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相亲
或许依赖那杯薰衣草茶, 佟谨在陌生环境中也睡得莫名踏实，她只做了一个梦，梦中不停浮现着蔺驰那句话。
既然是白色, 就不要沾染其他颜色了。
手背像是传来湿濡感，佟谨意识逐渐清醒，一睁开眼, 洛奇一张憨憨的狗脸就近在眼前，佟谨几乎是吓得立刻从床上坐起。
她看了眼敞开了一条缝隙的门, 她记得她昨晚是关了门的, 她又看了眼朝她摇着尾巴的洛奇。
怎么, 你还会开门吗？
佟谨起床后佣人告诉她蔺驰在一小时前就出门了，已经吩咐了司机送她回LinKe。
佟谨看了眼时间, 现在才七点半, 所以蔺驰六点多就出门了？
佟谨回到公司，刚在工位上坐下便看见程明捧着一堆文件从蔺驰办公室出来。
佟谨有些惊讶，看来蔺驰是一大早就回到公司了。
程明出来后告知佟谨蔺驰和他明天需要出差一趟，大概一周时间, 华都的项目已接近收尾, 司马芙明天也不再来LinKe, 让佟谨暂时接替他的位置, 公司如果有突发事件, 第一时间通知他。
佟谨没料到昨天蔺驰说的之后需要出差一趟的“之后”, 会是这么快。
由于佟谨目前兼职的特殊性, 在那天“面试”结束后, 佟谨便加了蔺驰的所有私人联系方式。
当天下班后回到公寓，等到了八点，佟谨终于犹豫着给蔺驰发了条信息。
Jin：蔺总您好, 程秘书说你们明天需要出差一周，请问洛奇还需要代为看养吗？
她是在想，如果需要的话，那么她趁着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得想办法怎么将这么大只狗从别墅那运过来。
她环绕公寓四周，还要给它挪个窝的地方。
蔺驰时隔了很久才回复，但只有两个字：稍等。
蔺驰的办公室在佟谨下班时还亮着，看样子，此时对方仍旧在忙着。
佟谨看了眼时间，便打算下载个货拉拉app，看看有没有运送大型宠物的服务。
正好这时失联已久的严晓薇一连发了十几个“老天不塌，社畜不倒”的表情过来。
佟谨感触颇深，立刻将表情纳为己有。
严晓薇：老子要放假了老子要放假了老子要放假了！！！！
Jin：你是放假还是辞职了？
严晓薇：这周末端午节，劳资解放了！！！
此前被华都项目折腾得没了时间观念的佟谨看了眼日历，还真的是。
Jin：可是端午才休三天，你要回北城吗？
严晓薇：回！我这次把年假一次性休了，我要回去看看祖国一线的繁华都市，体验一下久违的型男美酒夜生活！
佟谨：“……”
又来了。
严晓薇很快开始了一轮吐槽老板和对未来假期安排的期待，佟谨不时回应两句。
就在这时，门铃毫无预兆地响起，佟谨差点吓了一跳，这么晚，物业都下班了，谁按门铃？
她透过猫眼看了眼，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着有些脸熟。
“哪位？”她隔着门问。
“佟小姐您好，我姓王，是蔺总的司机，咱们见过几次面的，蔺总吩咐我将洛奇带过来给您。”
！！！
佟谨立刻打开门，一直坐在门外的洛奇便因为激动而急不可待地吠了一声。
佟谨惊。
王师傅：“洛奇的狗粮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稍后会由快递送货上门，还要麻烦佟小姐您签收一下。”
佟谨手忙脚乱地接过洛奇的绳子，忙应道，“好的好的，辛苦您了。”
王师傅开始尽责地告知一些照顾洛奇的注意事项，“洛奇习惯每天早上喝500毫升配方奶粉，狗粮里每天需要加入两勺钙磷粉，还有每天需要麻烦佟小姐带洛奇下楼溜两次。”
佟谨立刻在脑中重复了一遍，“好的，我记住了。”
王师傅交代完毕后便鞠躬告辞。
剩下公寓中一人一狗两两相视。
洛奇疯狂朝她哈气，“汪！”
佟谨立刻制止，“不能吠不能吠！会被人投诉的！”
洛奇是只退役犬，通灵性，听得懂简单的命令，此时接收到“不能吠”的指令，便乖巧地坐在一旁安静摇尾巴。
“乖，你去那边呆着，我给你装点水喝。”
洛奇便又乖巧地走到指定位置安静呆着，眼巴巴看着她。
佟谨觉得有些新奇，果然像蔺驰这样的主人调.教出来的狗，服从性都如此地高。
没多久，同城速递便搬了整整两大箱东西上楼，佟谨拆开，都是洛奇的口粮和玩具。
果然是只富贵人家的狗。
佟谨将洛奇的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好，把狗粮和水按照分量装好，然后挑了个玩具给吃饱喝足的洛奇玩，这会才有时间重新拿回手机。
