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正文完结,谢谢陪伴。
正文完结,谢谢收藏、评论、送海星的各位,我们下本书再会。
江恒星怔怔地坐在床上,裹着被子,但手脚一阵冰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起了床、洗了漱、走出房间的。
周榭一直住的次卧没有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小周暮和大福的房间也没有人,床上散落着几本书,孩子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行尸走肉一般下了楼。
秦阿姨已经在准备午饭,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
江恒星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冒出了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这时,后院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
江恒星眼皮一抬,脖子机械地转向通往后院的门。
孩子们的嬉闹声越来越近,像是一起在往门这边跑。江恒星僵硬地走过去,怀揣着一点希望,哗地一下推开了门——
初冬上午温煦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干燥清爽的凉风从后院吹进来,孩子们脚步一停,一起笑着说 “哥哥起晚啦,哥哥是懒猪!”
而周榭,从藤椅上转过头来,沾了满身阳光,对着他温柔地笑:“醒了?”
江恒星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从刚才的失落和害怕,到现在一颗心落了地,江恒星感觉恍若隔世,一阵委屈涌上,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要往外冒。
孩子们很奇怪,跑过来抱着他的腿,问他怎么了。
周榭大步走过来,什么都没说,直接抱住了他。
熟悉的怀抱就在眼前,江恒星把脸埋在周榭的胸口,无声地抽泣起来。
周榭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温声说着 “我在呢”。
然后低头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回屋,看书去。”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虽然很担心星星哥哥,却不敢违逆 “一家之主” 的安排,还是手拉手回了楼上。
后院恢复了安静,周榭吻上江恒星的头发,问他:“怎么了?”
江恒星沉默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抬起头,一双桃花眼认认真真地看着周榭。
周榭默不作声地与他对视。
“周榭。” 江恒星叫他。
“嗯。” 周榭答应了,开始紧张。
他知道江恒星有话对他说,只不过不知道这话是否是他想听的。
他有点儿…… 害怕。
江恒星话还没说就已经开始哽咽:“你别烦我,行吗?”
周榭听完,眉头拧得死紧:“我怎么会……”
我怎么敢。
我怎么舍得。
江恒星打断他:“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对我做什么都行,我什么都不怕了…… 只要你别离开我。”
周榭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抱着江恒星的胳膊用了力,额头抵上他的,“你说真的?”
江恒星:“真的。”
周榭几乎已经是狂喜,但仅剩不多但理智还是让他再确认一下:“你…… 你真的决定了?”
江恒星:“真的。”
“那你以后没办法结婚了。”
“那我们就谈一辈子的恋爱。”
“如果你爸妈不同意呢?”
“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已经铁了心了。”
“社会上对同性恋还是有歧视……”
“随便他们歧视,我陪你一起被歧视。”
“同性恋同居没有法律保障……”
“现在有意定监护,我查过的。”
“你不会有孩子。”
“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你是个直男,说不定以后你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去他妈的女孩子!” 江恒星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了周榭的领子,“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到底想怎么样,给我个准……”
下一秒,江恒星的嘴巴就被堵住了。
周榭用实际行动,给了他个 “准话”。
江恒星被周榭抱到主卧,扔到床上的时候,是抱着 “周榭身下死,做鬼也风流” 之心的。一番亲热过后,当周榭犹豫着拿出润 / 滑 / 油的时候,一身薄汗、喘个不停的江恒星心一横,直接夺过了润滑油,朝着自己身下挤了大半瓶,而后大手一挥,直接把瓶子扔到了床下:“你来吧。”
周榭看着无比勇猛的江恒星,莫名地从他脸上读出几分 “殉情” 的坚决和悲壮。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接下来的一天一夜,任凭江恒星怎么挣扎怎么哭喊,周榭都没有让他的脚沾过地。
江恒星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洗澡、上厕所被周榭抱着,每一餐饭也是周榭喂到嘴边,整个儿被供成了一个活祖宗。
偶尔有清醒的时候,江恒星自己琢磨着,这事儿…… 好像…… 没有那个视频里那么…… 恐怖啊。
周榭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耐心的时候耐心,该用劲的时候能让江恒星连一句完整的呻 / 吟都发不出来,这么高质量的性 / 爱初体验,可比那狗屁教学视频好多了。
感情这大半个月,他白害怕了。
江恒星忿忿地用被子蒙住了头,暗骂一句——
冯建就是个缺德带冒烟的坑比!
他才应该受到视频里那样的对待!
一个月后,老周总和周妈回了趟沪城,约他们四个吃顿午饭。
小周暮从还未见到爸妈的时候就给周榭打预防针:“哥哥,我要是走了,星星哥哥也会走的哦。”
周榭嘁了一声,身体力行地教了亲弟弟一句什么叫 “今时不同往日”。
“小羊。” 他扯着嗓子叫了一句。
江恒星从楼上探出头来:“干嘛?”
