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智者千虑 “你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1 / 1)

清欢百味 棠岁 197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12章 智者千虑 “你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

  顾辞舟和京城顾家时常有书信往来, 一方面是顾三老爷好歹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对于一些事情也还是有几分自己的独到见解的,顾辞舟把自己的近况说给他听听, 他也能提出些看法;另一方,面则是方便顾辞舟接收到京里的消息, 知道近来的风向变化。

  现下顾辞舟手里就拿着一封一月前京城顾家送来的信。

  以孝显名吗……

  手指摩挲着薄薄的信笺,顾辞舟皱了皱眉头。

  王皇后能想到的这条路还是不错的, 本朝以孝治天下,如今王皇后日日去看望服侍太后娘娘,做出一副言传身教的模样, 又不断传出大皇子是如何如何挂念关怀太后的身体健康的传言, 自然会有那些读书人吃这一套。

  只是不知二皇子那方又当如何应对了。

  沉吟了片刻, 顾辞舟揭开灯罩, 将手中的信纸伸向那暖黄色的烛光, 火舌瞬间缭绕攀上雪白宣纸的一角,顷刻间就把那一角烧成了灰烟。

  拍了拍手,他扬声唤三九打水进来给他净手, 随后铺了纸润了墨, 写起近来赵大人打算在年尾的折子上为他美言几句的打算。

  顾府的回信来得也快,说明了赵大人这般好心的原因:赵大人素来喜结善缘,而且其妻与定国公萧氏一族七拐八绕地也能扯上点关系。

  顾辞舟一笑。

  他原先还当赵大人是想玩一手“奇货可居”呢。

  解了这么个困惑, 对于赵大人的帮助他也就心安了许多。如今官场上一派顺遂,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过个几年想来还能再升一升;接下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二皇子那方如何应对了。

  毕竟若是二皇子最后倒了,他便是爬得再高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要摔得更厉害些。想起府中的沅沅,还有卿哥儿楰哥儿他们几个孩子, 顾辞舟缓缓吐出胸中的一口郁气。

  若只有他一人受罚,那成王败寇,他也没什么太大的遗憾——不过是选择了一条路追求自己为天下黎民请命的愿望,而走到一半路塌了而已。只要他做了实事,他便问心无愧。

  可还有沅沅他们……那他就不得不赢,那二皇子就不得不赢了。若是因自己的失败而使他们遭牵连,他简直万死难辞其咎!

  见顾辞舟放下了信纸,旁边伺候的三九便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老爷,该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顾辞舟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不过抬头看看天色,确实是不早了,便只瞪了三九一眼,点点头站起身来:“去锦春院。”

  三九赶紧低着头弯着腰溜出去吩咐人了。

  重夏院与锦春院之间可以直接从园子里穿过去,而且更近些,顾辞舟每回都是从这儿走的。平常的时候园子里景致好,看得人心情也好。可如今到了冬天,园子里光秃秃的,又因为南边不怎么下雪,就更难看了几分。所幸地皮上还种了些低矮的常青灌木,看着没有那么寒碜。

  不如让沅沅吩咐人去种些梅花来?顾辞舟暗自思忖着。

  一段平常也不显得有多长的路程在这样不好的景致和刺骨的寒意的影响下显得格外漫长,等终于看见了锦春院那一盏盏明黄色的灯笼,不说引路打灯笼的小厮了,连顾辞舟都松了口气。在门口脱了外头的大氅交给守门的丫鬟,一进屋子,他就感觉浑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

  一道厚重的棉布帘子把里外格出了几乎两个世界。外头寒风刺骨,里头温暖如春。顾辞舟走进西厢坐下,接过问酒递上来的热腾腾的茶水,对朝他扑过来的卿哥儿一笑,低头把他抱在了腿上:“这是怎么了?撅着个小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卿哥儿很不满:“爹爹今天来得好晚!”

  旁边榻上的颜姐儿给她哥哥助阵:“就是!”

  卿哥儿:“我们肚子都快饿扁了!”

  颜姐儿继续助阵:“就是就是!”

  哪有什么就是?卿哥儿不满地一眼看过去:“娘偏心,都给你吃了鸡蛋羹了!”

  旁边误中流矢的姜沅:“……”

  她哭笑不得地刚要开口解释,颜姐儿已经口齿伶俐地反驳了回去:“娘说我人小所以不能饿!你下午吃了点心了!”

  卿哥儿大概是没料到平日里只会咯咯笑和说些简单词句的颜姐儿一下子居然学会反驳他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半天才想起来说回去:“那我、那我是人大饿得快!”

  顾辞舟:“……”

  他抬头一看,坐在榻的另一边的姜沅已经笑得快不行了。

  摇摇头挨个儿点过这两个小鬼精灵的脑门儿,顾辞舟干脆地开口吩咐:“让他们摆膳吧。”

  晚饭是很快就摆好了。天气冷,桌上便有一道专门用来暖身子的萝卜羊肉汤,另外还有姜沅专门给自己点的牛肉粉丝汤,另外的就是些家常菜色了。不过顾辞舟看她吃那牛肉粉丝汤吃得实在是香,翠绿的葱花洒在上头看着也很是喜人,就没忍住也要了一碗。

  茶足饭饱,膳桌被撤了下去,姜沅几人继续转移到西厢房,把堂屋的窗户打开散饭味儿。

  顾辞舟考了考卿哥儿今天的功课,便让他回屋去预习了,颜姐儿也有些困了,闹着让奶娘抱着回了屋。姜沅低头摆弄了一会儿香炉——冬天屋里点着火盆,有烟火气,加上长时间不开窗通风,气味便会浑浊些,需要点上更浓的熏香来掩盖气味——抬头,就看见顾辞舟握着一卷书倚在迎枕上出神。

  她搁了铜签子,膝行过去跽坐在他面前:“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顾辞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两下,犹豫了片刻。

  姜沅也看着他,也不催促。

  过了会儿,顾辞舟便道:“是宫里头的事……”

  他拥住她,姜沅也就索性换了坐姿靠在他怀里。听到最后,她忽然开口:“原先你不是说,爹和你说过一句话——‘正值壮年’吗?”她抬手指了指天。

  顾辞舟想是想起来了,但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看着她“嗯”了一声。

  姜沅抿了抿唇,干脆坐直了身子直视着他把话给挑明了:“没有人会被人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还舒服的吧?这样的情况下,没准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顾辞舟瞪大了双眼,接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一拍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姜沅笑吟吟地倒回他怀里,话尾都仿佛带了个小尾巴在得意洋洋地往上翘:“你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