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醉香楼 “如今家中夫人怀有身孕,总不……(1 / 1)

清欢百味 棠岁 221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6章 醉香楼 “如今家中夫人怀有身孕,总不……

  顾辞舟敏锐地发现自己最近的日子有些不大好过。

  容与自打有了身孕之后, 脾气便有些变化无常。最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她爱娇了许多。

  若说平日里的容与是个端庄大方、冷静聪敏的标准的官宦人家的夫人,那这自从怀了孕,她便好像又小了几岁, 又重新变回了那个闺阁里的娇娇女儿家,不仅时常撒撒娇说说软话儿——不过这撒娇大多数都是对着孙妈妈的, 和他这个夫君没有多大干系——脾气也是变得莫测了许多,颇有几分阴晴不定的味道。

  于是一方面顾忌着她近来脾气变化多端, 一方面又感念于她怀着孩子艰辛,再加上她这般小女儿作态实在是有几分新奇有趣,顾辞舟这几个月来便也是大多时候都依着她。

  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要开始陪着姜沅一道吃药膳了。

  两个人吃的自然不是同一道, 毕竟药膳虽好, 到底不能乱补。姜沅自个儿慢慢悠悠地吃着孙妈妈给她准备的药膳, 而顾辞舟一脸苦相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厨房做的有清目养肝功效的黄芪玉竹粥。

  姜沅笑盈盈:“想着夫君近来多在翰林院查阅书籍处理资料, 怕是用眼有些过度了, 因此我特地嘱咐厨房准备了这道粥。夫君放心吧,让厨房加了红糖的,想来不会太过难喝。”

  顾辞舟默默看她一眼, 强颜欢笑:“如此……多谢夫人了。”

  他默默舀起一勺粥, 放入口中。

  黄芪和玉竹都不是味苦的药材,恰恰相反,他们还带有一点微微的甘甜。但这甘甜也是药材味儿的甘甜, 再混合上红糖本身的香甜,滋味儿在顾辞舟品来简直怪异到了十分。更何况他本就与姜沅的口味极其相近, 也是个不爱吃药膳的。

  顾辞舟:“……”

  但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容与想让他吃,他也只好做一回“舍命陪君子”之事了。

  一个月后,顾辞舟逃也似的拉住了薛盛之:“今儿先别回家了,咱们去醉香楼吃一顿吧。”

  薛盛之诧异地挑起眉:“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醉香楼吃饭?近来有什么喜事儿吗?”

  顾辞舟沉吟片刻:“我想吃些菜。”

  薛盛之愈发摸不着头脑:“吃菜?想吃菜让你家厨子做便是了, 何必要去醉香楼?那地方除了一道冰碗一道羊肉羹做的还不错之外,也没什么旁的值得特意去吃了……哎哎哎!”他一番话还没说完,那头顾辞舟已经拉着他就走了,把薛盛之给心疼得不行,一叠声叫嚷:“得得得我跟你去我跟你去,松开松开快把手撒开,这可是我家玉香亲手给我做的衣裳!扯坏了你来赔?”

  顾辞舟松开手,非常有失风度地白了他一眼,走出去吩咐四九回家说一声他今晚不回家用饭了,而后和薛盛之一道上了马车。薛家的牛车也跟在后头一道过去,等着待会儿用过饭接薛盛之回家。

  醉香楼算是京中比较出名的一间酒楼,百年老字号,当年还得到过高祖亲口夸奖。不过如今时移世易,醉香楼的手艺一代代传下去,但大约是受天赋或是领悟所限,如今的味道似乎也不复当年那般惊艳——起码在顾辞舟和薛盛之他们看来,如今的醉香楼只能称得上一句“味道不错”,但要说能好到再让帝王夸奖一次,想来是不大可能了。

  不过毕竟还有那么个名头在,又是老招牌了,品质味道都放心些,服务业不差,醉香楼素日里进出的达官贵人还是不少的。

  顾辞舟和薛盛之结伴到了醉香楼,随意要了个地字包间便落了座。这厢薛盛之还在慢慢悠悠地看着菜单子呢,那厢顾辞舟已经噼里啪啦地点了一堆东西了:“油爆双脆、长寿山药、羊肉羹、胭脂鹅脯、火腿鲜笋汤、凉拌苦瓜、象眼小馒头、两份冰碗、一坛梨花白……”

  薛盛之一时傻了眼,回过神来赶紧去阻止:“你点这么多做什么?就只我们两个人吃!”

