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斐竹的回归在琅河村没有掀起多大波澜,除了莫奶奶,许多村人对他的记忆早已模糊。
当年斐竹也没有在村人面前出现过多少次,现在在莫奶奶介绍他的时候村人才恍然大悟,然后对着他一顿夸莫燃。
斐竹不善言辞,却喜欢带着莫燃出去玩,把他当小孩子对待,像是要把童年自己不在的时间不上。他们不是去镇上,而是到村子的河边抓鱼捞蟹,主要是斐竹在捞莫燃在看,既能玩耍又能加餐。
因着莫燃提供的工作岗位,琅河村的人生活富足了不少,时不时能吃上顿肉,再也不是以前那样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买点肉尝尝味儿。
有钱还能娶得上媳妇,近两天琅河村的人开始有小伙子娶媳妇喝喜酒,村子里热热闹闹的,莫燃喝完这家喝那家,持续了好几天才停歇。
一晃眼到了七月末,雨水又多了起来,一连几天都是睁眼看下雨闭眼听雨声,田地里的水多到漫出来,村子的小泥路也积满了雨水,满是泥泞,让人想出门的欲|望都没有。
莫燃一直闭户在家,不能出门就捣鼓起吃食来。
他在尝试做蛋糕。
甜食也是莫燃的一大爱好,他很喜欢吃蛋糕,这会得空就把脑子里的理论知识倒腾出来,希望能成功做出一个。
他想做出蛋糕还有个原因,就是很快就要到莫奶奶的五十五岁生辰了。
虽然农村人因为穷的原因,很少会有人特意过生辰,家里有点小钱的人家或许会买些米面肉回来庆祝,穷的直接就忽视。
莫奶奶从来没想过要过自己的,但她却把莫燃的生辰记得牢牢的,以前聊天时有跟莫燃说过,自己的生辰日却是无意间说出来的。
莫燃算算日子快到了,他把莫奶奶当成了真正的家人,就想为她举办一场生辰宴,沾沾喜气。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悄悄进行的,对莫奶奶只说是研究新吃食,反正对方也不明白蛋糕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一研究就过了几日,他本想尽快把东西做出来,可惜总是失败,奶油也没找到,期间还发生了件意料之外的事,让他只能放下手中的事。
那就是九天酒楼出现了闹事的人。
有人不慎吃东西食物中毒,当场昏倒,人群中有恰好有个郎中,为昏倒那人把脉得出系食物中毒。
这些事是张掌柜派人来找莫燃时他了解到的。
舒九天走了还不到半个月,酒楼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莫燃还算镇定,身边粘着阿久,跟着人回了酒楼。
那人是个汉子,中午带了一家老小来吃饭,点了火锅吃到中途忽然倒下,把大伙儿吓了一跳。
待郎中诊出是食物中毒,酒楼里还在吃饭的人瞬间少了大半,都立马结账起身,生怕自己也跟地上那人一样结局。
因为九天酒楼新出的菜肴无法复制,其他酒楼做不出来,想吃的只能在这边酒楼吃,所以每到饭点酒楼里都很多人,猛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围观的群众把酒楼的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莫燃他们还是从后门才能进去的。
这件事性质恶劣,且自那汉子中毒晕倒后,他的家人都在酒楼里又哭又闹,吵着要个说法,还把这件事捅到了衙门那里去,事情闹得很大。
甫一进门,妇女尖锐哭喊的声音就听的莫燃脑壳疼,他在阿久的保护下艰难地挤进里面,就见一个中年汉子面容泛黑、闭着眼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旁边站了个穿着灰衣、做郎中打扮的胖男子,汉子身边还围跪着两个妇女,一个小孩,穿着破烂打补丁。
三人此时正哭天喊地地趴在汉子身上呜呜哭着,头发花白的妇女还时不时大喊“我可怜的儿啊,要被这个黑心酒楼害死了”。
“这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不过是来吃顿饭怎么还食物中毒了,这酒楼居的什么心啊。”
“这酒楼的东家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畏罪潜逃了,我就知道这个酒楼没点好的,不过卖些吃的还那么贵,根本不想让人吃。”
槽点太多,莫燃都不知从何说起。
衙门的人也来了,把围观的人赶远了些,不让他们妨碍。
莫燃看看地上那人的脸色,出声道:“还是先让郎中救他比较好吧?”
一直趴在人身上哭是存心不让人救吗。
喊得最大声、貌似是汉子的娘的妇女闻声抬头,虽然一直嚎着,脸上却一点眼泪都没有。
她浑浊的眼珠子打量说话的莫燃,皱巴巴的脸上表情嘲讽:“刚才是你在说话?难道你就是这个酒楼的东家?”
