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于不想被其他人看到百瑟的独占欲，连绯带着百瑟去的都是没人的地方，就连刚刚走，他都嘱咐她坐在一个假山的凹洞里不到他回来不可以出来。
他想象回来后能见到小百瑟眨巴着眼睛问他叫哥哥，说自己害怕，说他回来真好，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真正看到的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穿着奇怪衣服而且有些怪异白色长发的人，正把他的手插进了小百瑟的胸膛里。
他眼睁睁看着那人从百瑟的胸膛里拿出了什么，小人无神的眼睛让连绯恐慌无比。
带出来的食物散落一地，他满脑子空白尖叫着冲过去从那人手里抢回了百瑟，慌不择路之下，两人直直掉进了池塘里。
恐惧、后怕与窒息感让连绯猛地惊醒，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了界，现在正把百瑟抱在怀里。
他的呼吸还是急促的，回到现实的劫后余生感让他舒出一口长气，理智告诉他那是梦，可是那种心悸感又不断浮现，他下意识摸向百瑟的胸口，那里没有任何伤疤的起伏感，但是很快的他瞳孔收缩——那里没有任何跳动。
冷汗涔涔渗出，连绯慌乱地去摸她的脉，没有。她的身体根本没有温度，往常只以为是体温偏低，现在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心跳。
那她死了吗？连绯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仔细观察，这才发现百瑟的胸口还是在微微起伏呼吸着的，他颤抖着手指感受了下，而后捂住自己的脸。
恍惚间他又记起了梦的后半段，那其实是他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那时候的小连绯还不是很擅长游泳，他抱着百瑟艰难上浮，好在之前他的尖叫吸引了不少人过来，人们将他们救上岸。
连绯看到岸上没有那个奇怪的人松了口气，但是百瑟却眼睛紧闭昏迷不醒。
后来很多人围着他们，他都紧抓着百瑟不放。
他听到医生说百瑟没有了心跳，他告诉百瑟爸爸和他的妈妈有个坏人把百瑟的心脏拿走了，但是他们不信，百晋还说他是落水太害怕幻觉看错了，他说百瑟很健康好好的，但他明明守了她一夜，他趴在她胸口一夜，那里一下都没有跳动过。
后来的事他就完全不记得了，想到前阵子百家宴会许媛说他当年发烧忘记了之前的事，连绯眉头紧皱。
看着身边沉睡着的人，连绯回想之前的种种异常。
人没有心能活吗？答案是肯定的，但那需要科学的辅助，需要机器代替心脏延续身体的新陈代谢。
怪不得百家再三警告他不许给百瑟做任何检查，他们就是怕他知道，百家隐藏了一个大秘密！
轻轻抚了抚百瑟的脸颊，时间还早连绯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起身来到百瑟床边坐了阵，盯着她出神。
一下子想起那么久远甚至已经被掩藏的记忆，是在告诉他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吗？怪不得初见她他就有种久违的兴奋感。
良久，他长叹一声开口道：“小百瑟我去查点东西，之后的一段时间不来了，那个田嫂还算可靠，暂时先让她叫你吧，等我回来，记得想我。”
沉睡中的人毫无所觉，男人说完来到窗边，猫一样跃上窗台灵巧地消失在夜色中。
——
翌日，当百瑟发现是田嫂唤醒了自己后微愣，身边早就没人，或者是昨天那人就没来？
这些不得而知，不过她觉得不来最好，最好以后也别出现了。
田嫂心思没那么细，只以为她是假期爱睡懒觉睡得沉需要人叫，完全没多想。
这边百瑟洗漱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道：“帮我换个发型。”
一连几天都是这个头，百瑟自己都有点腻了。
对此田嫂很心虚，看辫子好好的她就没动百瑟的头发，多少有点偷懒的嫌疑。
现在百瑟吩咐田嫂当然照做，只是梳着梳着她咦了一声。
“怎么了？”百瑟问。
“没事没事。”
田嫂说着挠了挠头，她之前是用这个编法的吗？
——
