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冰窑外围不算冷,但莫燃是怕冷怕热体质,待久了总觉得有股寒气侵入体内,很不舒服。其他人没感觉到有什么,他倒有些受不了,站了会就先出去了。
阿久一转头的功夫娘子就不见了,急忙出去寻,转了个弯就看到了人。
“娘子怎么出来了呀?是无聊吗?”
莫燃摇摇头:“觉得里面有点冷。”
阿久捏了捏莫燃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确实是凉的,暗恼自己竟然没有发觉娘子的不适。
莫燃正发着愣,等着太阳把身上的寒气蒸发掉,忽觉有人从背后贴近自己,下一秒自己整个人落入了有些滚烫的怀抱。
阿久笑眯眯的声音好像就在自己耳边,说话时温热的气流拂过耳垂:“我来帮娘子暖暖啊。”
阿久享受似的双臂环抱着香香软软的娘子,说完话后尖尖硬朗的下巴虚搭在娘子的肩窝处,轻轻蹭了蹭。
男人毛茸茸的头发蹭着自己的脸颊,莫燃不自然地侧了下头,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君子动口不动手,别老占我便宜,快放开。”
别以为撒娇就可以掩盖占便宜的事实。
阿久无辜地开口:“我不是君子,我是阿久。对自己的娘子做这种事不是占便宜啊。”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蹭啊蹭的,声音黏黏糊糊道:“娘子身上真香。”
大约是男人身上的温度过高,莫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越来越热,小脸红彤彤的:“你属狗的吗你,闻什么闻,赶紧给我放手听到没有,你怎么跟个流氓似的?”
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后悔自己当初救了这个男人,直接跑掉不行吗?现在这个小傻子和他混熟了以后好像越来越放得开了,动不动就想抱他——现在已经抱上了——仗着自己力气大总是使上劲不让他挣脱。
莫燃的脾气都让他磨没了。
这男人连娘子都能认错,手脚也不规矩,一定不是个正经人,等他恢复记忆发现自己的此娘子非彼娘子,就让他哭去吧。
两人正跟连体婴似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的。
还没等莫燃反应过来,打头的人率先走出来,一身红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双勾人的狐狸眼看到屋檐下贴着的两人时,神色一怔,随后转为暧昧,痞痞地吹了个口哨。
阿久放松了力气,莫燃立即挣开他的桎梏,离得远远的,表情很镇定,只是脸上的绯红泄露了他的慌乱。
江仄尾随其后,也瞧见了气氛不太对劲的两人,脸色一变,冲过去把少女护在身后,和阿久对峙:“你又对小……然然做了什么?”
江仄觉得自己这个护卫当得相当不称职,竟然因为干活把男人和小姐单独留在了一起,小姐被拐出来了他竟也没发觉。
他可还记得男人在他家养伤的时候就一直叫小姐娘子娘子的,摆明了就是赖上他们家小姐了。
这个男人面生且来历不明,小姐绝不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阿久冷了脸,舒九天见气氛不太对劲,连忙上前说道:“哎哎哎都干嘛呢,这太阳都到头顶了你们不饿啊。要是还不饿的话你们继续,我和莫燃就先去吃饭了啊。”
舒九天对着两人做了个“你们随意”的手势,和莫燃并肩走出了后院,李秀和来福连忙跟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肯定是两男争一女的戏份,话本子上就是这么写的。一个红颜祸水挑起了两个男人的争端。
他看向江仄的眼神隐隐透着可怜,人长的也不差,只是比起另一个人就差多了,而且人家都直接喊莫燃娘子了,你是没戏了。
主人公不在,两个人也没了准备打架的心思,纷纷追随前面人的脚步。
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包厢,舒九天给自己留了一间厢房,此时正好空着给他们吃饭。
张掌柜原本坐在柜台那里笑呵呵地算账,见东家上二楼了赶紧去厨房叫大胖先停下手里的活,做东家要吃的菜。
没过一会儿几个小二就端着香喷喷的菜肴上了二楼,引得众人注目。
舒九天留的厢房是最大的,容纳几个人绰绰有余。李秀这个真正土生土长的乡下人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么精致的房间吃饭,感觉处处都透着金钱的气息,整个人都非常拘谨。
他黝黑枯瘦的脸涨得通红,坐也不知道坐哪,站着又觉得尴尬,下意识求助地看向莫燃。
还是来福最先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把他扯到自己的身边,避免了他的尴尬。
李秀松了口气,对来福感激地笑了笑。
菜上了满满一桌,每一盘都放了红彤彤的辣椒酱,香辣的味道直冲鼻尖。看起来还不错。
小二都退了出去,来福给每个人倒茶,舒九天看起来兴致高涨,说:“多亏了莫燃,酒楼这几天的收益真的都快赶上我开酒楼以来的收益了。虽然大胖的厨艺比不上其他酒楼的,但有了这辣椒酱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我都喜欢上了酒楼的菜。”
莫燃汗颜,以前酒楼的生意是有多差,才两三天就赶上以前的账目了。
他有想过辣椒酱会受欢迎,但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刚才他观察了一下一楼的人,满座,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九天酒楼这是把全镇的食客都揽过来了吧。
舒九天随意说了两句,都是在夸赞莫燃的,他也没想要长篇大论,很快就和大家埋头吃饭。
阿久和江仄一左一右坐在莫燃身边,两人又开始较劲,这边往莫燃碗里夹一块鸡肉,那边给莫燃夹一块鱼肉,很快莫燃的碗里就堆积如山,多的筷子都无从下手了。
舒九天看在眼里,看好戏一样偷偷观察。
李秀规规矩矩地抓着筷子,也发现了那边的暗流涌动,迷惑地看着江仄的行为。江仄不是有娘子的吗?
