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可以吸引我,会再转回去找他。
我和白素向外走去,下了石阶,大雨向我们撒下,不到半分钟,我们已经全身都湿了,我觉得有人跟了出来。我并不回头,反正身上已经湿了,淋雨变成十分有趣,我拉著白素向前奔著,故意拣积水深的地方用力踏下去,踏得水花四溅,然后哈哈大笑。
白素也兴致盎然,跟著我向前奔著。
我们奔出了一段路,白素在我耳际道︰“有人跟著我们。”
我想那是陈长青,所以我立时道︰“陈长青,让他淋淋雨也好。”
白素简单地道︰“不是陈长青。”我怔了一怔,停了下来,这时,我们恰好在路灯之旁,白素的身上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满脸都是雨珠,雨水还不断打在她的脸上,看起来美丽得像是迷幻的梦境,我忍不住亲了她一下,白素有点害羞,向我身后,略呶了呶嘴。
我转头看去,看到在我的身后,站著一个人。
他不是陈长青,身上当然也湿透了,头发贴在额上,直向下淌水,令得他连睁眼也有困难,样子狼狈之极,我要仔细看,才可以认出,他就是刚才我向外挤出来时,呼喝过我的那个中年人。
我不知道他为甚么跟著我,只是一看到他现在的狼狈相,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我昂起头,让雨水打进我张大的口中,那使人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我还在不断笑著,白素推了推我︰“这位先生好像有话要对我们说。”
那中年人一面抹著脸上的雨水,一面望著我,欲语又止。
我不再笑,大声道︰“你想说甚么?刚才你已经告诉过我外面在下大雨,谢谢你提醒我。”
那人的样子更狼狈,白素忙道︰“我们的车子就在前面,到前面去再说吧。”
那人还没有说甚么,一辆黑色的大房车,已疾驰而至,就在我们身边停下,一个穿制服的司机,神色骇然地从车中连跳带跃地下车来,向著那中年人,叫道︰“二老爷,你你,二老爷,你……”
这个司机多半从来也未曾见过那中年人淋雨,所以除了“二老爷,你”之外,他完全不知道说甚么才好,他被他的“二老爷”吓坏了。
这时,那位“二老爷”才算是开了口,是对我说的︰“卫斯理先生?”
我点了点头 由于雨实在大,所以我点头,竟有一蓬水点自我头上洒了开来。
那中年人又道︰“可以请两位上车?”
我摇头 又是一蓬水点四下散了开来︰“我看没有甚么必要。”
那中年人有点发急,一面伸手抹去脸上的水,一面道︰“请……你答应,我有事……事实上,有一个人要见你,他……快死了,要见你是他的心愿,我希望……对不起,我不是很习惯求人。”
我本来有点心动,本来,有一个快死的人想见我,不论目的是甚么,我总应该去让他见一下。可是那中年人最后的一句话,却又令我大是反感。
我立时道︰“那么,从现在起,你该好好习惯一下。”
那中年人给我的话弄得不知如何才好,我已经转个身,准备离去,可是那中年人却立时来到了我的身前,我向他望去,看到他满脸雨水,简直就像是在痛哭流涕。而白素又轻轻拉我的衣袖,我知道白素的意思,是要我答应他的要求。
那中年人叹了一口气︰“卫先生,请你先上车再说!”
他说著,走过去,打开车门,而且一直握著车门的把手。
那个穿制服的司机又吓坏了,大声叫著︰“二老爷,你,二老爷,你!”
这个司机,彷彿除了“二老爷,你,”之外,就不会讲旁的话。
白素说了一声“谢谢”,先进了车,在我上车后,他才进了车厢。
大房车三排座位,他上了车之后,坐在正式座位对面的那排小座位上,面对著我们。
三个人的身上全湿透了,车子的座位上,套著白色的椅套, 一般来说,只有老式和保守的人,才会这样子做。椅套因为我们一坐下,也变得湿了。
那司机连忙也进了驾驶座︰“二老爷……”
那中年人道︰“回家去。”
司机答应了一声,车子发动,向前驶去,车头的灯光照射之处,雨还是大得惊人。
那中年人坐在我的对面,我直到这时,才仔细打量他一下,发现他接近六十岁,淋过雨之后,更显得他脸上皱纹相当多。
他在身上摸著,在湿透了的上衣中,摸出了一个小皮包,小皮包往下滴著水,他苦笑了一下,在皮包中取出了一张名片来给我︰“我的名字是孔振源。”
说出自己的名字,带著一种自然而然的自负。孔振源,这个名字我倒听说过。他不算十分活跃,但是却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属于世家子弟从商,经营方法比较保守,殷实而可靠,决不参加任何投机冒险的事业,维持著自己的作风。
像我们这样,全身透湿,坐在车子中,车子的设备再豪华,也不会是一件舒服的事,所以我想速战速决,快把问题解决掉算了。
孔振源一面不断抹著脸上的水︰“是家兄。”
我“哦”地一声︰“为甚么呢?”
孔振源的神情,变得十分踌躇,像是他哥哥为了甚么要见我,难以启齿。
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应该知道我望她是甚么意思,我是在对她说︰“你看,你上了他车子,他讲话就开始吞吞吐吐了。”
白素还望了我一眼,我也知道她的意思,是在安慰我︰“既然已上了车,就算了吧。”
孔振源咳嗽了几声︰“卫先生,家兄年纪比我大……”
我听得他这样说,忍无可忍︰“这不是废话吗?要是他年纪比你小,他是你弟弟了。”
孔振源给我抢白著,才被大雨淋过的脸,红了起来︰“不,不,我的意思是,家兄的年纪比我大很多,他大我三十八岁,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先父六十六岁那年才生我。”
两兄弟之间,相差三十八岁,这并不常见,但也没有甚么特别,而孔振源的父亲是在哪一年生他的,想来想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我立时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孔振源道︰“家兄今年九十三岁。”
我挥了一下手︰“告诉我,他为甚么要见我,直接一点。”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心中在想︰“难怪司机叫他‘二老爷’,大老爷,一定就是他那位九十三岁的‘家兄’。”
孔振源又再度现出吞吐和尴尬的神情,我有点凶狠地瞪著他,孔振源的样子更惶恐,涨红了脸,才挣扎出了一句话来︰“他……是个星相家。”
我还未曾有任何反应,他又补充道︰“他自以为是个星相家。”
我道︰“那又怎样?”
孔振源苦笑了一下,看情形,像是下定了决心,把要讲的话讲出来,他吸了一口气︰“星相家……他讲的话,很多人……我意思是说普通人不容易听得懂,而且他的年纪又大了,健康情形极差,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