接下来的几天对百瑟来说是风平浪静，墨焰墨言没出现，墨冰照旧每天派人送来的小玩意儿，就连连绯都没有再出现，世界一下子安静无比。
但是对墨家来说却像是有一场暴风雨在酝酿。
墨宅里这几天一直人心惶惶。
先是看门的守卫莫名其妙晕倒，一连好几天好几个人都是，检查又什么事都没有，渐渐的就有迷信的人说是撞鬼了。
接着有人说前几天夜里突然听到有人在唱诡异的童谣，墨宅安保那么严夜间严禁喧哗，但有两个人信誓旦旦表示确实有，还是个缠缠绵绵的男音，这下说是鬼的人更多了。
田嫂听到底下传的时候眼都瞪大了，她想起自己那天被百瑟小姐吩咐守着门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过来还是第二天，幸好百瑟小姐没罚她。这话她不敢对周围人说，怕谁传给老爷知道她照顾贵客出错，因此她只是非常笃定地附和：“有鬼，肯定有鬼！”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闹鬼了呢，众人私下都传，是墨家老爷太偏心，死去的四夫人来替她儿子找事了。
这个时候有人又问了，那之前听到的唱歌的是男声不是女声啊？
有人就大胆猜想，或许是四夫人装的，或者四夫人找了新的相好的男鬼一起来帮忙的云云。
众人都觉得墨宅接下来会有大事，果不其然，这事很快就发生了。
这一天天气格外闷热，远处有云，但不是乌云，看着不像有雨的样子。
半下午时分墨家大少爷墨冰从外面回来，他脸黑着显然心情不好，这种时候他惯常是找个人出气，这么一寻思当即带着人直奔二少爷墨焰的院子。
二少爷墨焰并不在院里躲过了一劫，但是他的院子没躲过，墨冰命人一通打砸，据说连盆花都没放过。
正拿物件们出气呢，老爷墨雷那边忽然叫了人来喊墨冰过去，来通传的人没告诉墨冰墨雷正发着雷霆大怒，他说完就走，墨冰因此又磨叽了会儿等到砸得差不多出完了气才去墨雷书房。
墨冰甫一进门，一块厚重如同砖头一样的东西兜头砸了他一脸，紧接着就是呼啦一声，墨冰懵逼地捂着被砸得有些晕的脑袋，恼火地道：“爸，你……干嘛呀？！”
嗓子眼里那句“发什么疯”被及时地咽了下去，墨冰还不想太触老头霉头。
墨冰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疼，好像被什么划伤了，他看到地面上是一叠文件似的东西，间或还有照片。
但他没时间琢磨那么些，因为紧跟着就是墨雷的怒喝：“跪下！”
跪？墨冰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为什么？”
他又瞧见了站立在墨雷两侧的墨焰和墨言，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一再地被忤逆让墨雷额角青筋直蹦，他拿起手杖来到墨冰身后，对着他的腿弯就是一棍。
墨雷被迫跪下，但是那两个站在那看着让他不服，他大喊：“你们在搞什么？！”
“搞什么？我让你搞！搞！搞！”墨雷更是来气，接连打了他三棍。
没留力道的痛击让墨冰狼狈大叫，他弯着身子试图躲避，这还是墨雷头一次这样，他直觉不好，但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墨雷打得那几下并不解气，他的手也疼，失望与恼火让他直接不留情面地道：“你不再有继承人资格了。”
墨冰一愣，这下是知道真的不好，余光瞥见站在那里的两人他连忙爬着想去抱墨雷的腿：“爸你是不是听那两个贱种说了什么？别听他们的！他们都是骗你的，有什么你跟我说！”
墨雷一脚将他踹开，显然是痛心到极致，说着说着棍子又落了下去。
“我不听他们的，我只看，你看到地上的那些了没，都是你干的好事！”
手杖将文件推到墨冰的面前：“看看这些，假账！”
“还有这些。”照片，“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把新公司交给你，不指望你做多大业绩，你倒好，拿公司钱去跟人家赌、嫖？你知不知道赌是生意人的大忌！怎么就养着养着养出一个废物来了呢？”
墨冰额头有汗滴落，他低着头瞳孔震颤，竟然被查出来了！
他赶忙补救：“爸、爸你听我说，我那个赌是算计好的，只会赢不会输，我不会干对咱们不利的事的。”
墨雷冷笑：“算计好的？不会输？你知不知道沾了赌人就毁了，什么算计好的，今天你算计别人，哪天就有人来算计你！还好发现得早，不然让你赔得倾家荡产我就是死了都入不了祖坟！”
