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闹鬼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顿时湿润了,她不停地拍着许陌闻的手,激动道:“你有好几年都没来了吧?可想死我老太婆喽!”
她仔细观察着许陌闻的脸,啧啧摇头:“这些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咋变,不像我,老得快走不动喽!”
“快,快进来!”老人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走,可那两只鹅似乎不怎么愿意,冲上来就要啄许陌闻的小腿,不过被老人用拐杖赶走了。
许陌闻停住了脚步:“阿婆,我今天来还有其他的事,就先不进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哦……”老人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闫汀,“这位是?”
许陌闻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来这儿办事的。”
老人似乎有些失落:“哦,行,你们先忙你们的!”
闫汀趁机问道:“奶奶,您知道孙富贵家在哪儿吗?”
老人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往那儿走,一拐弯就到。”
她说完又小声道:“你也是来奔丧的?”
“奔丧?他家出什么事了?”
老人疑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富贵他妈前两天刚入的土!”
她摇了摇头,叹气道:“我那老姐妹儿一辈子过得苦啊,这到死了也憋屈,哎……”
闫汀想到孙富贵说的家里闹鬼的事,想必和他刚去世的母亲有关系。
两个人告别了老人,往她指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闫汀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走在前面的许陌闻,开口道:“今天在金溪镇,是我想得太多了……”
许陌闻笑了笑,似乎不怎么在意。
他们又往前走了走,绕过一个小胡同,一个临时搭建的白色布棚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那个布棚搭建在一户人家门前,门外还有一些花圈立在墙边。
现在不是吃饭时间,有几个头戴白色布条的人正百无聊赖地围在一起打扑克,闫汀走了过去,却没看到来找自己的那个人。
其他人看了看他们,有些奇怪,不过只当是这户人家的亲戚,也没有多问。
两人进了院子就闻到一股剩饭剩菜的味道,他们发现院子里摆着几张圆桌,上面都铺着白色的塑料布,上面撒着一些用过的碗筷和吃剩的肉骨头,看来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一个同样在头上系着白布的小孩子看到了他们,转身对屋里喊道:“爸,有人来了!”
屋里跑出来一个人,正是今天早上去找自己的那个。
他见到闫汀,忙把他请到屋里,一边走一边说道:“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到了。”
孙富贵把二人带到里屋,屋里光线不太好,闫汀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胖胖的女人。
“为什么不拉开窗帘?”
“可不敢!”孙富贵忙摆手道,他看着床上的女人,“只要一把窗帘拉开,她就要发疯!”
“怎么个疯法?”
男人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他母亲刚死后不久,自己的媳妇就魔怔了,整天躺在床上说胡话,就在昨天,他的老母亲刚入了土,媳妇就发起了疯来,嘴上只重复嚷嚷着一句话:你们要遭报应的!
就这样闹到半夜,她开始浑身抽搐,最后昏了过去。村里的人都说是她待自己婆婆太坏了,婆婆死后来报复她了。
至于为什么不能拉窗帘,那男人解释道,只要一拉开窗帘,这女人就会抽搐得更厉害,拉上窗帘才会好一些。
闫汀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冤魂上身,不能拉窗帘是因为被上身的人身体非常虚弱,稍微见到一些自然光就会引发不适。
闫汀走近些去观察那女人,发现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十分均匀。
她现在只是简单地昏了过去,也就是说,现在冤魂不在她身上。
像这种灵力很低的冤魂,一般不敢在白天而且人多的时候出现,所以闫汀打算等到晚上再说。
没过一会儿,大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吆喝声,招呼着村里的人过来吃席,其实好多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孙富贵也招呼着闫汀和许陌闻出去坐,刚一出去,发现许多桌已经坐满了。
两人一出屋就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尤其是许陌闻,穿着打扮都透着些贵气,站在院子里都显得这些瓦房瞬间矮了不少。
许陌闻观察着满院子的饭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闫汀估摸着许陌闻也吃不惯这些大锅炖的东西,就小声告诉他:“我包里还有些饼干……”
他还没说完,胳膊就被许陌闻拉住了。许陌闻力气比较大,自己还没怎么反抗就被他拉着往院子的一角跑去。
闫汀惊讶道:“你干嘛?”
