啊,天生不是这块料!想我张少侠也是第一次,看咱这坦然的风范!

饭桌上大家对正事绝口不提,忽东忽西地闲扯。

秘书推托胃不舒服只喝了两杯红酒,我也一直没怎么动。老小子倒是甩开了膀子,最后看他快喷出来了,那边还不停地举杯子,我替他挡了两杯。喝下酒我心里想我还干上秘书的活了,老小子也不说给我多开份工资。

吃完饭金丝眼镜准备撤离,临走时非说要派车送我们回北京,主任坚持说不麻烦他们了,他又改口说正好有车去北京办事,就是顺个便。老小子红着脸跟金丝眼镜一阵客套,最后竟然称兄道弟起来。

主任喝的不少,脸红嘟嘟的,走路都有点晃,还逞着要我们赶紧去他那里商讨报告的事。进屋秘书给我和主任每人倒了杯茶,我们坐下开始研究。

说是研究,其实就是卖官腔走形式,把心知肚明的东西换种说法摆弄出来算是有个交代,三个人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这谈话就愉快顺畅。

主要是我和主任说,秘书在一边打字,时不时试探着表达下自己的看法,他的口气绵软随和,说的东西与其说是看法,还不如说是对主任之词的补充和完美。我已开始没怎么说话,不停地点头赞同老小子的意见,他说的话可以用几个字概括:我看行!

我终于在脑子里构想出一套废话,其实也能用一句话概括:主任说行那我看也行!我找了个空隙开始讲,主任一直没搭话,偶尔从鼻子里发出两声哼哼,听起来挺赞同我的说法。

说着说着我忽然听见细弱的鼾声,仔细一看,主任竟然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我停下话看一眼秘书,做了个手势,他合上电脑跟着我悄悄出去了……

折腾了一晚上,感觉身上有点粘,回到屋里我又冲了个澡,出来衣服也没穿就床上去了。

躺在床上我心里琢磨,看来主任我们还都算是好人,拿了东西不假,最起码事情也给他办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回头下绊子,这种事现在多了去了。

想着想着困劲儿上来,灯也没关就睡着了。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早上醒来感觉身体很累,一探手发现下面有点粘,心想妈的怎么这么大岁数了还开始梦遗了,脑子里昨夜的那个梦境也一点点清晰起来,是小护士,我们好像在一片山坡上,周围还不听有人经过,过程很快,甚至有些仓促。

我起来冲了个澡,一边往身上涂沐浴液一边想着这也就是个梦,现在她要是真敢回来我先给她俩大耳光,再拉出去卖掉。冲完澡出来套上衣服就给主任打电话,关机,看来还睡着呢。我犹豫了下没打他房间电话,免得惊了他的好梦。

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早间新闻,正迷迷糊糊的又要睡过去,房间电话响了。

是主任,他告诉我车到了,看来这老小子准备打道回府了,我跟他约好了楼下见。

下楼看见主任和金丝眼镜正在大厅里坐着说话,没看见主任的秘书。他俩看我下来了马上停下嘴里的话,金丝眼镜站起来握着主任的手:“那行主任,你们就出发吧,我也不留你了,现在回去还能过个好周末呢,有事麻烦你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跟在主任身后来到外面,发现秘书在外面站着呢,一个人靠在门厅柱子上,满脸倦态,眼睛里全是血丝儿。

我跟他打个招呼问报告怎么样了,他说大体上已经完成了,就等主任再看看。说完想了想又说要不张助理您也看看。

我随口打着哈哈说我就免了,主任把关足够了。说话时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我忽然觉得这个人其实不简单,他看上去有点儿木,不够左右逢源,不是标准的秘书料儿,但却在主任身边待了这么久,想必有他的能耐。

看他们要上车了,我走上前跟主任说我就不一起走了,在这边见几个朋友,周日再回去。本来以为他会跟我扯几句淡,老小子却点点头痛快地答应了,还假惺惺地叮嘱我注意安全,我有点受宠若惊,应承两句看着他上了车。

我跟主人说话时往车里看了看,除了司机就秘书他们两个,老小子钻进车棚大咧咧地叉开腿横在后座上,秘书知趣地坐在前面。

我跟金丝眼镜不停地招手,看着主任的车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处。回头看看金丝眼镜还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似乎对有些担心。