“说你爱我。”
江恒星笑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周榭嘿了一声,“刚才你在床上可不是……”
话没说完,被江恒星兜头扔了一件 T 恤。
“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
周榭扯下 T 恤,看了一眼,随后嘿嘿一声,对着小周暮晃了晃:“看见了吗?你星星哥哥连夏天的衣服都搬来了,他怎么可能会走。”
小周暮没想到这招不好用了,呆呆地看着自己亲哥,忽然想到了什么,嘴一撇,眼泪说掉就掉——
“星星哥哥,哥哥欺负我……”
江恒星蹬蹬蹬地从楼上跑下来,对着周榭的胳膊就是一巴掌:“你就知道欺负小暮……”
正文完。
番外一:谐星夫夫甜蜜日常
车尾气没了,百十来字吧,删干净了,没有停车场。
《海岛旅行》
“团建?”
江恒星眨眨眼,手中的茶杯悬停在胸口,仔细回想了一下,“是哦。”
群英集团有团建的传统,但因为前段时间的疫 \\ 情,差不多中断了两届,今年形势已经基本稳定,看样子又要拾起老传统。
“想去哪?” 周榭把他手里的茶杯拿走,放到桌子上,顺手揽住了他的腰,“国外就先别想了,紧着国内的地方挑吧。”
江恒星懒散地靠在周榭身上,半眯着眼睛,把脑袋里几个想去的地方捋了一遍,然后提出了一个非常烂俗的建议——
“海岛,怎么样?”
他打了个哈欠,“沪城好冷啊,想去个暖和的地方。”
“冷?” 周榭的关注点歪得厉害,手上加了力道,把人往怀里按,“靠着我也冷?”
他胸膛宽阔肌肉结实,江恒星的半边脸贴在上面,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鲜活又踏实。
体温透过棉质衬衫传递到江恒星身上,暖意不间断地输送着,舒服得江恒星喟叹一声:“不冷,太暖了,大暖男周榭,周榭大暖男。”
周榭挑眉,手上加了力道,掐他腰上的软肉,“你叫我什么?”
江恒星被他掐到了痒痒肉,在他怀里一阵扑腾,笑嘻嘻地去推他的手,“别闹。”
周榭手上动作不停,软肉掐完了就去挠他的小腹。亲密接触一段时间后,周榭掌握了江恒星身上所有的敏 / 感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挠得江恒星毫无招架之力,咯咯咯咯笑得像只鹅,整个身体软成了一滩水。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 别挠了。”
“叫我什么?”
“周…… 啊,老公!…… 别挠了,我都叫了,你不讲……”
“没听见,大点声。”
“不…… 老公…… 啊哈哈你不……”
“没听见,大点声。”
“…… 老公,老公,老公我错了你别挠了……”
江恒星十分不明白,周榭这 “老公” 执念到底是从哪来的。
两个大老爷们,非得搞个异性恋的称呼干什么。
问题是叫老公也就罢了,既然他叫周榭老公,那周榭是不是也得叫他老公?
当他把这个想法跟周榭提出来后,当即被后者一记眼刀杀闭了嘴,不止如此,周榭还当场把他掉了个个儿,改成仰面朝天的姿势,冷笑着跟他说:“那你就睁眼看着,看我能不能叫你老公。”
江恒星:“……”
一周后,江恒星如愿坐到了前往海岛的飞机上。
乘客在陆陆续续的登机,都是群英的同事,就算不认识,也都混了个脸熟,视线相对时也能笑着点头打个招呼。
御前红人江大秘,全集团几乎没人不认识他,尤其他还坐在第一排,招呼声接连不断,搞得江恒星后悔不迭,早知道就听周榭的,陪他在休息室多等一会,晚点再上飞机。
想谁谁来,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来电人周榭。
江恒星调低了话筒音量,接起来,客客气气地叫了声 “周总”。
电话那头的周榭轻嗤一声,懒洋洋地问他:“你叫我什么?”
江恒星:“……” 都什么时候就不要纠结这个了好吧!
他别过头,面朝舷窗翻了个白眼,但语气还是很恭敬,“您登机了吗?有什么事需要我替您去处理的吗?”