莫燃无奈地看着江仄,用眼神示意阿久是个傻子也就罢了,你也来添乱吗?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莫燃感觉比以往干活都要累。
饭后舒九天还让人送了好几盘精致的点心,吃得人肚皮滚圆,慵懒地摊在椅子上不想动。
看着剩下的点心,莫燃舔舔唇,觉得挺好吃的,决定回去的时候也去买一份带回家给莫奶奶吃。
看了下时辰也差不多了,他们决定趁热打铁,在天气最热的时候把做好的雪糕拿出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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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一刻,酒楼大堂空了一半,只剩下最后还没吃完的食客。
他们或安静或嬉闹地吃着,忽然,一排端着托盘的下人走出来,个个脸上带着待客的笑意,托盘里的内容用布盖住,隔离了他们的视线,反而吸引了食客们的目光。
人们纷纷好奇地停下手头的动作,想看看是怎么了。
一个餐餐都来吃,和张掌柜熟识的男人眼睛盯着托盘,企图用视线洞穿那层布看穿里面的东西,朝张掌柜吆喝:“嘿,老张,你这是又要搞什么名头啊?神秘兮兮的怪让人好奇的。”
张掌柜笑道:“你说在酒楼里还能搞什么名头?”
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兴奋了,神采飞扬的起哄:“什么!意思是有新的吃食出来了?”
“别搞那么神秘了,快掀开让大家伙瞧瞧呀。”
“是像辣椒酱一样的东西吗?是不是和辣椒酱一样好吃?”
这群食客中恰好有一个是县令的儿子,叫许柯,也是被辣椒酱迷的每天都要来九天酒楼吃饭。
自从吃了第一口辣椒酱,许柯就成为了九天酒楼的死忠粉,坚信他家出的吃食是最好吃的。
此时他饭也不吃了,一脸发光的冲到张掌柜面前,二话不说先掏出一袋银子塞到张掌柜的手里,豪气地说:“我排第一个,这些吃食我都要了!快些打开让我看看是什么。”
张掌柜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得有三十两之多。
其他人不像许柯一样盲目信任,只是聚在一起看好戏,都等着打开布看看里面的东西值不值得买。
莫燃他们正站在屏风后看着。舒九天拂袖轻笑:“这县令的儿子就是个吃货,听说清水镇的酒楼甜品斋都被他吃过了,这下应是被辣椒酱吸引过来的。”
张掌柜没有第一时间应承许柯的话,把银子还回去,作揖道:“许公子,对不住,咱们这吃食也是限量的,所以不能只卖给您一个人,还望见谅。”
许柯被拂了面子,有些不满:“这你们酒楼怎么总是搞限量限量的,我还没见过其他酒楼有这么做,谁家有把银子往外推的。我不管,我就是全部都要,是不是银子不够,不够就说啊,我身上还有!”
说着他就要掏袖子,张掌柜慌忙道:“不是银子的问题啊许公子,这限量也不是我定的,是我们家东家定的,您这样子我也没办法啊。”
“那就叫你们东家出……”话说到一半卡壳了,因为许柯突然想起他的父亲跟他强调过九天酒楼是谁开的。
虽然现在是离家出走的状态,但舒家可是很护短的,他们家和舒家比那就是蝼蚁,惹不起。
他只好不情不愿地接受限量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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