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中也的目光落到了脚下干裂的土地上。
如果暴露在眼前的地方找不到咒灵，那么，会不会是藏在了地下？
五条悟这时也提醒了一句：“小心脚下。”
作为这方面权威的咒术师发了言，地底蕴含危险的可能上升了。现在需要做到的事，就是确认地底是否有诅咒。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
对于帐内并没有其他人活着这一事，中也并不感到惊讶。自部下下落不明、特务异能科的那个人在逃出不久就死掉后，中也就明白自己的部下们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他当然也希望部下中还有人活着。
但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他自然也不会有超出界限的不切实际的希望。
中也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与他在之前涩泽龙彦引起的骚乱中对上涩泽龙彦时一样——为死去的部下复仇！
中原中也的身周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喂，太宰。”中原中也的语调低沉，叫了一声自己搭档的名字。
黑发青年的手放在卡其色的大衣中，犹如对暗号一般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纪江原本在观察帐内空气中浮动的灰白砂尘，她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在看到中原中也身上的变化后，纪江将视线放到了中原中也泛着红色光芒的身体。
虽然已经知道了中也的异能力是重力，但纪江并不清楚他会以什么方式发动自己的异能，只当中也的异能和三番队副队长吉良伊鹤的始解侘助相似，此刻正准备发动异能，便没有防备，结果被地面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吓了一跳。
但是——
纪江立刻稳住了自己的平衡，顺手拉住了有些不稳的太宰治。她看向中也的神情越发严肃，偏薄的唇紧紧抿起。
原本平静地待在中也身体内的灵魂，在中也发动异能的那一刻起，气息完全变了。
不同于死神沉静的红——赤红色的灵络自那具可以算作娇小的躯体中爆发扩散，称得上能与代表破坏的十刃之一葛力姆乔的狂暴气息相比的纯粹能量团毫不客气地侵入了纪江的感知。
无比狂乱，充满破环，仿佛要撕碎一切的纯粹能量体。
中原中也发动完整异能后的变化，完全地超越了纪江的认知，使纪江无法理解。
原本，自两年前那件事后，便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现象了，即使以前从未学习过诅咒与咒灵的相关知识，在来到现世见过诅咒后她也能够在短时间内理解其中咒力的根源。
就算是异能力者，她在刚开始见过中也和太宰之间短暂的异能冲突后，也隐隐理解到了异能发源于人类的精神之中——即同样来自于灵魂。
然而，眼前的中原中也，超出了她的解析能力范畴。
如果要举例子来形容的话，纪江只能想到井上织姬的治愈能力。
织姬所谓的治愈能力并非大众意义上的治愈，而是拒绝事物的变化，消除已经发生过的变化，蓝染对其能力的评价是入侵了神之领域的能力。
但即使是这样，织姬的能力也依旧是经由了原料之一为灵王碎片的崩玉诱发才出现的。换言之，织姬的能力是在神的允许之下存在的。
毫不客气地说，中原中也如今展现出的能力，是位于神的范围之外的能力。宛如……另一个神。
纪江甚至能够听见自己斩魄刀兴奋的低语声，劝诱着她能吞掉多少就吞掉多少。
“这是……什么？”震惊之余，纪江不由问起了中也的搭档。
“就是他的异能力啊——”太宰懒懒散散地回答，“纪江小姐，等会儿时机到了，麻烦你把我往中也那里扔。”
“扔？”纪江一愣，随即想起了一开始太宰所说的他可以解除中原中也异能力，看向太宰的目光霎时一变。
似乎能够明白当初为什么会从太宰先生的身上获得一张CG了。虽然那张CG的名字有点怪，叫作彼岸的风景。
这时候，纪江也发觉了她和太宰所处位置的不同。
帐内范围、甚至波及到了帐外的一部分的大地，在中也的异能力作用下于物质层面完全裂开、缓缓上升。
而在纪江的灵视之下，则是中也身体中爆发的数十条灵络连接了脚下的大地，又将脚下的大地撕裂成团状带上了天空，但它们却始终联系在一起。
唯一的例外就是太宰治和她立足的这块土地。
他们就像是立足于海面上的孤岛一般，看着旁边的地面上升碎裂。
就连五条悟也十分新奇地在空中飘浮的碎块之后蹦来蹦去，像是在玩躲避球一样闪躲着没有规律乱飞的土地，扯下了一半眼罩好奇地观察附在碎块上的力量。
纪江：“……”