周榭慢悠悠地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江恒星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听您安排。”
周榭:“你过来,我想你了。”
江恒星:“好的周总,我们下飞机后见。”
周榭:“……”
江恒星恨恨地挂了电话,心里暗骂一句老流氓,只见身边的座椅动了一下,有人坐下了。
江恒星关了屏幕,看向旁边,脸上一闪而过一丝诧异,随即友好地冲那人点点头:“杨总,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被周榭重金挖来做分公司设计总监的杨帆旭,他看了江恒星一眼,神色平静,“嗯。”
然后就没再说话。
江恒星也不是社交狂人,既然对方没有交谈的意思,那他也决定安安静静地休息,互不干扰地度过这一个半小时。
飞机尚未起飞,江恒星已经是昏昏欲睡。周榭这个老流氓,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精力,昨天折腾了他大半宿,今天一大清早还能爬起来收拾两人的行李。
别问为什么是周榭收拾行李,因为江恒星赖床。
俩人在一起之后,对外,江恒星是周榭的私人助理;对内,周榭把江恒星伺候的明明白白,简直宠成了个活爹。
江活爹这边都快睡过去了,就听身边的杨帆旭叫了他一声:“江秘。”
江恒星啪地一下睁开眼,带着浓浓的鼻音啊了一声,赶紧坐正了,“杨总,您叫我?”
杨帆旭转过头来看着他,表情有点复杂。
江恒星看着杨帆旭,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有点疑惑,“有事吗,杨总?”
“你…… 昨晚没休息好?”
江恒星微微一怔,没想到他要问这个,一想起昨晚的事他就脸红,颇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含糊地应下了。
杨帆旭看他的反应,脸色更差了。
“交朋友了?”
这话问得太直接,直接到温吞的江恒星都感觉受到了冒犯,他略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您……”
杨帆旭转回了头,眼皮微垂,语气淡淡,“没什么,年轻人注意点。”
“……”
江恒星这下连嘴角都扯不出来了,只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把头转了回去。
没头没脑地闹了这么一出,江恒星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能感觉的出杨帆旭不喜欢自己,但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没有交点的两个人,难道世界上真的有 “看不顺眼” 这一出?
带着一脑门子问号,江恒星下了飞机,在 vip 出口接了周榭,一起坐上了公司在当地租的旅行大巴。
群英没那么多规矩,内部风气也自由,不存在什么领导专车领导专座,除了大长腿怕坐不开的周榭自费升舱外,其他的高管都跟着普通员工一起坐了经济舱。
所以等江恒星把周榭接上大巴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坐好了,只给他俩留了第一排并排的两个位置。
江恒星看了眼有限的腿部空间,主动坐进了靠窗那一边,这样周榭最少有一条腿是自由的。
周榭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并被他哄得相当开心,当即大手一挥,给今晚的团餐又提了两个档次。
车上的人皆山呼万岁,周榭扯嘴笑着,把脚伸到里面,脚尖勾缠着江恒星的脚踝,眼神斜睨着江恒星,毫无避讳地跟他偷偷调情,脸上的表情赫然是 “来吧,跟朕一起享受这万民朝拜吧”。
一点淡红从耳下爬到脸颊,江恒星偷偷回瞪周榭,但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机场到他们住的地方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上了车后,守着周榭,江恒星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他睡过去也就算了,偏生他最近养出了个坏习惯,得枕着点什么东西才能睡。
于是他俩后座的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淡黄的毛茸茸的脑袋,慢慢地慢慢地,划到了周总的肩膀上。
结果周总只是低头看了看,一点要叫醒他的意思都没有。
不仅没有叫醒他,周总居然还稍微动弹了一下,像是调整了一下姿势,为了让他靠得更舒服。
众人:“……” 大气不敢出。 jpg
一个多小时后,大巴到即将到达目的地,领队开始高声叫醒昏昏欲睡的众人,提醒他们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江恒星被窸窸窣窣拿东西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半只眼,下意识就要去摸手机,怎么摸都摸不到,不由得奇怪,咕哝一句:“老公,我手机呢?”
车里的声音一停。
周榭:“这儿呢。” 他把手机放到江恒星的手里,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醒醒,该下车选房间了。”
江恒星捏着手机:“喔……”
周榭:“想住哪?”
江恒星:“看海景……”
话到此戛然而止,江恒星像是被人扼住脖子一样干叫了一声,随即惊恐地看向后面——
整整一车人,有男有女,又老又少,有高管有职工,都,在,看,着,他。
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江恒星:“……”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
不对啊!
他应该滚出银河系了啊!
车里陷入了诡异而尴尬的沉默,江恒星梗着脖子,僵硬地坐回位置上。
完了,他想,真的完了。
他不只把自己和周榭的关系公诸于众,他还暴露了周榭喜欢男人的事。
完了,他想,周榭一定会迁怒于他的。
完了,他想,周榭万一不能原谅他怎么办?