他察觉我看他,转过头来跟我说话,不痛不痒地客套了几句就分头去拿车了。

我用遥控开车锁,金丝眼镜忽然又折了回来,说张助理年轻有为啊,这车也不错!我停下脚步说我能有什么为啊,就是跟着主任打打下手罢了。

金丝眼镜笑着看我,嘴里的话听起来意味深长:“张助理你太谦虚了,你们这种机制,谁的助理就是站在谁的门口了,赶紧点,一步就跨进去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笑笑没说话,他又接了一句,声音很轻,他说张助理以后有用到老兄的地方就联系我。我也学着他那种意味深长的口气:“行,你别怕麻烦就行。”

目送金丝眼镜离开,心里不由得佩服他这种人的处世之机,可谓未雨绸缪滴水不漏。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我留下来要见的两个朋友都是大学时认识的,李蒙和胖子。

那时候我们都一个专业的,他俩住一个寝室,在我楼上。大一时基本没怎么说过话,到了大二,有一次在篮球场,他俩跟过来打球的几个高中屁孩儿话不投机动上了手。我当时也在那打球,看是我们系的就出手帮他们,不想就在他俩那儿落下“义气”的名声了,从此跟我熟悉起来,经常一起喝个小酒儿,没事也凑到一起闲侃。他们两个是老乡又住一起,很要好,相对而言,我后进来也就算是个消遣的朋友吧。

两个人中,胖子比较实诚,还算够义气,李蒙就差些。不知道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总觉得他有点儿抠索。

记得有一次我把钱花过站了,正好那时看上了一条项链,想买给宣宣。回寝室时看见李蒙在取款机取钱,当时边儿上人挺多,他没看见我,我也就没跟他打招呼。

到寝室想起跟他先匀点儿把项链买回来,过几天我领了生活费再还他。晚上去他寝室找他跟他说这事,他听完说强子你算找错人了,我现在都借钱过日子呢,银行卡里就剩几毛钱,放那一个多月没动了。

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下午他是给别人取的,还想着等我缓过来了接济他点。后来我跟胖子说项链的事,也没跟他借钱的意思,就是随口说说,不想他回头就找我来了,揣给我四百块钱,说强子你先拿去用,其实我手里也没什么钱了,这还跟李蒙匀了二百呢!

我听了就特来火,心想李蒙你丫忒孙子了,亏我还想着接济你呢!当时想找李蒙去质问,又觉得那样就是把胖子出卖了,只能憋在心里。

从那以后我对李蒙也就是碍着胖子的面,马马虎虎能过去就得。后来有一次一起喝酒我找话敲打他,我说我这人没别的,就是义气,你要找我借钱我有就给你,没有我给你借去!李蒙低着头吃花生米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胖子是石家庄人,毕业后就回来工作了。李蒙家是张家口的,在外面找了一圈儿落脚的地方也没什么满意的,最后通过胖子老爸的关系进了石家庄公安局的机房,工作有了着落,吃住也干脆跟胖子在他家里解决。我们都毕业一年多了,胖子给我打电话还说李蒙住在他家里呢。

胖子这人没什么心眼儿,跟我说这件事时还挺高兴的,我虽然觉得李蒙这小子够操蛋的,但碍于他俩的关系电话里也没说什么,心想李蒙他也工作小半年了,自己租个房子怎么也不成问题,何况自己的工作还是胖子老爸给张罗的,似乎当时他也没怎么谢人家,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揩油么!想想觉得胖子一家人肯定都跟他本人一样,说好听了是实在,说难听了就是傻了。

后来一直到胖子来北京见了面我才知道,原来李蒙那年去了石家庄后就张罗着认了胖子老爸当干爹,然后就名正言顺地住在他家,一住就是一年半,直到胖子他们家搬家,这孙子才搬了出去。

从毕业我跟胖子就见过一次,他带女朋友到北京玩,我为了给小两口营造个家的气氛,把他俩安排在我那儿,自己住了半个月的旅馆。

李蒙去没去过北京我不清楚,反正他从没找过我,平时也没什么联系。跟胖子还常通通电话,跟李蒙前两年就是逢年过节的发个短信干巴巴地问候一下,后来他换号了,没告诉我我也没问,干脆就断了联系。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我给胖子打电话说本少侠自由了,你小子赶紧浮出来!他让我等他一个点儿,说是手头儿有点要紧的事,处理完马上接驾。