她见是个嫩生生年纪轻轻的女娃子,话还没说就把人先看低了两分,原先的惶恐不确定消了大半,冷哼一声,没等人说话就站起来指着莫燃的鼻子大骂:
“好你个坏心的女娃子,开个酒楼不好好干就知道收刮钱财,你看看现在把我儿子吃中毒了,你们酒楼必须得给我们一家人一个交代!必须赔钱给我儿子治病!”
莫燃眉头一蹙,自己的儿子食物中毒,危及性命,这个老妇人没有第一时间让郎中救人,却让他先赔钱,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自己的娘子被人不客气地指着鼻子骂,阿久眼神一暗,眼底风暴在聚集,上前抓住那老妇人的手一扭,直接把人摔倒在地,完了厌恶地甩了甩自己宛如碰到脏东西的手。
众人只觉得一瞬间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刚才还生龙活虎骂人的妇女就躺在地上了。
那妇人猝不及防被摔,懵了好一会,后背的疼痛让她呲牙咧嘴表情扭曲,反应过来岔开腿就势坐在地上就哭,干嚎的嗓音听起来无比刺耳。
“还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在朝廷官兵的面前这个野蛮的男人就直接打我这个老人,还请官人为我们主持公道啊,这是在欺负我们穷人没钱没势啊!”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打人,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为首腰间配剑的官兵表情不悦,唰的抽出剑横在阿久面前,大喝:
“休得放肆!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你,你,还有你们,都跟我们去一趟衙门,来人,把人带走!”
这个官兵一一用剑尖指过莫燃、阿久,还有闹事的一家子和走出来作证的郎中,把人全部带回了衙门。
县令爷出来,见汉子面色发黑,先派人另找了郎中给人医治,然后才开了堂。
两个妇人仍旧哭哭啼啼的,跪在堂下,控告莫燃和九天酒楼。
莫燃不想跪,直挺挺地站着,身后还站着个阿久陪他。
这县令就是许柯的爹,他心里很清楚九天酒楼是谁开的,也通过自己的儿子知道堂下的女子是谁,并不想和舒家交恶,对莫燃不跪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呵斥另外的三人在堂上不得吵闹,才让人止住了哭。
“来此,所为何事?”
虽然知道事情原委,县令还是照例问了句。
汉子的娘子刘氏立刻道:“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我和我的婆婆儿子还有夫君刘洪今天中午不过在酒楼吃了顿饭,他就食物中毒了,一定是这酒楼有害人之心,还请大人明察。”
她边说边磕头,样子非常悲愤。
县令听完,问莫燃这边有什么话要说。
莫燃站在原地,不卑不亢道:
“禀告大人,我们酒楼的食材都是当天采买的,干净卫生,我们酒楼是做生意的,也不会主动给菜里放毒毒害别人,何况我和他们并非相识,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害人来败坏酒楼名声呢?
这些日子那么多人吃了火锅都没事,只有这个人出事,但是同吃的三人并没有出事,是何缘由我也不清楚,但我敢保证,此事并非是我们酒楼所做。”
县令也觉得蹊跷,问刘氏:“你且说说为何只有你夫君出问题,你和其他人却无事?”
刘氏哭道:“难道大人是在怀疑我们吗?我们只是路过进去吃顿饭,怎么会清楚这个。大人您不能因为她说了不是酒楼做的就相信他们啊,我们是冤枉的啊。”
衙门开堂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门外很多老百姓在探头探脑地看着,一些人说食物中毒的人是无辜,一些人相信九天酒楼绝对不会做害人的事,竟还争起来了。
莫燃继续道:“大人,我有证据证明我们酒楼没有动手脚,那就是他们吃过的火锅,我拜托大人的下属把东西一并带过来了,大人可以找人验证。”
刘氏听闻,眼里闪过些慌乱。有人把东西抬上来,县令让人验毒,最后证实火锅里确实没有毒。
刘氏见状喊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把火锅调换过了,或者那毒验不出来,这是他们的诡计!”
县令表情一冷,不悦道:“你是在质疑本官和本官下属的办事能力吗?”
刘氏一愣,诺诺道:“不敢。”
“但如果不是他们做的,我夫君又怎么会食物中毒!”
她看了眼身边的老妇人,那老妇人忽然在地上滚起来,耍泼赖皮状:“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呀,被人害了还得不到公道,这黑心的不仅害了你,还当众打了我啊,只怪你老娘我没点本事,说不过人家啊。”
县令还未发话,外面冲进来一个人,高声喊道:“你个泼妇就是在污蔑,莫姑娘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害人,一定是你们见九天酒楼做得好,想要讹钱!你这种人小爷我见得多了。”
那人说完,站定在莫燃身边。莫燃转头一看,认出是许柯,县令的儿子,也是曾经他找来和酒楼合作过的人。
一看他就是要为自己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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