江恒星想死。
在数十个仿佛石化的人里面,唯一的 “活人” 周榭,无奈地挠了挠鬓角,嗤笑出声——
“见笑了各位,我爱人睡懵了。”
“大家下车吧,再不下车,就抢不到海景房了。”
(番外一完)
番外二 少女情怀总是诗
击剑运动员 VS 实习体育记者
时间线是二十年以后,那阵子谐星也到中年啦。
“本次出征里约,我们代表的不仅是台里,更代表了国家记者的形象,因此我提出几点要求……”
会议室的后门被悄悄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饱含歉意地对台上滔滔不绝的主任点了下头,准备在最后排找处空座坐下。
“佳音,来这。” 最后一排的孙维偷偷冲她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
江佳音猫腰摸过去,趁主任停下来喝茶的当口,偏头对孙维做了个口型——
谢啦。
孙维被她明亮的笑晃了一下,抿了抿嘴,颇不自在地挠挠头,嘿嘿了两声。
主任冗长乏味的发言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江佳音坐在椅子上,又累又困又无聊,终于支撑不住,对一旁的孙维耳语:“我眯一会儿,帮我盯着点。”
孙维好奇道:“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累成这样?”
江佳音眼皮垂了垂,只说了一句 “一言难尽”,便悄悄低下了头,迷糊了过去。
孙维坐在一旁,看着她好看的侧脸,一时有点恍神。
江佳音一觉睡到会议结束,期间不知道被主任瞪了多少次,她都浑然不觉,她实在是太困了。
回家三天,她就在礼物的病床前守了三天,几乎没敢合眼。
礼物病了。
十九岁高龄的它,近几年身体情况愈发不好。即便周榭和江恒星请了最好的宠物医生照顾它,但也抵不过自然规律,它年纪太大了。
三天前,礼物突然不进食了,看情况很危急。江恒星知道礼物对于江佳音有多重要,便一个电话把远在京城实习的江佳音叫了回去。
江佳音在家陪了礼物三天,礼物也一直挣扎了三天,水米不进、仅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却一直不肯咽气。
周榭、江恒星和江佳音都知道,它在等周暮。
但他们也知道,礼物等不来周暮。
早在一个月前,周暮就跟着国家队奔赴里约进行赛前准备,根本不可能在几天之内赶回来。况且,为了他的比赛状态,两个哥哥考虑许久,压根没把礼物病了的事告诉他。
礼物还是没能等到它心心念念的小主人,昨天晚上,在一家三口的陪同下,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睛。
江佳音伤心欲绝,哭倒在哥哥的怀里,江恒星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哽咽着安慰她:“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好在你回来了…… 等奥运会结束了,我们三个一起把周暮接回来,再一起来看礼物……”
礼物安眠在周家老别墅的后院,江佳音和周暮小时候经常在那里陪它玩球,现在它睡在阳光最充足的院角,旁边铺陈着满墙它最爱啃的蔷薇花。
江佳音处理好礼物的事就赶回了京城,两个哥哥也跟她一起,在京城转机,直飞里约。
周暮自从做了运动员,大大小小上百次比赛,只要不是太忙,两个哥哥几乎都会到场,也权当是度假散心了。
这次是周暮人生中的第二次奥运会,上次他代表加拿大队拿了个击剑项目的银牌,这次是他归化后首次亮相国际大赛,备受各方关注,压力可想而知。
冗长又无聊的出征动员会开完,江佳音跟着台里的数百名记者一起,登上了奔赴里约的包机。
一上飞机时,大家还很兴奋,兴致冲冲地谈论着本次奥运会的几大预爆点,什么乒乓球毫无悬念地完杀啦啦,什么花滑项目大突破啦,讨论得热火朝天。不知有谁说了句:“我看击剑有戏。” 成功吸引了江佳音的注意力。
江佳音的睡意一扫而光,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论。
“击剑项目一直是我国的短板,今年也够呛吧……”
“你不知道那个归化的运动员,叫什么…… 对,周暮,他可是前一届的亚军呀。”
“周暮,我天,现在谁还不知道他。前途无量的年轻击剑运动员,带着国际大赛的一众奖项归化祖国,这拳拳的爱国心,这满满的正能量,这帅帅的一张脸,啊!我爱他……”
江佳音:“……”
把一身鸡皮疙瘩扫下去,江佳音下意识地摸着脖子上的白玉平安扣,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她和周暮,已经差不多两年未见了。
半年前,周暮放弃加拿大国籍选择归化,之前的十几年里,他一直留在加拿大,学习、实习、旅行、训练、比赛…… 大忙人一个,很少有回国的机会,两人一年能见一次面就算频繁了。
幼时朝夕相处两小无猜的绚烂时光,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无数的经历中,已经慢慢黯淡,化为心底淡淡的朱砂痣和朦胧的白月光。
成年后的唯一一次相见,竟已是相顾无言,唯有不咸不淡的几句寒暄,和欲言又止的关心问候。
但不管怎么说,周暮对于江佳音,一直是美好的代名词。江佳音握着平安扣,在睡过去之前,祈求周暮这次能得偿所愿,不负这么多年的辛苦。
记者楼里热闹得很。奥运会还没开始,大家的工作量也就没那么大。江佳音正和孙维一起,跟着他俩的师父驱车前往不远处的运动员聚集地。
他俩的师父是个专门采访田径类运动员的资深记者,今天约了田径名将秦晓岳进行赛前专访。
一行五人到了运动村,出示证件后被放了进去。江佳音虽说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她不敢乱看乱瞟,时刻提醒自己代表的是国家记者的形象,生怕被别的国家的记者耻笑了去。
她目不斜视地提着话筒和笔记本跟在师父后面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Excuse me。”
守在门口的江佳音下意识按了开门键,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的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Thanks……” 剩下的话被卡在嘴边,周暮脸上的表情变幻飞快,先是吃惊,后是不可置信,过了好久后才变成狂喜,“大福?”