许陌闻拉着他在一个桌子旁坐了下来,一脸认真地道:“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我们应该坐小孩儿这一桌。”
闫汀:……多年?经验?
看闫汀奇怪地看着自己,许陌闻还专门向他解释了老年人和妇女喜欢把整块的肉扒到自己碗里,男人饭量比较大,所以和小孩子坐在一起最合适。
闫汀心道现在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吗?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这“多年的经验”是哪来的好不好?
菜上来之后,许陌闻眼疾手快地从肘子上夹下来几块肉放到了闫汀碗里,一些糕点上来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抢到的,不一会儿,闫汀碗里就被他“抢”过来的事物给堆满了。
一旁的孩子们都一脸幽怨地看着许陌闻,他们可能在恨自己的胳膊为什么这么短吧。
许陌闻的所作所为让闫汀不得不另眼相看,他觉得许陌闻就算是坐在老年人那一桌,那些人也不一定抢得过他。
酒足饭饱之后,许陌闻又抓了一把糖果,这一举动又惹得孩子们对他怒目而视,而他却好像没看到,一把将糖果塞到了闫汀手里。
待村里的人都散了之后,外面那几个被请来表演的人开始动作了,唢呐声混合着各种乐器的声响,闹的人脑仁疼。一个穿着紧身皮裤的男人拿着话筒唱着《青藏高原》,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办喜事呢。
唱完之后,他们又开始跳舞,台下观看的人没几个,但他们的热情却丝毫未减,一直闹到了十点多才结束。
孙富贵给闫汀和许陌闻安排住处:“我们家地方小,我把小儿子的房间腾出来,你们就凑合着住一晚吧。”
两人被孙富贵领到厨房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窗户不向阳,所以屋子里有些潮湿,隐约能闻到一股霉味。
房间里书包和作业本扔得到处都是,孙富贵三下两下就把它们都摞到了一个衣柜上,又打开衣柜抱出了一床被子:“怕您二位住不习惯,我给二位换床新的被子。”
很显然,这个房间就一张床,他们今晚要挤在一起了。不过闫汀想到外面那些人演出后直接打了地铺,横七竖八地就睡下了,突然就觉得这待遇已经不错了。
他刚在想许陌闻可能会不习惯时,又突然想到刚才他和小孩儿抢吃的时的场景,就觉得他可能会比自己适应得还要快。
果不其然,许陌闻已经摘下了帽子,脱掉了外套,准备上床睡觉了。
他看着还愣在原地的闫汀,拍了拍床:“干嘛呢,过来睡啊!”
不得不说,那样子颇有古时候青楼女子揽客的意蕴,而且他的容貌应该要更胜一筹,做个男花魁绰绰有余。
闫汀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甩甩头把刚才的想法扔了出去,脱掉鞋子爬上床去。
这个床很窄,他往里爬时怕踩到许陌闻,就迈开了大步子,可一个重心不稳,他就向后倒去。
他最终没有掉下去,因为许陌闻拉了他一把,让他险险抓住了床头的栏杆。
这一动作让他的脸离许陌闻的脸只差了一指的距离。
闫汀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到了许陌闻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了,这么近的距离不仅看不到瑕疵,甚至更能看出他皮肤状态好得出奇。
许陌闻直直地盯着闫汀,长长的两扇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将阴影投在了高挺的鼻梁上,有一股说不出的诱惑力。
闫汀看的入了迷,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还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抓着栏杆呢。待他反应过来,又想起自己刚刚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时,一个激灵就将身子翻了过去。
“睡了睡了!”闫汀说完便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许陌闻仍是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过了许久,他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可能是一天太过劳累,闫汀没有经历想象中的失眠,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睡到了后半夜,他感觉周围有些异常,于是慢慢睁开了眼睛,不由愣住了。
借着院子里的灯光,他看到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是许陌闻吗?他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照了过去,却发现许陌闻正闭着眼睡在自己旁边。
奇了怪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他拉上被子继续睡,可是还没睡多久,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你们要遭报应的,你们要遭报应的……”
看来是那女人开始发疯了,闫汀立马来了精神——现在正是抓住那冤魂的好时候!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鞋子后走到了隔壁房间,刚好碰上正要来喊他的孙富贵,他急得满头大汗:“您快来看看吧,我媳妇她,她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