想着一会儿见了面肯定少喝不了酒,我这一大早起来什么也没吃,要是上了桌不喝酒先扒拉饭那还不让胖子鄙视死我,他可是一直奉我为酒神的。想着就找了个小店随便吃了口早点,吃完他那边儿还是没动静,就又去加了点油。

刚从加油站出来,胖子的电话就过来了,他非要过来接我,我没让,最后跟他约好了在火车站碰头。

这小子比我上次见时肉多了,穿身正装看着跟一爆发户似的,肚子上的肉在横格的衬衣边缘溢出一层层的肉褶子,看着就想上去捏两把。

其实我们以前叫他胖子完全是他自愿,说这是他小名儿。那会儿他并不胖,只是肚子上有一些妊娠纹似的横印子证明他曾经对得起“胖子”这个称号。

估计毕业了生活不再颓废,开始腐败,人也就再次发了福,上次他去北京就把我吓一跳,当时以为他吃酵母粉吃多了,这次见他却比上次更粗实了。

看我衬衫脏了吧唧的他非要拉着我去弄一件。逛了一圈我买了个浅蓝的圆领衬衫,这小子趁我试衣服时就把账给结了。

我怪他事多,他嘴里振振有辞:“啥事多,我这是补偿上次去北京祸害你的床单呢!”

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次他们走了以后,我回去时发现床单没了。后来在楼后面看见了,上面有一块血,也不知道是他女友那两天不舒服还是这小子拿我那儿当的开辟地,反正估计是怕我笑话就给床单扔了。

后来打电话时我问他是不是把床单给吃了,他说他拿去裹衣服了,我脑袋里不由得勾勒出这样一幅场景:一个小胖子背着个大紫花包袱,缩头缩脑地在火车站乱钻,等着他从远方来的梦中小情儿……

中午在胖子家楼下吃饭,他说石家庄没什么特色口味,这里厨子还算有一手,而且跟这儿吃方便发挥,喝多了就直接回家眯着去。我笑话他说喝了酒就回家眯着,你算是不会有什么出息了,从三好青年到模范丈夫,半辈子美好时光就这么被你乖出去了。

胖子停下来看着我有点认真:“强子你可别将我,我要犯错误了你可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我接过话头儿说那可好了,我这人就爱当罪人,追求的就是个恶贯满盈,看来我得使劲将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忽然想起点事来,问胖子说李蒙呢,怎么没过来。

胖子放下手里的酒杯看了看我:“别提这孙子了,人家做人民公仆服务大众呢!”

我觉得这里面有事,没等开口问,胖子喝了口酒主动跟我絮叨起来。

其实胖子也早就觉得李蒙这人有点抠门,而且自认为特精明。从认胖子他爸当干爹起一直在他们家住,那么长时间从来都是闹嘴儿,几乎没往回买过什么东西,家里做饭就跟着吃一口,没有了自己就去外面吃,也不跟胖子打招呼。

闹嘴儿那还是一开始,后来竟理直气壮起来,抱怨说自己一天到晚陪着胖子跟保姆似的,话里话外就是胖子有点没拿他当兄弟看。

胖子这人面矮,心里虽然有想法,却又觉得都那么多年朋友了,谁都难免有个缺点,就一直忍着他。后来胖子他们家搬迁,李蒙还想跟着走,胖子老妈看出苗头了,说是要给胖子张罗婚事,让胖子搬出去住另一处房子,那地方离李蒙上班的地方不近,而且这回也没有免费午餐了,李蒙这才自己临近租了个房子。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李蒙从搬出胖子家到他俩闹翻,一次家里都没去过,逢年过节的别说孝敬孝敬老人,连个问候都没有,而胖子觉得要是自己在乎这些,就显得自己迂腐了,也从不计较什么。

后来有一次胖子的一个朋友打架进去了,说是要拘留半个月,那哥们单位放了话,那边要是拘留这边就开除!胖子急着把人捞出来,跟他老爸说了,老爷子袖子一甩:“你那都什么朋友,我帮一回就上当了还能再帮么!”