江佳音也懵了,田径类和剑类宿舍压根不在一栋楼,她实在没想到在这会遇见周暮,虽然来之前她还在想,万一呢……
结果 “万一” 成真了,她真的在这里遇到了周暮。
“嗨。” 江佳音激动之际,却也一如既往地语塞了,她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男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可能是她的反应有点过于木讷和冷淡,周暮像是被噎了一下,但随即又兴冲冲地道:“你怎么在这?”
“采访。”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的同事,“跟着师父学习。”
周暮长长地喔了一声,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定了定神,转身看向江佳音的同事们,笑着打了个招呼:“各位好,我叫周暮,是大福的…… 朋友。”
“久仰啊,击剑新星。” 江佳音的师父伸出手去,周暮回握,不卑不亢地谦让了几句。
电梯很快到达预定的楼层,周暮看了眼楼层号,迈步走出了电梯。江佳音跟着师父最后出来,刚一出电梯,等在门口的周暮就凑上来,从她手里接过了电脑和话筒。
“嗯?” 江佳音不解地看着他。
“这么重,提得动吗?” 周暮边走边问。
跟着师父走在前面的孙维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他俩一眼,眼神落在周暮的身上,周暮坦然回视,倒是把孙维看得莫名心虚,讪讪着转回了头。
周暮走在后面,眯起眼睛,盯着孙维的背影,若有所思。
“周暮?” 江佳音拉拉他的短袖,小声叫他。
“嗯?” 周暮回神,偏头看向她,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下去,视线落在她胸前的白玉平安扣上,心意一动:“还戴着呐。”
江佳音低头一看,一直贴身戴着的平安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 T 恤外面,周暮这一说,她想起来这块玉的来历,不由得脸上红了一片,随口嘟囔道:“懒得解了……”
“哦……” 周暮拉长了语调,转回了头看向前方,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扬了上去。
眼看着到了秦晓岳的房间门口,江佳音站定,从周暮手里抢过了家伙什。
“我要工作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周暮没动,低头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释然一笑:“好。”
他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却又被江佳音叫住了。
周暮有些期待地转身,江佳音大步走到他跟前,抬起头,很认真地跟他说:“…… 比赛前我们可能就见不到了,我想跟你说,你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周暮被她老土的加油方式逗得直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卷发,像小时候那样,笑着说:“这就完啦?”
江佳音啊了一声:“还有…… 噢,千万别受伤。”
“还有呢?” 周暮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已经很完美了,什么都别怕!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还有呢?”
“还有…… 赛后请你吃饭?”
“还有呢?”
“送你礼物?”
“还有呢?”
江佳音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无奈道:“…… 你还想要什么呀?”
周暮忽然倾身,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闻见了江佳音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勾起唇角邪魅一笑,“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
江佳音:“…… 那…… 你想……”
“我想要大大大的福气。” 周暮低声说,“行吗?”
江佳音:“……”
是她想歪了吗?周暮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怔愣间,她感觉脖子上有点痒,低头一看,周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她脖子上的平安扣解了下来,然后直起了腰,手里提着平安扣在她跟前晃了晃,“说好了,这算信物。”
江佳音:“……”
怎么就…… 信物了?
这不早就是…… 信物了吗?