严晓薇在吐槽完自己如何被公司疯狂压榨后，说道：等我回去，你记得把时间都空出来，陪我去相亲！
严晓薇：人呢？不见了？
严晓薇：哈喽？
佟谨把聊天记录扫完，顿时有些傻眼。
Jin：相亲？！你去相亲？你哪里来的相亲对象？
严晓薇：同事表哥老乡的大学同学，在北城工作，听说还是个高富帅。
Jin：emmm，没人相亲还拖家带口去的，你还是自己去吧。
严晓薇：不是你陪我去相亲，是和我一起去相亲。
Jin：？
严晓薇：同事表哥老乡的大学同学室友也是个高富帅，到时2v2，彼此多个选择，嘿嘿。
佟谨拒绝。
遭反对，拒绝无效，对方直接将时间地点发了过来，并说：就吃顿饭，吃完饭不阻碍咱们继续去嗨皮！
Jin：不去嗨皮，我得回家喂狗遛狗。
严晓薇：哪里来的狗？？？
Jin：老板的狗，得好好服侍。
严晓薇：我去，你还当了老板的宠物工，你那资本家比我那个更会压榨员工。
佟谨轻咳一声，决定保持沉默。
*
而林岳娥自从那天过后，便没有再三番四次打电话给佟谨问要钱。
佟谨在第三天的下班后，去了趟三院，她没有直接去林岳娥的病房，而是去找了对方的主治医生，被告知的情况和一院时一样，肾衰竭晚期，引发尿毒症，无法医治，目前只能每周进行肾透析续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进行换肾。
“如果病人选择换肾，你们直系亲属可以先尝试配型，毕竟等一个□□不容易。”医生最后如是说道。
佟谨道了谢，才缓缓走向林岳娥病房。
明天是第二次肾透析的日子，然后结束后再留院一天便要出院了。
医生得知病人不是北城人，建议回去当地医院办理定点，留在这里也只是定时回来透析，没必要。
这番话医生想必也是跟林岳娥说过的，对方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后天出院我就回南延，如果你方便，你先帮我把机票买了吧。”
那天佟谨跟陈斌通过电话，对方的态度是如何已经十分明显，想必如果对方上点心，林岳娥也不至于连回程的机票都要自己解决。
“你这病需要每周去医院治疗一次，你跟陈斌说过了？”
“他知道，说过了。”
对方似乎不太想和她聊，精神有些萎靡，只是手中抓着手机，像是在等谁的电话。
佟谨站在床尾，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最后不知是什么驱动她张了张嘴，说道：“你可以留在北城，肾透析的费用我会给你支付，就当还给你当年没将我扔在垃圾堆的恩情。”
林岳娥闻言整个人瞬间僵住，佟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考虑清楚告诉我就行，走了。”
林岳娥一句话都没说，握住手机的手用力到发白。
当晚佟谨带洛奇下楼溜了一圈回来后，便接到了林岳娥的电话，“妈妈还是得回南延，陈斌要照看公司，小杰还小，不能没人照顾。”
“嗯，行，你喜欢。”
林岳娥欲言又止，“佟佟……那……”
“我待会会把机票票号发你，治疗费我也会定时转给你，但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自己保重吧。”
*
今年端午在周末，假期顺延一天，所以就迎来一个三天小假期。
自从蔺驰和程明出差后，华都的项目也开始了收尾工作，佟谨每天将汇总的数据和进度表定时发送到程明邮箱，公司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
佟谨每天准时上下班，洛奇也准时下楼溜达。
这晚佟谨正牵着洛奇刚下了楼，手机便一震，佟谨以为是严晓薇，却没料到是身前这只富贵狗的富贵主人。
蔺驰：洛奇还健在？
“……”
佟谨被雷得差点绊倒。
她立刻拍了洛奇的几张照片，还拍了一段遛狗视频，马上发了过去。
Jin：洛奇很好很健康，每天早上500毫升配方奶，晚餐拌两勺钙磷粉，早晚各溜一次。
蔺驰：嗯，以后每天如果方便的话，请定时向我汇报洛奇的实时状况。
佟谨愣了半秒，所以对方刚才问洛奇是否还健在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对她这个寄养工真真切切地不放心。
她毕恭毕敬地回道：好的，蔺总，请您放心！
端午节小长假到来，严晓薇已经提早回北城睡了两天。
周六一大早，佟谨溜完洛奇，便收到严晓薇发来提醒她今天相亲活动的信息。