  顾辞舟顿了顿,又看了看,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单子,长叹一口气。

  太久没吃好吃的了,他现在是看什么都想吃。

  不过也的确,就他们两个,点这么多也有些浪费了。顾辞舟想了想,对那跑堂的道:“把油爆双脆和象眼小馒头去了吧,剩下的照旧。”

  薛盛之看了看,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想吃的。毕竟他不是顾辞舟,没有受到药膳的折磨。最后只随便要了个牛奶茯苓霜作罢。

  酒很快就搭着下酒的花生米茴香豆之类的小菜被送了上来,然后便是冰碗与其他热菜。两个人对坐着边吃边聊,扯些闲篇。地字号房的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坐在包间里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外头的喧哗热闹。顾辞舟小酌了两杯,就放下杯子不肯再喝了。

  薛盛之愈发稀奇:“怎么,你今儿是转了性子?从前不是号称‘千杯不倒’的顾三公子吗?如今难不成喝了两杯就不成了?”

  顾辞舟摸索着酒杯上凹凸不平的花纹,笑了笑:“如今家中夫人怀有身孕,总不好一身酒气地回去见她。”

  薛盛之“嘁”了一声:“那你不喝,我可全喝了啊?”

  顾辞舟挑眉看回来,点点头,轻笑一声:“请。”

  薛盛之:“……”

  京城里但凡和他有几分交情的人都知道,薛家大公子是个“五杯倒”。

  他重重放下酒杯,“哼”了一声,举筷夹菜:“算了算了,留着给你日后喝,刚好到时候庆祝庆祝你得子。吃菜吃菜。”

  一顿饭吃得风卷残云一般。顾辞舟是被压得久了,薛盛之则是本就饭量大。再加上醉香楼的份量也不算大,因此哪怕点的菜不少,两个人还是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酒足饭饱,便各自道别归家。

  夏虫鸣叫不止,如水的月色透过清树寒木洒落在地上,光影斑驳。侧方的小厮提着灯笼躬身引路,顾辞舟不紧不慢地穿行在园中的小道上,远远地就看见了远清居主屋的那一处灯火。

  不知怎么地,他忽然想起年前,好似也是这样一个晚上,他从外头归来,远远看见了灯火通明的远清居。但是当时的他心里却是空落落的,满心念着远在裕州祖宅的容与,看着那明亮的灯火也只觉得不过是虚假的热闹。

  不像现在。

  主屋的灯火其实有几分暗,顾辞舟猜测容与是已经歇下了,或者在小憩。但是他却发自内心地感到一种满足,只要一想到前头容与和她腹中他们的孩子在等他回来,顾辞舟便觉得一颗心仿佛在寒冬腊月里以汤浇沃,暖意通融四肢百骸。

  他加快了脚步。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与他走路的声音,屋外守着的丫鬟们见他过来,纷纷无声地矮下身去行礼,顾辞舟摆一摆手。他快步走上台阶,掀了帘子进屋。

  西厢里只有侍画在守着,抬起头来见是他,赶忙示意屋里姜沅已经睡下了。顾辞舟了然地点点头,示意她去叫水,自个儿悄摸地洗漱完了,方才上了床。

  他动作已经放得很轻很轻了,但容与似乎还是有些被吵到了。他一上床她便自觉地缩进他怀里抱住了他,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呢喃:“嗯……”

  顾辞舟轻手轻脚地给两人盖好被子,拉上帘帐,轻轻拍一拍她:“睡吧。”

  姜沅便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