胖子看老爷子这边没得通融了,就去找李蒙,想让他找个熟人帮着说句话,李蒙却嘬着牙花子说这年月再是熟人光说话也不好使了,最好是打点打点。

胖子当时心急,也没多想,自己拿了五千块钱给李蒙。李蒙这孙子不一会又打电话说钱不够,又跟胖子要了三千。

第二天那哥们出来了,胖子还想请李蒙搓一顿呢,回家时他老爸却告诉他说那边我给你说话了,你那朋友今天上午应该就出来了。

胖子一听就迷糊了,给李蒙打电话这孙子怎么都不接,胖子缠着问他老爸说你跟谁说话了,他老爸一边喝茶一边说这事也就你老子办得了,那小子把人家所里指导员的小舅子打了,花钱都不好使。胖子这才纳过闷儿来,丫孙子李蒙是从自己这抠唆钱呢!

我看胖子越说越气氛,越讲越激动,赶紧安慰他:“这种事有时候说不准,没准他也帮你使劲儿了,都赶到一块了没法说谁办成的。”

胖子语调高昂:“我当然想过,可是他再见到我就躲躲闪闪的,我爸也问了下说我那哥们在所儿里根本没人管,这钱肯定让他吞了!”

胖子有点高了,一遍一遍地问我,说强子你说说,八千块钱他至于么?!我说不至于不至于,夺出他手里的酒杯把他拉走了。

我拉着他去唱歌,想醒醒酒。

叫了一高一矮两个姑娘陪唱,胖子借着酒劲儿手不老实,抠抠索索摸他边上的矮个姑娘,人家不乐意了,说大哥你别这样,我们服务分档次,你要这样得加钱呢。

胖子瞪大眼睛看着那小姑娘,一会眼睛竟然湿了,还没等我说话他朝那个姑娘大声吼起来:“我还怎么给你加钱,你还想要多少?!我八千块钱都能认出个白眼儿狼了!你值多少?!”

看着胖子那难受样儿我心里的火儿也上来了,在口袋里摸到钱包,掏出几张就摔那姑娘身上:“给你钱,你他妈赶紧脱了裤子让他摸!”

小姑娘有点委屈,一直陪我唱歌的高个儿赶紧过来圆场:“大哥你别生气,我们这不也是为了吃口饭么。”

我知道自己的火儿发的莫名其妙,但是看到胖子那难受的模样也控制不住自己,回头跟高个子姑娘说为吃饭也他妈的不能昧良心啊!她低头小声嘟囔着说怎么昧良心了,我们就是吃这口的。

坐回沙发上点了支烟,想想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了,我又拉着高个儿姑娘唱歌,她倒是挺职业,乐呵呵的陪我唱,跟没有刚才那出儿似的。

唱了两首扭头一看,胖子竟扎在那矮个儿姑娘怀里睡着了。

我把两个姑娘打发走了,关掉音箱,看着熟睡的胖子。他好像做什么美梦了,嘴角挂着一丝笑,堆在那儿肉乎乎的跟个丸子似的。我躺在沙发上心里琢磨着他跟李蒙之间的事儿,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北京已经开始飘柳絮了。我穿的黑裤子,从车库出来走进大厅,身上全是白毛,吹也吹不掉,一抹更完,全粘上面了,进了办公室我赶紧找条湿毛巾擦。

其实我挺烦这个时候的,只要有点儿杨柳树的地方,稍微碰上点小风儿,方圆几公里就全飘浮着这种白毛,走路气都不敢大喘,生怕吸嗓子里去。我住的楼后就有杨树,纱窗上落得全是这个,刷都不好刷。

我擦了个大概刚坐下想找点活儿干,电话就响了。

是胖子,他打电话说没准过几天要来北京出差,让我做好战斗准备,我说行,你丫要是敢不来我杀石家庄逮你去!胖子在那边憨笑着,我忽然觉得他这人不光实诚,也挺可爱的。

那天在练歌房,我醒来时天都快亮了。把胖子叫醒拉着他出去,这小子迷迷糊糊的一个劲儿地问我他是不是犯错误了,我怎么说没有他都不信,最后进厕所自己鉴别了下,出来才傻笑着坦然了。

胖子这人很老实,也许也是洁身自爱,他老婆应该是他到现在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喝点猫尿儿也嚷嚷着要潇洒潇洒,真让他去时肯定蔫屁儿。

主任打来电话让我过去一下。我过去了他说让我写个学习心得,看我一时没纳过闷儿,他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解释:“我不是带你去石家庄出差学习了么,写个心得放在你档案里,对你有好处。”

我心想学我倒是还真学到了点东西,可我要是写出来你还不吃了我,嘴上答应着出来,回办公室一边上网聊天一边琢磨着怎么下笔,刚有了点思绪要动笔,一看中午了都,一上午就这么晃悠过去了。

老妈打电话来说让我晚上回去吃饭,我说今天什么日子啊,三八过了六一不到的。她在那边语气有些怪我:“你小子找打啊,你姐生日都不记得了让她知道不跟你伤心啊!”