周暮最后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颇为遗憾地看了眼手表:“走了,待会还有事。”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留江佳音一个人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久。
“佳音,话筒呢!” 孙维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江佳音回过神,赶紧提着家伙什小跑了过去。
采访完出来,江佳音顾不得别的,一路都在东张西望。虽说知道再看见周暮的希望很渺茫,但她还是想再试试。果然不出所料,一路上连个周暮的影子都没看到,江佳音不由得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回了宿舍。
刚回宿舍,她就收到了江恒星发来的微信,问她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出来一起吃个晚饭。这次奥运会,不止两个哥哥来了,连周父周母都从加拿大赶过来了。
江佳音换衣服的时候还在想,她似乎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见过周父周母了。打小老两口就特别喜欢她,尤其是周母,只要见着她,总是一口一个 “儿媳妇”,小时候她还能坦然接受这个称呼,但长大了以后,每当听见这个词,尤其是周暮还在跟前的时候,江佳音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 太羞耻了。
还有就是,逢年过节及她的生日,周父周母不管在哪,都会提前把礼物寄到她家里,十几年如一日,这份喜爱,实在是太情深意重。
周榭开车,和江恒星一起在奥运宿舍外接了她,去往里约市里的一处西餐厅。
一进门,周父周母已经在等着了,一见到江佳音,老两口欢喜得不行,周母更是扑上来:“宝贝儿媳妇儿…… 来给妈妈抱抱,想死妈妈了。快来给妈妈看看,又漂……”
周母的话一顿,视线在江佳音的脖子上停留了片刻,忽然转头看向周父,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慌张很无措。
周榭在旁边,表情无奈,“先落座吧?”
周母一扬手:“等等。” 她看向江佳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福,是不是工作单位不让戴首饰呀,我看你这脖子上空荡荡的,想送你条项链,不知道……”
江佳音啊了一声,摸了摸纤细的脖子,想起下午周暮从她脖子上拿走平安扣的举动,又想起这个平安扣当初所代表的含义,脸不自觉就红了,嗫嚅着要说点什么,但思绪却跟不上,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周母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少女怀春,一颗心顿时沉了底,喃喃着:“没什么没什么…… 不喜欢就算了,强求不来的……”
整整一顿饭,周母都有点魂不守舍的,弄得桌上的气压有点低,周榭搞不明白老母亲心里的弯弯绕,以为她是担心周暮,于是开口道:“周暮是个大人了,只要他努力了,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接受。”
周父老了,对儿子的关心也不像以前那样不肯宣之于口了,他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心态如何,这毕竟……”
江佳音看着周父,很认真地说:“周爸,周暮挺好的,我下午还见到他了。”
话音刚落,桌上的其他四个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周母更是脱口而出:“不是不让私下会面吗?”
江佳音点点头:“嗯,但我是去采访的路上遇到他的,我们说了几句话,我看他的心情挺不错,人也没有那么紧张。”
“你们…… 说话了?” 周母嘴里喃喃着,心里却在想,他们见面了,那儿子是不是就知道了大福把平安扣摘下来的事了?儿子对大福的心意那么明显,他要是知道大福没这层心思……
这几天该怎么过……
比赛又该怎么办……
万一他受了影响…… 这可是他的梦想啊!
可怜的周母,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心里认为会 “伤心欲绝” 的小儿子,此刻正在自己的宿舍,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里泡澡,一只手提着大福的平安扣吊在眼前,一晃一悠一晃一荡,嘴角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回了宿舍,江佳音洗漱后躺在床上,摸着空荡荡的脖子,想起下午周暮的种种举动,心里酸酸胀胀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初中,那时候她和周暮只能在每年的寒假见上一面,两家亲家凑一起吃顿饭,饭桌上坐一起聊几句学习和爱好,就是他俩最大的交集。
她开始对 “儿媳妇” 这个称呼本能地排斥,尤其是周暮在边上坐着,且对这个称呼没有任何异议的时候。
每当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周暮总能找话题把这茬岔过去,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隐隐地有些失落。她那时觉得,周暮似乎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多少年过去,周暮的突然亲近,让她回想起久远的往事,深夜扪心自问时,终于肯承认,那时不过是少女的羞赧和嘴硬罢了。
她很喜欢这个称呼,但她怕周暮不喜欢这个称呼,于是她得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哪怕这个态度与自己的心意差了正好一百八十度。
遮遮掩掩,在心里窖藏了十几年的心思在今天下午周暮似有若无的暧昧试探中突然爆发,如野火燎原,将那点掩耳盗铃的心思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她喜欢周暮,从小就喜欢。
小时候的喜欢,长大后的中意,自始至终,心里的那个人只有周暮。
不然她也不会把那个代表 “婚约” 的平安扣一直戴了那么多年。
入夜,江佳音心思深重,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无奈之下摸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朋友圈。
大都是些国内的朋友发的鸡零狗碎的日常,江佳音手指快速地往下滑,一目十行地看完,刚想关上屏幕,手指忽然一顿。
一个从未发过朋友圈的人在今晚居然发了条朋友圈,只写了两句话——
“今日见佳音,愿处处有佳音。”
江佳音顶着两只大黑眼圈进了师父的宿舍。一见她来,她师父就笑着对旁边的另一位记者道:“你要找的佳音,来了。”
“哟,真是漂亮。早就听说我们台来了位不输明星的美女记者,今天一见,传闻诚不我欺啊。”
江佳音被她夸得十分不好意思,连声道过奖,眼神望向自己师父,不知道一大清早叫她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高主任想借调你去他们组。” 师父笑着说,“你这名字取得好哇,佳音佳音,在这大事的当口,谁不愿听见佳音啊?”
