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鸳鸯(1 / 1)

乌夜啼 霜见廿四 199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6章 鸳鸯

  “萧琢!”

  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萧琢迟钝地偏头,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那块黑布便被刷的一下扯了开去。

  他的神祇双目赤红,眉间戾气浓重地更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带着一身的血腥与霜雪,生生将海底劈开了一条缝,漏进一点光来。

  萧琢像是忘记呼吸一样屏着气呆呆地看着他,那身湿透的亵衣勾勒出他脆弱而诱人的身形,贺暄将插进那人身上的剑猛地拔了出来,四溅开来的血将他的外衣染的鲜红。

  他随意地把剑扔在一旁,这浴血的修罗收敛起满身的煞气,像是对待什么刚烧制好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的,极轻地向他伸出双手,又像是怕吓着他似的,将染血的右手放在桌布上仔细擦了擦,这才万分笨拙的,将还在微微发抖的萧琢拉入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贺暄的怀里很烫,萧琢靠在他胸口的时候,能清晰地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像是里面关着一头困兽。

  “我在……”贺暄轻轻抬手,将萧琢眼角滚落的泪拭去,像哄小孩儿一般拍着他的后背,“我在,狸奴,没事了……”

  哪知他这话一出,怀里的小猫哭得更厉害了,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完全顾不上面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毛茸茸的头在他胸前拱来拱去,贺暄的心口透过好几件衣服,都能感到眼泪微微的湿意。

  过了半晌,萧琢似乎是哭累了,他的下巴抵在贺暄的肩上,眼睛微阖,只身体还未从方才的大哭的余韵中抽出身来,时不时地抽噎着。

  “萧琢?”

  贺暄左边的肩膀被萧琢的脑袋磕的有点疼,他试探的叫了一声,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似乎是终于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贺暄轻叹一声,他解开自己的外衣披在萧琢身上,动了动蹲的发麻的双腿,将萧琢打横抱了起来。萧琢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眼泪,眼角抹着一尾湿红,喉咙里咕哝了一声,贺暄以为他要醒了,哪知他在贺暄怀里调整了一个姿势,把半边脸埋在他臂弯里,睡得很沉。

  “贺暄……”

  贺暄站起的身子一顿,他的名字许是在萧琢的梦里翻滚了一瞬,不小心从他嘴里漏了出来。贺暄垂下眼睫,专注地凝视着萧琢的睡颜。过了片刻,贺暄低下头,在他沾着泪的眼上蜻蜓点水地落下一个吻。

  “我在。”

  贺暄抱着萧琢从马车上下来,将他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拒绝了一旁的婢女帮忙,亲自给他盖上了被子,还无师自通地给他掖了掖被角。

  “殿下,是柳家老三干的。”

  贺暄神色不见喜怒,隐星顿了顿,说道。

  “要不要杀了?”

  “不。”贺暄的眼睛在暗夜中闪着野兽一般嗜血的光,他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微微勾起,带着一丝笑意:“怎么能这么便宜他。”

  “侯爷,太子殿下来了。”小丫鬟敲了敲门,紫菀给萧琢梳头发的手一顿,铜花镜里影影绰绰地映出贺暄进门的身影。

  紫菀在铜镜里粗粗一瞥,只觉萧琢的身体一动,按捺不住的像只见着主人的小猫,蠢蠢欲动地想去蹭蹭贺暄。

  紫菀垂着眼,自那个晚上萧琢同贺暄出去看戏,直到第二日才由贺暄送回府后,二人之间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萧琢只说是去贺暄府上住了一夜,紫菀再问便神色别扭地什么也问不出来,她只得作罢。

  不过这些日子贺暄来得更勤了些,有些时候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便匆匆忙忙地往侯府跑。紫菀也替萧琢高兴,毕竟是俘虏的身份,面上说的好听,到底是不好经常出门乱走的,是以萧琢在晋国的日子便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能寻点乐子,贺暄每日与他聊聊诗词歌赋,偶尔二人也出门逛逛夜市,也算是萧琢难得的消遣了。

  见贺暄进来,萧琢不自觉地眯起眼笑了起来,紫菀还在给他束发,贺暄便倚着屏风等着他,萧琢隔着一道屏风描摹着他那道剪影,不知不觉竟琢磨出几分暧昧之感,这景象活像是下朝的丈夫等着妻子梳妆似的。

  萧琢被他这怪诞的想法吓了个哆嗦,虽说如今他对贺暄亲近了不少,但若是说他真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倒也没有那么分明。或许是他于情一道尚未开窍,对情爱这些事尚且是雾里看花一般,始终罩着一层纱似的,连他自己也看不明白。

  “还没好吗?”贺暄没说什么,萧琢却已是有些焦灼的不耐烦了,紫菀给他系上发带,点头道:“好了好了。”

  萧琢瞥了一眼镜子中的人,有些雀跃地几步小跑了过去:“殿下,今日可有什么新鲜事?”

  贺暄被他这兴奋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揉了揉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确是有,今天带你去个好玩的去处。”

  “那快走吧。”萧琢年纪小,还存了几分玩心,此时早已穿戴好了裘衣和帽子,等在门口,还颇有几分着急地催着贺暄。

  两人没有坐马车,在内大街上晃悠着。街道两旁俱是叫卖吃食的商店,炸糕油饼不一而足,香飘十里。

  “暄哥,还要走多久啊?”在外面叫殿下不方便,二人便以兄弟相称。萧琢的南梁口音仍是很重,念起他名字时带着些软软的鼻音,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暧昧,惹得贺暄不免有些浮想联翩。

  “快到了。”贺暄停住脚步,一旁正是京城最有名的炸糕店,一串串金黄的炸糕外酥里嫩的摆在店口,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想吃吗?”

  萧琢点点头,又有些为难地说:“只是我没带银子。”

  “便知你不带。”贺暄这片刻工夫已是拎了一袋热腾腾的炸糕出来,递给萧琢道:“吃吧。”

  这炸糕店名声斐然,此时早已是人满为患。适才二人在店前便已瞧见那排队的人群乌泱泱一眼望不到头,是以萧琢虽说想吃,却也有些望而却步的意思。

  等了太久的东西,就不想吃了。

  哪知贺暄也不知用了什么神通,竟这么一会儿便从里头出来了,萧琢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贺暄将纸袋塞进萧琢手里,邀功似的说:“我给了那老板三倍的价钱才买来的,快趁热吃。”

  萧琢了然,不过他向来是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是以听过就忘,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手里香喷喷的炸糕上来。

  “你不吃吗?”萧琢拉下纸袋,一边咬了一口,一边含混地问道。

  “你喂我吃吗?”贺暄挑眉,笑道。

  萧琢一愣,有些踌躇地皱着眉,苦恼地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将那纸袋递到贺暄嘴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