放下电话我赶紧翻挂历,可不,那上面还圈着呢:周四老姐生日,自己稀里糊涂得差点忘了。看着挂历我发了会儿呆,转身抽支红笔,在这个周日上画了个圈,边上注下:王八看绿豆。

逛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给姐姐买点什么,最后转到中友,在一个小姑娘的忽悠下买了套化妆品。

走进柜台,一个小姑娘就热情洋溢地上前招呼我:“先生是买东西来送女朋吧?”

我看这小丫头长得还不错就逗她,我说你看我这赖了吧唧的哪像有女朋友的人。她噗哧笑了说先生你真逗,你再找不到女朋友那男人一多半都打光棍了。

弯腰打量着橱柜里的瓶瓶罐罐,嘴上接着逗她,我说可不呢,我也纳闷,要说我也不吓人不抽象,怎么就找不到另一半呢,你也是女的,你给我说说我到底差哪了?

她顺着我的手势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我,嘴上接着恭维我说先生你差什么啊,我觉得你差点诚实,你这样的女孩抢着要呢!

我觉得这小妮子有点意思,还能贫上几句,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她一字一顿:“是么,我就没发现,那你看我怎么样?”

不出我所料,她脸马上红起来,再也没话贫了,顿了顿就跟我推荐化妆品。其实我看见这些瓶罐就头疼,跟她说你给我挑吧,能打扮成你这么漂亮的就行。她听我这样夸她,更不好意思了,脸红嘟嘟的跟我介绍这介绍那的……

我出来就觉得上当了,花了一千多,拎在手里就没多少东西,去花店买了捧茉莉花,想想又要了一捧康乃馨。

刚一进门,老妈见我手里的花就埋怨我乱花钱,说你姐过生日你送什么花啊。我换了鞋假惺惺地对着她鞠了一躬,嘴上说不光送她,还有您的呢,二十多年前您辛苦了!

老妈白我一眼,脸上高兴说不出的高兴,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说你送她就得了,给我这不更是浪费了。我看老妈心情不错就跟她贫嘴:“那也行,您等会我出去上道边换俩大火烧回来送您!”她笑着骂我说就你能贫,你要真有那份孝心赶紧厨房帮忙去!

我一听她这么说,不敢再接话茬,笑嘻嘻蹭进屋跟老爸看电视去了。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姐姐一个劲儿夸我有心:“这套化妆品我惦记挺长时间了,一直没舍得买,不想你竟然给买回来了。”

我赶紧借机套近乎,说怎么这么巧,看来咱俩还真有心灵感应。

老妈在一边插话说你买什么她都这套话。我没听懂老妈的意思,嘴上说为啥啊,我姐哪有那么乖巧。老妈给我夹了口菜:“乖巧说不上,架不住她惦记的多了去了,买什么都能对上心思。”

我跟老爸听得嘿嘿直笑,姐姐嗔着开始跟老妈撒起娇来。

跟老爸喝了点,看来我还是不够道行,他还跟那儿忆往昔峥嵘岁月呢,我这晕乎乎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吃两口菜压了压,我说不行了不能再喝了。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老爸又给我倒一杯说看你姐你也得把这杯喝了,我斗争了半天刚想端杯子,老妈一把给抄过去了,跟我爸嚷嚷说你怎么还让他喝,一会开车呢!

