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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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钻心的疼痛传遍了楚时渊全身,蛊虫每在他的身体里爬动一下,疼痛便增加几分, 饶是楚时渊的心里有了准备,也不是特别怕疼的人, 这会儿也煞白了脸, 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莫牧见楚时渊这般, 慌张说道:“大人觉得如何?大人若是后悔了,现在还可以停止……”
虽然沈笙卿如今身体里的毒是因为楚时渊,楚时渊理应帮沈笙卿寻找解药,但是楚时渊如此这般不顾自己的性命,莫牧难得感到害怕,恨不得替楚时渊承受这些。
心中这样想着, 莫牧也就说了出来, 他说道:“大人如果想要救欣荣郡主,属下愿意替大人冒险,请大人多为自己着想, 小公子还需要大人……”
楚时渊沉默听着莫牧的话语, 这段时间他每日用他的血喂养这蛊虫,这蛊虫已经习惯了他的血,不是莫牧想替他承受蛊虫钻入身体里的疼痛, 便能够办到的。
而且沈笙卿身体里的毒本来就是因为他, 他应该承受这一切,也不应该让莫牧代他承受这一切……
身体里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撕碎般,楚时渊闭上眼睛, 连喘息都泛着疼。他不禁想到沈笙卿当初在药王谷救他的事情, 当时他一无所知, 也对她救他的事情毫不知情,当时她也是这般疼痛吗?
他的眼前似乎浮现了沈笙卿当初接过袁承霁手上的毒药,主动服下毒药,救他的场景。他不仅身体疼得厉害,心口的地方也疼得厉害。
是蛊虫爬到他的心口的地方了吗?
巨大的疼痛让他的意识不像平时那么清醒,楚时渊似乎感觉蛊虫在啃噬他的心脏,他弯下腰,躬起身子,嘴角流出血。
“大人……”
莫牧一惊,连忙走到楚时渊的身边。
楚时渊缓缓抬了一下手,让莫牧稍安勿躁。母蛊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接下来只要让母蛊适应他的身体,便可以让子蛊进入他的身体了。
莫牧看着楚时渊嘴角的血,担忧说道:“要不要属下去沈府请袁大夫过来?”
这会儿楚时渊面无血色,嘴角的血越发鲜红和刺眼,仿佛下一瞬楚时渊就会在他的眼前倒下。
楚时渊的眉头痛苦地拧起,艰难说道:“不必了,我明日会去沈府见师兄。”
明日他要去沈府见康安。而且子蛊进入他的身体的时候,怕是需要袁承霁帮忙。
如今还才让母蛊进入他的身体,便如此难熬,他也不确定子蛊进入他的身体的时候,他能不能够撑得下去。为了不出现意外,以后让子蛊进入他的身体里的时候,还是让袁承霁在旁帮忙看护些为好。
莫牧关心说道:“大人的身体如今这样,大人何不改日再去沈府,或者让属下去请袁大夫来首辅府?”
这一个月,楚时渊每日用血喂养同命蛊,身体本来就损耗得厉害,刚刚楚时渊又故意让母蛊进入了他的身体,明日楚时渊若是还强撑着去沈府,身体如何吃得消?
楚时渊摇头,他去沈府,主要是想见沈笙卿和康安。虽然他不确定明日能不能够见到沈笙卿,可是万一呢,万一他明日能够见到沈笙卿呢……
……
第二天,沈笙卿用过早膳,便听见下人来禀告,楚时渊来接康安了。
闻言,沈笙卿让下人将楚时渊请去待客厅。
楚时渊站在待客厅内,安静地等待沈笙卿和康安到来,虽然他知道很有可能是沈府的下人或者徐氏带康安来见他。
身后响起脚步声,楚时渊的高大的身影微微一滞,听着脚步声距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康安跑到他的身边,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楚时渊低头,看见了康安和沈笙卿有几分相似的脸,眸光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康安今日早膳吃得有点儿少,你待会儿记得给他准备一些吃食,监督康安再吃一些。”
女子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楚时渊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缓缓转身朝沈笙卿看去。极简单的动作,他却似乎用了极长的时间。
他今日还是见到她了。
沈笙卿觉得今日的楚时渊有些奇怪,说道:“我刚才和你说的话语,你听见了吗?”
除了那日她想向楚时渊打听袁承霁的事情,楚时渊来沈府接康安,她基本上都是让徐氏接待楚时渊,或者让沈府的下人直接带康安来见楚时渊。但是今日刚刚康安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她只好陪康安来见楚时渊。
“听见了。”楚时渊的视线落在沈笙卿的身上,薄唇动了动,说道。
虽然沈笙卿的身体里的毒还没有解,但是大概是袁承霁给沈笙卿的那颗药丸的功效,沈笙卿面色尚可,也不像之前有什么病弱之像。
和沈笙卿相反,楚时渊最近每日用血喂养蛊虫,又故意让母蛊进入了他的身体。虽然今日他来沈府的时候,给自己施过针,让他的面色看起来不那么惨白,但是他高大的身子明显比从前消瘦了许多,配上他刚刚极轻的声音,沈笙卿不禁多看了楚时渊一眼。发生了何事,他是生病了吗?