严晓薇：下午五点，在商场门口等上我再进去，记得啊！
严晓薇发来的定位是北城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高档西餐厅，佟谨原本抱着去吃顿饭的敷衍态度瞬间动摇了。
Jin：这餐厅人均四位数，我吃不起啊。
严晓薇：傻了吗！这地儿是对方选的，那当然是对方请啊，退一万步要是对方不主动给钱，只要我跟我爸说我今儿是去相亲的，他绝对管报销！
严晓薇：别找借口不去啊！我直接去你家逮你！
“……”
佟谨三点的时候提前给洛奇备好水和狗粮，和对方说要饿才能吃，不能现在就吃，会撑死的。
洛奇边哈气边用头拱了拱她，佟谨觉得这狗是听懂了，便摸了摸它的头，扔了几个玩具给它，“我晚上会早点回来带你遛弯的，记得不要乱吠噢。”
洛奇乖巧摇尾巴。
西餐厅在北城一处奢华购物中心里头，佟谨准时来到商场门口，等了没一会严晓薇就踩着高跟鞋花枝招展地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瞧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啧，怎么不化个妆，起码涂个口红吧。”
“涂口红吃饭前还要擦掉，不也一样。”
“算了，跟你说不通，走吧。”
这家人均四位数的西餐厅装潢比佟谨想象中低调很多，不是让人尴尬的金碧辉煌，简约的大理石与石膏的设计，让她想起蔺驰那栋同样极简风格的别墅。
看来有钱人喜欢的风格和品味大多都相近。
严晓薇跟服务员说了对方预留的信息，服务员便领着她们走到一处窗边的四人桌。
那两位严晓薇同事表哥老乡的大学同学已经到了，此时见到佟谨二人都十分有礼地起身为其拉开餐椅。
过于风度，佟谨反而觉得有些尴尬。
严晓薇没有夸大其词，对方的确能称得上高富帅，且看得出教养不错，不是纨绔子弟。
坐在佟谨对面的男生叫尚桀彬，和另外一人都是医学院毕业，同是一名医生。在四人点餐结束后尚桀彬看着佟谨微笑开口，“听说佟小姐也是在北城工作，不知道在哪里高就呢？”
佟谨：“我只是一个小助理。”
严晓薇听了，立刻替她补充，“她现在在LinKe集团上班。”
尚桀彬：“佟小姐年轻有为啊，LinKe集团据我所知可不好进。”
佟谨：“没有没有，都是小职位，靠运气。”
尚桀彬：“我在北医三院，离LinKe集团应该只有二十分钟路程，挺近的。”
佟谨闻言抬眸认真看了对方一眼，问道：“您在北医三院吗？”
尚桀彬：“对，我在三院的内科，主攻肾内科。”
佟谨愣了半秒，有些事情凑巧得厉害，可她并没说什么，随着对方很快转到了下个话题。
西餐厅门口，服务员看见老板的好友到来，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并问到：“江先生请问今天几位呢？需要空出一间包厢吗？”
江唯嘉今天纯粹为了应付家里人安排的相亲才来的，当即挥挥手，“不用，老位置就行。”
临窗角落的一张四人桌，一道屏风微微与四周隔开。之前蔺驰是注重进餐私密性，此时江唯嘉却觉得这东西碍事，直接让人撤了。
他耐着脾性给女方拉开餐椅，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两对男女相谈甚欢。
江唯嘉瞬间地铁手机老人脸，其中那个笑得温婉乖顺的小女生不就是蔺驰让他喊嫂子的嫂子吗？！
一分钟后，正在出差的某人收到一条来自损友的微信。
江唯嘉：你猜我在相亲时看见什么？
蔺驰直接已读不回。
隔了片刻，对方忽略他的高冷调调，又说道：你不求我说，你会后悔的噢！
等了五分钟，对方依旧不屑回复。
江唯嘉这种急性子的人直接摊牌：我在你那西餐厅里，碰见嫂子跟两个男人相谈甚欢！！！
江唯嘉：她就在我正对面不远！！！
江唯嘉：我让服务员偷偷过去偷听了会，对方回报，那桌也在相亲！！！
江唯嘉：嫂子在你的餐厅里跟两个男人相亲！！！
江唯嘉：真的！不信你看！！！
江唯嘉：[照片]
江唯嘉：老蔺！你被绿了！！！
蔺驰在应酬中抽空看了眼江唯嘉发来的满屏感叹号，顿了片刻，手指轻点放大照片，随后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陪在身侧的程明突然感受到老板气场骤变，暗自瞥了眼，主动为其挡下了一杯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