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252】心里可真乱

　　“伤亡统计好了吗？”特洛伊问道。

　　站在他身侧的红发少年看着面前发光的水晶球，道：“出来了，惨重。这一场仗，我们赢了，也没赢。”

　　“……所以我讨厌战争，斯诺克。”特洛伊道：“不管是什么样的战役，我都讨厌，但讽刺的是，只要有生物的存在，就一定会有争端。草木之间都会争夺水与养分，动物间也会争抢领地食物，更别说人类。”

　　斯诺克赤色眼瞳映照出身侧少年平静又低落的侧颜，过了一会儿，道：“每个种族都有它各自的优点和劣根，换种思路，特洛伊，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纷争与动荡，你觉得，这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金发少年看着他，似乎被问住了。

　　“我以前觉得，应该会很美好，但——”特洛伊声音迟疑。

　　斯诺克轻笑一声，替他回答：“但它美而不真。”

　　“没有完美的世界，特洛伊，你要知道，种族在摩擦中前进，世界在动乱中发展，灾难带来的不止是苦难，也有世界对此的反思与进步。经过这一场和矮人的战争，你现在想到了什么？”

　　“……”特洛伊微微抿唇，道：“武器。”

　　“能想到这个，挺有进步，特洛伊。国家种族的武器是让它成功屹立在世界林中的重要支撑，”斯诺克眯眼，“魔法元素能量一年一年的消减，伊泽的手札上记录了他探寻世界各地时对于不用地区不同年份的魔法元素感应。”

　　“最后，他总结道——也许再过千年，魔法将只存在于更少数的人手中。元素消减，能量消退，元素森林面积缩小，未来将不再有魔法师，特洛伊，如果魔法师不复存在，那么新的武器，新的工具就到了它们应该出现的时候。”

　　“和矮人这一战，我们见识到了新的军火，那种大炮，和附魔过后改制的猎枪，摸索阶段便具有这样强大的力量，那么在未来时代，一定就是世界的决定性兵刃。”

　　特洛伊接过他的话，道：“所以——”

　　他直视着斯诺克的赤瞳：“我们，要武器改革了。”

　　“战争的确不好，特洛伊，可有时候，我们却不得不打仗。”

　　“……我明白，斯诺克。”

　　“不过我倒是很奇怪，”红发少年忽然凑近他，唇角勾勒，似有几分好奇道：“你以前可对战役充满着血热，怎么现在这般厌恶了？”

　　这问题一出，特洛伊平静地看着他，道：“明知故问。”

　　“嗯？”红发少年眨眨眼。

　　特洛伊道：“我打烦了，跟你。”

　　“前三世，每一世跟你的战争，我都烦了，又烦又怕。”

　　“……”

　　“所以我现在不喜欢战争。”特洛伊说完，拿起身边的水壶仰头喝了一口，用手背擦拭掉嘴角的水迹，起身离开。

　　斯诺克靠着墙壁，没有动，只是在特洛伊走后，红发少年俊美的脸上，忽的划过一丝无奈和苦涩。

　　前三世特洛伊的死的确挺惨。

　　尤其是最后一次把他钉死在巨石上面，用魔法吊着命，直到第二天黎明的第一道光出现，血流干净，他才停止呼吸。

　　*

　　“你在怪我以前做的事情么？”

　　红发少年追上了特洛伊的脚步，轻声问着。

　　特洛伊停了下来，淡漠回答道：“没有。”

　　“那是我该受着的，斯诺克，我明白，一切因我而起。你呢？怪我以前的针对和虐待么？”

　　斯诺克笑了笑道：“我说过，曾经我恨得你夜不能寐，不过现在，你知道我的心。”

　　“当然，自省与反思不代表你不可以有任何怒火。”红发少年抽出特洛伊腰间的长剑，笑眯眯道：“我不后悔以前与你的争斗，也不后悔三次杀死你，毕竟我从未后悔被你伤害后对你进行的一切报复。”

　　“可我现在愿意承受你所有的怒火，特洛伊，我爱你，我一败涂地，所以你可以拿着剑，刺进我心口，正如我曾经做过的一样，找处断壁将我钉在上面，让血慢慢流，流到你完全消气为止。”

　　他声音低哑——“我爱你，我能够接受你对我的一切肉体伤害，心灵上也能，但别太过，对于我来说，你言语的伤害总比肉体来的疼痛的多。”

　　少年说的虔诚认真，含笑的模样仿佛对即将遭受的一切毫不在意。

　　所以说斯诺克真的是个疯子。

　　为了报仇可以不择手段，疯狂可怖。

　　为了追爱也能这样极端，不惜一切。

　　特洛伊握着剑柄，蓝色眼瞳浮现出些许不明的情绪。

　　手微微颤抖，似乎错愕于眼前少年的坦然狂热，也惧怕于他烈火般的偏执。

　　心中冒出一句话——“ctm真的有病！”