高主任也笑说道:“就借几天,田径组的比赛一开始就把你还回来,保证不抢田径组的佳音。”
江佳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高主任去了隔壁组。
入组当天,她就被高主任带到了运动村,说是约了一位体坛新星,要进行一组采访。
等进了宿舍大楼,看见墙上明晃晃的 “剑类项目运动员宿舍” 时才堪堪反应过来,为何高主任非得把她要进组。
果然,当周暮拉开门,看见宿舍外站着的江佳音时,眼神立刻亮了起来。高主任顺势再添一把火,添油加醋地介绍了江佳音的大名,把她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简直就是福星临世。江佳音坐在床旁的沙发上,看都不敢看一直微笑看着她的周暮,一张脸红到了耳根。
尤其是,高主任还特意强调了周暮昨晚发的朋友圈,“你说愿处处有佳音,佳音这不就来了。”
江佳音:“……”
周暮噗嗤一声笑出来,连连点头:“您说的对,佳音天天见。”
江佳音:“……”
好不容易熬到正式采访开始,江佳音站在监控器上盯着屏幕里的周暮,乍一看上去一脸的严肃认真,但实际上内心的思绪早就已经飞到天上去,注意力全在周暮那张脸上。
采访到尾声,高主任笑着问周暮,对这次比赛有信心吗?
周暮微微一哂,视线越过高主任,定定地看向躲在摄像后面的大福,一字一句道:“当然,我是个从小就有大福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江佳音被高主任带着,逛遍了剑类、马术类、球类运动员的宿舍,每到一处新的地方,高主任就把她推出来,神神叨叨地说什么 “送佳音”,把江佳音搞得哭笑不得。
她忙着采访、写稿子、学剪视频,周暮忙着训练,直到比赛前夕,两人再没见过。
击剑八进四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江佳音躺在宿舍床上刷周暮比赛的视频,都是他粉丝整理出来的他在各项世界大赛上的比赛集锦,正看得起劲,微信上突然收到一条消息,点进去一看,居然是正主。
周暮:明天就要比赛了,不知道今晚能否再见佳音?
江佳音看着聊天窗口,一颗心紧张得像是要跳出来。
回什么呢……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打几个字复又删掉,来来回回,最后鼓起勇气回了个:“佳音一直在。”
很快,对方回了个玫瑰,还有一条语音。
江佳音小心翼翼地点开,周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又低又哑,在深夜中魅惑极了:“有点累,需要充电。”
江佳音把语音听了好几遍,咬着唇打了几个字:“怎么充?”
对方回的还是语音:“看窗外。”
江佳音一愣,赶紧扑到窗前,却发现记者楼下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停了一辆商务车。她不由得有些失望,以为周暮骗她,就在这时,那辆商务车晃了两下车灯,周暮的语音又来了:“车牌号 357,下来。”
江佳音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跑下楼的,只知道快到大门口时,捏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汗。
当她走到商务车面前,犹豫了一下,想敲一下车窗时,副驾驶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影跳了下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个人就铺天盖地地拥住了她。
江佳音:“……”
她的脑袋懵了一瞬,但随即又被甜蜜覆盖。
他们认识了近二十年,大大小小的拥抱不计其数,有安慰的,有久别重逢的,有道别的,还有玩闹的,但江佳音知道,今晚这个拥抱,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最起码对她来说,完全不一样。
周暮抱着江佳音,一双手臂越收越紧,仿佛怕她跑了一样。
江佳音怔愣片刻后,犹豫着抬起了手,轻轻地抱住了周暮的腰。
周暮做了多年运动员,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量,江佳音不得不承认,这手感是真的特别好。
她被抱在周暮的怀里,耳朵正好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得见他宽阔的胸膛下有力的心跳,此刻也比平时跳得快了些。
“咳咳。” 商务车里传出来一声男人的低咳。
江佳音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慌忙从周暮的怀里挣脱出来,周暮却收紧了力道,怎么也不放她。
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周暮安慰道:“没事,是我教练。”
江佳音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想起来:“你们不是…… 不是不让私下跑出来吗?”
