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隐藏在细枝末节的真心
作者有话说：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狗头）
[17]
凌晨两点，再次从父亲堕楼、周身溅满血液的噩梦中惊醒。
后背被冷汗浸湿，叶汐拉开柜子，将放在深处的维生素瓶子握紧，拿起一旁的杯子。
没水了。
客房的灯还亮着，叶汐轻缓地压下卧房的门把手，带着维生素瓶子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瓶中助眠的药物已经所剩无几了。
叶汐弓着背脊，想起医生再三叮嘱要控制服用的嘱咐，抬手遮住了眼睛。
周逸潮拿着空水杯和未读完的剧本站在二楼，目光锁定在叶汐手边那瓶开了封的维生素瓶子上，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抬步折返回房间。
任何人都有想要隐藏的秘密。
日常平静的表象下埋藏着肉眼所无法观察到的 “线”。
一旦被靠近、越过，就会引起一系列的崩坏。
看见的并不是全部。
叶汐看着毫不客气地躺下占了自己半边枕头的周逸潮，觉得自己片刻前热泪盈眶的冲动简直就是喂了狗。
倘若知道对方口中的 “依靠” 是这个意思，就应该在出口之前彻底阻断。
十分钟前，客厅——
送完礼的周逸潮对着自己无辜地摊开手掌，眉线微微上挑。
“我的圣诞礼物呢？”
糟了。
光顾着准备… 彻底忘了还有送礼物这回事。
看见自己心虚的表情之后，周逸潮了然地收回手叹了口气，望天感慨道——
“啊。过节好孤单，不想一个人睡。”
…… 话题未免太过于跳脱了吧？
“就当作是回礼吧。”
所以这种事到底是怎么和回礼产生关系的？？？
叶汐还没来得及抗议，嘴里就被塞了一颗柚子糖，酸得再说不出一个字，周逸潮拔了挂烫机的插销，拉着自己迅速进了二楼的卧房。
再然后，就是周逸潮花了十分钟护肤后和自己同挤在一张床上的画面。
这么一套行云流水的画面，某人绝对是早有预谋。
说什么圣诞礼物，其实都是为了达成目的的借口。
这哪里是让人依靠的样子？明明就是所谓的被依靠吧！
叶汐木着脸掀开被子。
“我去客房睡。”
周逸潮裹着被子，拉着自己宽松的袖口闭眼皱眉小声嘟囔。
“冷……”
一米八四的身高，硬是生生将自己蜷成一小团。
叶汐走到门口，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于是只好起身关掉房间的灯，折返打开床头的光源，无奈地重新在周逸潮旁边躺下。
微小的声响下枕头逐渐歪斜，某位当红偶像得了便宜还不够，又得寸进尺地蹭进自己脖颈，自然而然地将手环了上来。
热意瞬间窜上脸颊。
“周逸潮！”
“好冷……”
困倦的尾音落叶一般打了旋钻进耳朵，柔软的脸颊、挺翘的鼻梁、还有若有似无触碰在锁骨的嘴唇……
耳畔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叶汐望着天花板，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白色的病床上。
床上躺着的母亲双目无神，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空洞的眼望向半空中不断滴落的吊瓶。
叶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伸出手将母亲身上单薄的被子向上提了些，端起水杯的手微微前伸。
“妈，喝点水吧。”
自从公司破产家里欠债，母亲就一病不起，瞳仁中仅剩的神采在得知父亲跳楼自杀的消息后彻底消失殆尽，终日像是橱窗中的人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静候死亡的降临。
叶汐看着面前丧失了所有求生欲望的母亲红了眼眶，颤抖着拿出棉签，在母亲裂开的唇上洇了些水分。
提醒打工时间到了的闹钟在口袋中震动起来，叶汐按掉闹铃，握住了母亲苍白的手。
“妈，我马上就要走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躺在病床上的妇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4 号床的吊瓶该换了哈！”
小护士抬手摘下 2 号床的吊瓶，回过头来好心地提醒，叶汐抬起头回过神，看见吊瓶中最后一点药液流尽，慌忙去拔母亲手上的针头。
血珠自手背上渗出，叶汐握着针头，愣愣地看向病床上对着自己露出微笑的母亲。
泪水滚落眼眶。
“小汐，我们一起走吧。”
下一刻，曾抚摸过自己头顶的那双温柔的手掐上自己的脖颈用力地收紧。
“叶汐，叶汐！”
“哈啊——”
叶汐自梦魇中惊醒，半坐起身大口地喘息，眼角的泪水在被子上晕开。
掺杂了现实的、太过于痛苦的、令人心有余悸的梦境。
药，药在哪里？
叶汐摸着脖子，惊魂未定地拉开了一旁的抽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放在最深处的维生素瓶子。
一只手自侧方闯入视界，叶汐一惊，刚刚打开的维生素瓶子脱手滚落在地，随着药片的洒落发出骨碌碌的脆响。
温暖的身躯贴上来，横在背后的手臂自肩胛揽至腰身，将颤抖中的自己牢牢抱住，后脑处安慰的抚摸轻缓又温柔。