靠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清醒点了,我就起来要走。老妈给我装了一袋子东西,说老家亲戚带过来的,让我拿回去热着吃。

我说不拿了,留着给我姐吃吧我有不跟她那么贪吃,姐姐一边啃苹果一边冲老妈嚷嚷说您甭听他的,他那连火星儿都没有拿什么热。

我还想跟姐姐贫几句,老妈推了推我催我快回去:“行了你快走吧,回去早点睡,看你这样开车也没事了……”

晚上有点冷,可能喝了酒的缘故,坐车里我身上直哆嗦,最后实在挺不住把暖风开了。走了一多半时电话响了,我一看是王娟,愣了一下,想也没想就给挂了。

走了会心里放不下,我把车停路边又给王娟打了回去。

我听着电话里的彩铃清了清嗓子,等电话通了我也刚好找到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了:“这么晚了还没睡呢,李光呢,你是不是又出来买菜了?现在的时间这个借口有点牵强。”

听了我的话,王娟愣了会儿才开口:“没有,我刚见完客户在外面呢。”

我说你可够敬业的,再过两天就嫁人了还忙事业呢……王娟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强子你来接我吧,我不知道坐什么车了。”

我听王娟的语气迷离,想也没想就说行,你等着我!

挂了电话就走,冲出一百多米了忽然想起来还没问她在哪呢,我又打过去说娟子你在哪呢,王娟调皮地笑了笑,说我在你楼下呢。

我心里一热,挂了电话就往回赶。

刚到小区门口我就看见王娟了,她在值班室门前站着,看见我跟我招了招手,我把车停她身边让她上来,她上了车也没说话,一直抠弄着前面的香水座。

我点了根烟抽了两口,说我送你回去吧。王娟嗯了一声,也不看我。

调过头我问她说你们现在住哪啊,她没说话。我想了想把车停路边了,说要不去我那坐坐吧,我刚喝完酒回去缓缓。王娟还是不说话,我心里暗喜,赶紧又调头返回去。

我们没坐电梯,她在我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爬到三四层时,我在楼梯折角处等着她,王娟走上来,也停下来,站那儿不动了。

楼道里灯坏了,借着下面透上来的一点儿微弱的光线,我仔细打量着王娟的脸。她有些瘦了,显得很清秀,头发有点乱,从额头垂下几缕来遮住了左眼,我看她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忍不住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她也伸出胳膊环着我,我俩都没说话,就这样定着。

过了会我感觉王娟喘气有些急促,退着靠到墙上,转过身吻向她,这时候下面的声控灯也灭了,楼道里漆黑一片,我再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知道我印上唇时她已经在微张着口等我了。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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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听着她鼻孔发出近似呻吟的喘息,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温软,我仿佛醉了一般不停歇地吸吮着,下身也渐渐有了反映。

撤出一只手,隔着轻薄的衣服在她胸前慢慢摩挲,我感觉她的手也离开了我的背,但等了一会也没发现重新落在哪里。

抚弄了一会我放开她的嘴去吻她的侧脸,手也慢慢的往下滑动,最后落在三角处,我可以感觉到那里的温湿,想象着那里早已露水成片,我的身体更加坚硬。

耐着性子在外面按压了一会,猛地深吸一口气,手折回她腰处,顺着衣服的间隙往里探了进去。在碰到毛发的柔软感觉到指尖的潮湿那一刹,我的身体忽然抑制不住的颤栗,屏住了呼吸还是不能自已。

王娟感觉到我的抖动,手又落回我背上轻轻摩挲着。我终于止住了颤抖,手慢慢往花深处游去,碰到了那柔软的花瓣儿,仿佛感觉得到她们也在忍不住兴奋微微地翘着……

一股暖流从我的小腹慢慢散开,通往全身,就在那股暖流即将涌上头脑时,一个念头强横的闪现出来,我手一抖,像被咬到般抽了出来。

我拿下王娟的手,看了看黑暗中她模糊不清的脸,说上去吧,这太黑了。王娟哦了一声,再没有什么话说出来。

进了屋我坐沙发上打开电视,焦躁不安地换着台,王娟坐在我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电视,似乎我不停的更换频道丝毫没有影响到她,那变幻不停的荧屏正上演着一个足以吸引她所有注意力的精彩。

过了好大一会儿王娟忽然站了起来,我问怎么了,她说渴了,去弄点水。

王娟一起身,我焦躁的情绪才稍有缓解,停下手,靠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王娟像从这个房子里消失了一般,我丝毫捕捉不到她的声音,刚想转头去看,一双手就顺着我脖子搂了过来……

王娟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话:“强子你怎么了,我感觉你好像变了……”