“既然你说不会输，账面上黑掉的那些钱又去哪了？都花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身上了？我简直要活活被你气死！”
墨冰心知说不了什么了，他说的也根本不经查，于是赶忙磕起了头：“爸，爸我知道错了真的，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今后我一定改！保证不再沾那些东西了！真的！”
“听你保证如同放屁。”墨雷不再吃他这一套，“我早说过墨家的家业绝不能毁在我的手里，既然你不中用，就换个中用的来。”
墨冰因为惊惶涕泗横流地再次爬着抱住了他的脚：“不，不爸，爸你不要，我是你的儿子呀，你辛辛苦苦培养我那么多年，放弃我多亏，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会改……”
墨雷哼了一声：“沾了赌的有几个戒掉了的，我绝不能在这种事情上赌我墨家的未来，儿子我不是只有一个，再培养就是了，你就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再出事别怪我不念旧情。”
说完他直接扬声道：“来人啊，把大少爷拖回去！”
墨冰一听这话就知道墨雷至少现在是不会转变心意了，他看着墨雷对着墨焰和墨言道：“从明天开始你们两个都跟着我学习，谁最出色谁就是墨家未来继承人，他也是你们的前车之鉴，自己警醒着点。”
墨雷再也没看墨冰一眼，墨冰在他的行为话语里明白了一点，在墨雷的眼里根本没有亲情，有的只是家族继承人。
他看着墨焰墨言，眼睛血红而充满仇恨。
后两者冷漠地看着他，直看着他被佣人带了出去。
——
回到自己院子的墨冰越想越觉得书房里那一幕是他这辈子的奇耻大辱，被那两个人看了笑话让他寝食难安，于是他破罐子破摔，带着人算好了时间又去两人的院子里堵。
继承人的事可以后面老爷子气消了再说，但是这一次的气他必须在那两个人身上讨回来。
不过等他到了那边后发现，两个原本应该没有佣人的院子多了不少佣人，那些人并不看他大少爷的面子，各个都透着股不耐烦。
佣人们明说老爷已经下令，以后大少爷不再掌权，他们要好好保护另两位少爷的安全。
墨冰气得暴跳如雷又没什么办法最后只能铩羽而归，从此之后宅子里的人们都知道，这墨家的天变了。
另一头
墨焰和墨言从墨雷书房里出来后一起去了百瑟那里，两个人已经有一阵子没来，田嫂因此格外高兴。
两人和百瑟说了今天发生的事，百瑟听完道：“恭喜你们。”
墨焰道：“都是托你的福，没有你我们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做到。”
这一点倒也没说错，无论是墨焰从公司这边入手因为百瑟的指点直接找到了突破口，还是墨言借用百家人手根据之前书房里看到墨冰最后和手下出去的猜测后续跟踪找到他私下的糜烂娱乐，没有百瑟他们将会吃力很多。
墨言点头，微笑注视着百瑟。
墨焰又道：“还要多谢墨冰，谢谢他骄奢纵欲留那么大破绽给我们，如果他心机深沉我们根本没戏，不过也正是因为不够聪明才会树那么多敌吧。”
这话不可谓不对。
百瑟问：“你们接下来会怎样？”
“接下来……”
墨焰看着墨言，两人相视一笑，“接下来我们各自努力，各凭本事。”
与百瑟说完后墨焰因为院里出事先行回去，墨言又多坐了会才走。
这之后墨冰因为打砸墨焰院子的事被关了禁闭，也让他学会了老实。
接下来两兄弟开始去墨雷处跟着学习经营，墨焰后面来找百瑟得少了，没了墨冰搅扰墨言倒是来得更多，他每天早上会来陪百瑟用早餐，白天有时候在墨雷书房有时候在公司，晚上他一定会在睡前陪百瑟一会儿。
这天墨言从外面回来得晚了，他过来时照旧给百瑟和田嫂各带了东西。
田嫂收拾完过来瞧见墨言看百瑟的目光欣慰地笑了，“看着小少爷能有现在真好，要是小少爷能和百瑟小姐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百瑟不解：“我们不是正在一起呢？”
田嫂嘿了一声，墨言脸红着咳了一声：“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他冲田嫂摇了摇头：“田姨，别说了。”
田嫂捂着嘴呵呵笑着走了，百瑟仍然迷惑，在一起还有两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