“我在这里，别怕。”
叶汐用力地攥紧周逸潮的衣角，哭着向对方的怀中缩去。
“呜……”
“做噩梦了么？”
修长的指尖拂去自眼尾不断涌出的泪意，叶汐小声啜泣着，脸上挂着泪，微微仰起头。
“没事的，现在没事了。”
暖色的光晕在墨色的瞳孔中散开。
窒息的错觉、诡谲的梦境、模糊的视界…… 摇摆不定的五感中，他是唯一的真实。
“不哭了好不好？嗯？”
叶汐点点头，后脑处的掌心擦过耳廓，带着自己枕到对方肩上。
杯子递到唇边。清水入喉，脖颈处的束缚感逐渐消失不见。
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
叶汐仰躺在柔软的被子里，看周逸潮无视地下的一片狼藉，面色平静地蹲下摸出柜子里的打火机，点燃了礼盒中的香薰蜡烛。
烛光摇曳着，山茶花的香气逐渐扩散开来。
“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
所剩不多的药片乱七八糟地洒在地毯上，杯子里的水已经全部喝完了。
周逸潮坐到床边，唇边挂着一抹极淡的笑意，抬手揉了揉自己额前的发，彻底阻断了自己停留在地毯上的视线。
“我会陪着你，所以安心睡吧。”
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那里面并不是维生素的事实。
叶汐垂下眼睫，半晌伸出手拉住了周逸潮的袖口，微微侧过头去小声道——
“…… 不冷么？”
“冷的。”
轻笑声钻入耳朵，叶汐红着脸看周逸潮笑着钻进被子，害羞地由着对方将自己揽进怀里。
虽然想问的有很多，但现在并不想这样做。
和那个颠覆了整个人生的采访视频如出一辙，隐藏在细枝末节中的真心总是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完全领悟。
所谓的回礼，从一开始就是你善意的借口、温柔的谎言。
叶汐闭上眼睛，轻轻扯住周逸潮腰侧的睡衣。
看样子要重新准备了。
人气偶像真正的圣诞节礼物。
一夜好梦。
伴随着山茶花的香气和周逸潮令人安定的体温，叶汐迷蒙地睁开双眼，发现窗外正在下雪。
地上的狼藉消失不见，柜子上的水杯也变得沉甸甸的。
叶汐起身吹灭香薰蜡烛，望着空中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发呆。
倘若将时间的指针重新拨回几个月之前，自己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舒适温暖的被子里，拥有这种安定欣赏雪景的弥足珍贵的时间。
咖啡馆老板的威胁、房东不合法的租赁合同、昼夜不分的高薪兼职和失眠多梦的糟糕状况……
太多压力和重担压在身上，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神奇。
自己是怎么从这种完全喘不过气的生活中成功生存过来的呢？
小臂传来暖洋洋的温度，叶汐回过神来，被迷迷糊糊醒来的周逸潮一把揽住重新扯回被子里。
“再睡一会儿。”
遇见某个人之后，遗忘突然变成了简单的事情。
叶汐伸出食指，将周逸潮皱起的眉心抚平，轻声问道——
“今天没有行程么？”
“嗯……”
周逸潮闭着双眼缠上来，睡衣领口随之歪斜，露出精致的半边锁骨来。
脑中莫名闪过了那日在车上看见的周逸潮胸腹处的肌肉和漂亮的人鱼线，叶汐连眨了两下眼睫，突然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我去做早饭……”
叶汐面上发热，推在周逸潮的肩膀上翻了个身，飞快地掀开被子坐起，无奈腰身被身后伸出的胳膊成功环锁，只是轻轻一拖，自己便再度摔了回去。
“别乱动…… 冷。”
背后灼热的温感紧贴，呼吸擦过颈侧的皮肤，心跳迅速攀升。
叶汐抓紧被子，头脑热到发涨，当察觉到横在腰身上手究竟揽在了哪里时，当即脑子里便 “嗡” 地一声炸开来，不管不顾地甩开周逸潮的手向床头缩去。
睡眠明显不足的周逸潮被叶汐接连两次的挣扎和灌进被子的冷风折磨得睡意全无，当即便不满地皱了眉撑坐着起身。
“都说了别乱…… 动……”
当看清眼前究竟是何景象之后，语气跌了不止一个声调。
面前小兔子白皙的皮肤浮起一层明显的红，拼命扯着被角遮住露了小半截出来的白花花的肚皮，纤细的脚趾全部蜷缩起来，眼睛里委屈的泪光闪啊闪，自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唔……”
要命了。
周逸潮长长地叹了口气，主动让了半边被子过去。
之所以没有全让，是因为自己现在的确也比较需要另外的一半……
“你怎么… 摸我肚子……”
叶汐用另外半边被子遮住自己长了些肉的小腹，在对方完美身材的强烈对比下委屈了根本不止一点半点。
周逸潮捂住被搅得一团乱的胸口，完全平静不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可爱的究极生物啊……
这还怎么生气？
抱着哄还来不及。
“我不是故意……”
“不许再说了！”
小兔子红着脸扯住自己睡衣，含羞带怯地瞪了自己一眼，光着脚奔出了房间。
周逸潮看了看大敞的卧室门，又低头看了看膝盖上凹凸不平的被子，抬手缓缓捂住了脸颊。
完蛋了。
好想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