她吐出的气呵得我耳朵痒,但又不想伸手去挠,仿佛沉浸在这种麻痒里,心里却不停地打转:我变了么?也许吧,从初次见你到旅馆的那个早晨,从那个早晨到酒店的卫生间,从酒店的卫生间到昏黑的楼道,我在你这里似乎从一开始就慢慢地和自己剥离着,你总给我暂时的安宁,离开的一刻又让我无来由莫名地惊恐……

我深吸了口气回过神来,说没有,你瞎说什么呢。王娟沉默了一会,忽然贴在我耳边呵气如兰:“强子,你,你要了我吧……”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屏住气默不作声,她犹豫了下接着说你是不是嫌我,嫌我和……我抖动了下肩膀,怕她后面的话说出来,但她还是说出来了,她说你是不是嫌我和李光……

我再也忍不住,扭过身把她从沙发后狠狠地提了过来,带着一丝委屈,一丝懊恼,一丝愤怒,还夹杂着一股说不清的东西把她压在身下去撕扯她的衣服,王娟在倒下的一刹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叹息,这叹息如此之轻,一落入这个房间就马上无迹可寻,像是从未出现过,我还在辨别着寻找着,王娟捉住我乱了分寸的手,带着浓重的喘息:“强子,我自己来……”

第九章 这算是一种告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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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歪在沙发里看着王娟走进卫生间去冲澡,喘息了一会我起身从茶几下抽出多半瓶酒,对着嘴儿就往嘴里灌,白酒的辛辣刺激着嗓子,像是咽下去了一把钢针,我停下来缓和一下,再灌下一口……

瓶子见底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也转了,我赶紧把空瓶子塞回去,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罐儿可乐,打开边喝边看着王娟慢慢的穿衣服,擦头发,简单的化妆。等她弄完了我走过去把她抱住,唇轻轻贴在她脸上,手指无意识的放在她下面,她忽然推开我的手:“疼,都红了。”我坏笑了下,抬头去看她的脸,也是红嘟嘟的,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走吧娟子,我送你,回去不早了。”

他们新租的房子在朝阳外,我上了三环加速飚着,前面一辆车突然要左转,我打了下轮儿,车子猛地振了一下,王娟啊的一声,伸手抓住了我胳膊,定定神说强子你慢点我不急。

我笑了笑说我开车你放心吧,有惊无险。

渐渐地我感觉刚才迅猛灌下的酒在胃里走了一圈儿,正试探着往全身扩散,头是沉的身子却发轻,所幸在我迷糊前开到了地方。我把车停稳了,王娟没有急着下车,又坐了一会,她忽然侧身搂住我在我右脸亲了一口,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叫住了她,看着她转过身来,路灯斑驳的光落在她暗黄的脸上,忽地觉得她并没有消瘦一如不久前我初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又忽地又觉得与她的第一次见面恍若隔世……

我摇了摇愈发沉重的头,细弱的声音漂浮在明暗交替的光线中:“娟子,我们,我们这是最后一次了么……”

王娟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我,低头想了一下,抬起头对我笑了,她幽幽地说强子,别想那么多。我提高声音说娟子你回答我,她捋了下头发,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我紧闭双眼靠向座背,感觉身子快速地向着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坠落着,飞舞的轻灵给身体带来一种别样的昂奋……

仿佛过了好久,我猛地睁开眼睛,嘴里一遍一遍念叨着:这是在和我告别么?发动车子踩足油门冲了出去。

看着身边或快或慢地向身后退去的车辆,看着一张张疾驰而过的侧脸,我忽然想起大学时写过的几句话:每张面孔是一扇门,后面是一座座华彩初上的城池,我像个孩子般迷恋,在斑驳的城门间流离失所……

我渐渐觉出车子的速度有些快,但是又无意减速,忽然前面的一辆出租车打起了转向,在急速缩短的距离中,我猛地清醒过来,用尽全身力量转动方向盘,两辆车贴着擦了过去。

我暗自庆幸,吓出了一头冷汗,刚想伸手去擦,恍惚中觉得王娟还坐在我旁边,正要伸手抓我的胳膊,我转过头去看她,但是右边空空如也,心里说不出的黯然……

忽然余光中冲撞进一片白色,我急忙转回头,来不及了……只感觉一串黄亮的火花忽然在灰暗的夜色中绽放,耳中一阵尖刺的声响,接着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感觉自己正被高高的抛起,随即眩晕在那种熟悉的昂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