　　斯诺克有病！！

　　有病！！！

　　疯子！！

　　滚犊子啊！！

　　“谁要刺你！离我远点！”他突然吼道，惶恐地握剑转身，“你现在想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斯诺克！我喜欢女人！即便已经不再是卡特琳娜，也不代表着我未来遇不见让我心动的女孩！所以你放弃吧！死心吧！我们永远不可能！！”

　　烦死了烦死了！！

　　不是没有想过再像之前王宫舞会里那样平静的拒绝，但是现在，特洛伊发现自己在面对斯诺克爱意的时候真的难以再做到平静和冷漠。

　　他用怒意来隐藏和遮掩慌乱的内心，好像这样就能够避开真正的心情。

　　脑子里恍然浮现一句——“你害怕对我动心了。”

　　那是斯诺克曾经在水池边说过的话。

　　害怕。

　　的确害怕。

　　少年不断告诫着自己——女人，他是喜欢女人的。

　　喜欢女人，才会害怕被男人看上！！

　　特洛伊咬紧牙关，他不敢回头去看斯诺克的脸色，心跳的简直要飞出来，说来也奇怪，那被钉死在巨石上的恐惧，现在想想，似乎已经如空气般，让他再也没有任何惧意了。

　　或许是如今有了令他更加恐惧的东西，以前的记忆才会变得更加不痛不痒。

　　但是！！妈！的！

　　他宁愿自己永远在死亡笼罩的阴影里！也不想要现在更恐惧的玩意儿！

　　烦人啊！

　　烦死了啊！！

　　少年一口气直接从南城门走到了北城门。

　　艾格妮和基尔克麦迪骑士长以及众多骑士魔法师们正在收拾残局。

　　有些年龄不大的护士女孩在帮忙照顾伤者，看着她们，少年紧抿着唇，忽然意识到，也许，他也该试着，去多接触一些女孩们了。

　　当然，接触归接触，特洛伊只是想要短暂的和她们相处，感受一下自己的心便好，要真同不喜欢的女孩故作亲密让斯诺克死心，那对女孩和自己来说，都太不公平了。

　　特洛伊长叹一口气，身后传来斯诺克悠悠脚步声。

　　这少年倒是慢悠悠跟了上来，特洛伊也冷静了许多，转过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从王宫传过来了国王清醒的消息，艾格妮圣魔导士和圣骑士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基尔克则和特洛伊他们先回去。

　　感情的事情先抛在脑后，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去解决。

　　*

　　矮人之地还有很多矮人，这一次的攻击并没有出动所有人。

　　“觐见完父亲，我想要去一趟矮人之地。”特洛伊打破传送阵上的沉默，冷静道：“我需要去找到解开父亲诅咒的办法。”

　　斯诺克摇摇头：“没有办法的，特洛伊，这个诅咒是无解的。”

　　特洛伊看向他，眸色坚定，“即便如此，我也想去试试。”

　　“解开诅咒，然后呢？”斯诺克反问他：“现在的国王，对开拓奥罗拉疆域的野心很大，你觉得解开诅咒以后，你能说动国王，让他停止一切吗？”

　　红发少年微微眯眼，“别忘了。争执之中，他可是给了你一巴掌的。”

　　“……”

　　“但他是我父亲，斯诺克。”特洛伊静静道：“他想要为我铺路。”

　　——即便那条路并不是自己想要行走的。

　　斯诺克不置可否。

　　最后，红发少年才道：“你要去矮人之地，我和你一起。”

　　“不行，”特洛伊想也不想地便拒绝：“奥罗拉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现在民众都信任你，憧憬你，如果你随我一起一声不响地离开，人民会慌乱的。”

　　“慌乱？可不见得。”斯诺克嗤笑道：“我离开奥罗拉驻守里尔利的那三年人类不一样过得好好的嘛？”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你在里尔利守着。”特洛伊道：“你的室友安格斯虽然思念你，不过想到你在外面驻守，就安全感爆棚。”

　　“那么你呢？特洛伊，”斯诺克忽然问道：“我离开以后，你思念过我吗？”

　　金发少年微顿，心头慌乱了一下，立刻又道：“没有，我从未思念过你。”

　　“……”

　　斯诺克轻笑一声，点点头：“好吧。”

　　他笑着叹了口气，“算是我自作多情，我在里尔利天天想你，如果不是回不来，我真想将你压在墙边，纵情亲吻。”

　　“……”

　　特洛伊回头飞快了看了眼基尔克和众多士兵。

　　他们离两人有一段距离。

　　应该没有听见。

　　金发少年面红耳赤，压低声音怒吼道：“别人面前，说话给我注意点！混蛋！”

　　“……”斯诺克忽然挑眉，同样压低声音，凑到特洛伊耳边，呼出一口气，磁性低沉道：“特洛伊，说实话，你这样，我真感觉我们其实——在偷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