周暮抱着她,嗯了一声:“我跟他说,再不见你我就疯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江佳音:“……”
仿佛听见了他们在说什么,车里的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再次听见他的声音,周暮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随即把头埋进江佳音的头发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充电完成,我得走了。”
江佳音:“……”
身上骤然一空,周暮放开了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说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周暮最后摸了一把她的头发,转身上了副驾驶。
车窗降下,周暮探出头来:“你回宿舍吧,我看着你进楼。别回头,要不然我舍不得走。”
江佳音看着他,鼻头莫名地就酸了,看了眼他身后一脸焦急的教练,一咬牙,转身就往大门走去,一双手捏得紧紧的,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刚踏上大门的台阶,发动机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那辆商务车打了个弯,走了。
江佳音赶紧回头,却只能看见深夜中疾驰向前的一缕车尾灯。
等彻底看不见车子了,江佳音低着头往回走,手机一响,周暮又发来一条微信。
周暮:大福,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周暮:但我相信,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
周暮: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也终于看清了你的心思,我心里真的很欢喜。
周暮:大福,等比赛结束后,我们换一种相处模式吧,我要追你。
半晌,见江佳音许久没有回复,周暮又补充了句:“行吗?”
江佳音坐在床上,一颗心像是被泡在滚烫的蜂蜜里,又疼又甜,眼泪不自觉地蓄满了眼眶,啜泣着回了句:“行。”
八进四预选赛很快结束,周暮毫无悬念地晋了级。
四进二比赛的前一天晚上,周暮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又带着顶着一张臭脸的教练赶到了江佳音的楼下。
这次的充电方式更加过分,周暮在松开江佳音时,在她的嘴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是余外的鼓励,毕竟四进二嘛,得更加把劲儿。”
江佳音:“……”
教练:“…… 哼。”
金牌争夺战前一晚,周暮在 “教目睽睽” 之下,带江佳音一起体会了法式深吻的滋味,结束后不忘再呈上早就变好的蹩脚理由——
“金牌争夺战嘛,得充满电才行。”
金牌争夺战当天,江佳音什么工作的心思都没有了,恰巧当天的报道任务不重,她索性请了假,从黄牛那里高价买了票,坐在观众席上看周暮比赛。
她坐在最后一排,远远地看见周父周母还有周榭江恒星两口子坐在 VIP 席上,跟她一起,为周暮加油打气。
比赛开始了,江佳音看着胶着的比赛局势,几乎坐立不住,场上比分一直咬得很紧,周暮以 9-7 的微弱优势暂时领先,但随即又被对手迎头赶上。
眼看着就要到了赛点,江佳音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就见电光火石中,周暮剑闪入电,一剑封喉,直接得分!
“赢了!”
“周暮赢了!”
“又一枚金牌!”
观众席上沸腾了,五星红旗被高高扬起,周暮身披国旗,被教练拉着在场上狂跑了一圈。
他的脸上带着汗,头发也被压乱了,但江佳音觉着,这是他人生中最好看的时候。
周暮在 vip 观众席前停了下来,他看见了自己的父母和两个哥哥,但他没看见江佳音。
周父周母和江恒星激动得热泪盈眶,连一向对他严肃的周榭都红了眼眶,周暮笑着冲他们挥挥手,眼神却在观众席里不断地穿梭。
江佳音知道周暮是在找她,她赶紧站起来,却苦于个子太矮被前面的人挡得死死的,情急之下,她灵光一闪,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记者证,拿在手里不断狂舞:“周暮,我在这!”
很快便到了领奖环节。
周暮在万众瞩目中站上了最高领奖台,金牌挂在脖子上那一刻,他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欢呼声、喝彩声响彻击剑馆,周暮放下了金牌,从衣领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吊坠,低头看了片刻,抬起头,拿着它,冲着江佳音所在的方向晃了晃。
国歌即将响起,周暮转身,庄严面向国旗,手里握着花和金牌,还有江佳音的平安扣。
责任、爱情一肩挑起,不负梦想、不负你。
赛后采访,高主任夸周暮:“你今年才 22 岁,这是你的第二届奥运会,前途无量!”
周暮啊了一声:“对,我今年已经 22 岁了。”
高主任:“但其实这对于击剑运动员来说是正当年。”
周暮:“在我国,22 岁的男人就可以领结婚证了。”
高主任:“…… 啊,是这样,你刚拿了金牌,可以……”
周暮转身,兴冲冲地对观众席上的江佳音挥手:“大福,我们还谈什么恋爱啊,直接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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