沈笙卿没有多嘴询问,见康安去了楚时渊的身边,她便准备离开了,她说道:“你带康安去首辅府吧。”
眼见沈笙卿要离开,楚时渊情不自禁朝沈笙卿的方向追了一步,说道:“你等等。”
沈笙卿停住脚步,拧眉看向楚时渊,说道:“何事?”
听见沈笙卿的话语,楚时渊没有立刻回答沈笙卿。他身体里的蛊虫又在啃噬他的心脏了,哪怕出门前他给自己施过针,额头上仍然因为身体里的疼痛冒出一层冷汗,需要他极力忍耐,才不会痛苦地发出声音。
听说这同命蛊本来是苗疆的族长给自己负心的夫君准备的。当时她夫君爱上了别的女子,她便给她夫君和那个女子下了同命蛊,让二人性命相连,却又彼此不能够靠近,他夫君若是越爱那个女子,和那个女子离得近,他身体里的蛊虫便会越发啃噬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为那个女子着想,他夫君还不能够结束自己的生命,二人互相煎熬。
虽然沈笙卿的身体里没有子蛊,但是他身体里的蛊虫显然是感受到了他对沈笙卿的爱意,这才会越发啃噬他的心脏。
他知道他现在最好是远离沈笙卿,身体里的疼痛才会减缓,但是他不想这样做,而且如今他和沈笙卿的每一次见面都十分难得。
令他庆幸的是沈笙卿的身体里没有子蛊,不用像他一样,承受这噬心之痛。
不过楚时渊又想到沈笙卿现在心里没有他了,哪怕沈笙卿的身体里有子蛊,沈笙卿也不会像他一样承受这噬心之痛。
思及此,楚时渊除了身体上的疼痛,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席卷了他。从前她的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不应该吝啬回应她的。
她的心里没有了他也挺好,最起码不用再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我今日还想见见师兄。”楚时渊的双手背在身后,勉强用平时平稳的声音说道。
“那你去吧,我让康安陪我再待一会儿。”
闻言,沈笙卿朝康安招了招手,让康安来她的身边。
她知道楚时渊经常向袁承霁打听她的解药的事情,既然楚时渊有心,只要楚时渊不再像之前那样做出疯狂和不合时宜的事情,她可以装作不知道。她以为楚时渊今日又是想向袁承霁打听关于她的解药的事情。
楚时渊的视线从沈笙卿的身上移开,提步朝外走去,看起来和他从前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会儿正在忍受何等的痛苦。
等离开了沈笙卿和康安的视线,楚时渊的手撑在旁边的墙壁上,大口地喘息。
莫牧原本守在待客厅外,见状,连忙走过来搀扶住楚时渊。
原本给楚时渊带路的下人听见身后的异样,奇怪的回头看向楚时渊。
楚时渊推开莫牧的手,冲带路的下人说道:“我去过师兄的屋子,不需要你给我带路了。我的事情,不必告诉你们主子。”
楚时渊的身体的异样,沈府的下人自然看出来了。但是以沈笙卿如今对楚时渊的不待见,沈笙卿不主动提起,他本来也不准备主动将楚时渊的事情禀告到沈笙卿的面前。既然楚时渊不需要他带路,他便离开了。
等沈府的下人离开后,莫牧和楚时渊继续朝袁承霁的屋子走去。
莫牧抬手敲了敲袁承霁的屋门,很快袁承霁便将屋门打开。
“这是怎么了?”袁承霁看见楚时渊的脸色,皱眉说道。
“袁大夫救救我们家大人吧,昨日大人主动让母蛊钻入了他的身体。”
莫牧说道。
见状,袁承霁连忙让楚时渊和莫牧进屋,又给楚时渊把脉。
等袁承霁给楚时渊服了他从前炼制的药丸,又给楚时渊施过针,楚时渊身上的疼痛才减缓了一些,不至于那么难以忍受。
袁承霁看着楚时渊的样子,眉头拧得紧紧的,他说道:“你给自己种蛊,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有我在旁,你的痛苦也能够减少一些。”
种蛊本来就是一件极难受和痛苦的事情,而且楚时渊之前还用自己的血喂了蛊虫许久,身体本来已经很虚弱,袁承霁不敢想象楚时渊昨日是如何挺过来的。
楚时渊说道:“我今日来见师兄,也是想和师兄说此事,等过两日,我种子蛊时,可能需要师兄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