有感到被孤立，谢谢。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的力气……”纪江十分委婉地说明自己的力量局限。
在义骸中，灵力的发挥会受到器子世界物质的影响，就如改造魂魄魂在布偶熊的身体里锤人都是软乎乎的一样，这具身体实际上限制了纪江不小的能力，她没办法在义骸里把一个成年的、还比她高上不少的男人抛向天空中的某个固定点。
纪江同时也看见了仿佛在玩实景游戏的五条悟，当下在下面羡慕地挥手：“五条先生——”
“哟！”五条听见了声音，朝地面看去，十分日常地和下面的人打招呼。
纪江蹦了一下，下一刻又担心这块仅存的地面被她蹦地塌陷了，连忙止住了动作：“你可以跳下来一点吗？”
反正都在玩游戏了，就把闪避球换成闯关吧。
五条悟下一刻就出现在了纪江的面前，脚踩在虚空上，并没有任何立足点，又把眼罩扒拉回去：“什么事？”
纪江：……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为什么能飞？
“你能带着太宰先生上去吗？然后在太宰先生说可以的时候把他……”
纪江在复述到扔这个字的时候停顿了片刻，改成了稍微温和一点的字，“送到中也先生那里吗？”
实在不是她多想，主要是看五条和太宰之前那股争锋相对的样子，再加上五条悟之前和她交流时表现出的那股隐隐的不受制约性，纪江十分担心说扔的话，五条可能会用到超出常理的扔来行动。然后她就可以现场脱离义骸送太宰先生一程了。
五条悟笑得更加开心了：“可以——”
“纪江想上去看看吗？”五条悟提着太宰的后领准备上天，“我另一只手还空着哦。”
纪江再度回想起了来现世的第一天的惨痛回忆，当即后领一紧，警惕道：“不了，谢谢。”
在一开始帐内一片空白毫无灵子的状况下，想飞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中原中也异能发动之后帐内充满了失控的灵子，用灵力包裹义骸踩在空中的灵子上想要滞空还是勉强可以的。
就是这些灵子不太好控制，带人上去恐怕会出交通事故，还要考验她的臂力，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更安全的五条来。
不过……
纪江看着被拎离地面一小截的太宰，太宰露出了刚才和五条悟如出一辙的好奇神情，在空中扑腾着，发现自己真的不会掉下去，眼睛闪闪发亮。
有、有点可爱。
纪江不由说出了声。
太宰重新落到了地面上。他踩在摇摇晃晃的实地上走了两步，回头。
两个人同时看向五条悟。
“啊-抱歉抱歉，手滑了。”五条悟毫无诚意地道着歉，重新抓住了太宰。
太宰也保持着欢乐的语气：“没关系哦，下一次就不要手滑了。”
五条悟：……
看着两人在空中接近中原中也后停下，纪江也尝试着脱离地面，跃向半空，踩在了涌动着的灵子之上。
出乎意料，滞空的难度远远小于纪江的想象。
她有些不解地观察着感知之内的灵子。对于它们的过于安分和受控制感到疑惑。
这时，太宰治的声音隐隐从上空传来，语气反常，说话的人仿佛处在沉寂而空虚的状态：“地底一点水都没有，五条先生有什么头绪吗？”
“水？”
纪江看向地底，表层的土地被中原中也掀上天后，原本铺设在地底的排水管道便露了出来，七零八落地散在裸/露出的土地中，看起来这些管道的残骸仿佛废弃多年。
深层的土地，依旧干涸，团结成块状。
水去哪里了？
就在纪江思考这个问题时，一股恶臭突然从纪江的身侧出现，熏得纪江大脑突然空白了一瞬。
“蛤？？”她侧身闪过，只见如同污泥般浑浊黑绿色的人形胶质生物从半空中突然出现的裂缝中探出了一半身体，手臂延长撞上了空中浮动的碎块。
几声细微的嗞声传来，碎块被吞噬进了胶质咒灵的身体中。
纪江离咒灵的距离过近，在它手臂拉长的瞬间，看见了它身体中容纳的各种秽物。
纪江颤抖着捂住嘴，忍住了当场呕吐的欲望，飞快甩了一个缚道到咒灵身上，便踩着瞬步往五条悟的方向跑。
中途又往咒灵身上扔了好几个不完全咏唱破道，怕那只咒灵追上来。
纪江听见了五条的声音：“假想咒灵。”
纪江对付过的敌人，有凶恶的虚、差一点将瀞灵廷逼入绝境的灭却师，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让她丧失了拔刀欲望的对手。
天克。
“五条先生，把太宰先生交给我吧，这只咒灵我……呕！”这样说着，纪江又生理性地干呕了几下，鼻间全是刚才问到的恶臭，然后又想起了中午吃的东西，对比之下，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样啊……”五条悟话还没说完，一道猩红的影子如同一枚发射的炮弹径直冲向了咒灵。
啊——
已经破败不堪又在缓缓修复的帐的内部，回响着一声沙哑而又痛苦的吼叫。
是污浊状态下的中原中也。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