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进窗去,但是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响,在窗帘的后面,好像是甚么硬物一样,阻住了他跌进去,不但阻住了他的去势,而且将他反弹了出来。在那一刹那间,他握住窗子支柱的手松开,于是,石野探员整个人就──”
健一作供到这里,难过得说不下去。
在对面天台上晒衣物的那位主妇说得更具体,对面那幢大厦有十五层高,她看到的情形,居高临下。
她这样说:“我听到一下惨叫声,立即探头向下望去,看到有一个人从对面大厦跌了下来,他迅速向下跌去,当他在向下跌去之际,双手舞动著,像是想抓住甚么,可是根本没有可以供他抓的东西,他就这样一直向下跌著,直到跌在地上。”
路人A、B、C的供述相同,他们是在石野探员坠地之际,恰好经过那里的人,他们之中的一个,距离石野坠地之处,不过半公尺,险些没有被石野探员压个正著。
他们一致说并没有注意到叫声,但突然之际,看到有人自天而降,坠跌在他们的身前,一坠地上立时一动不动,其中,途人B是一个医科大学的学生上立时俯身看视,发现跌下来的人,已经死亡!
庭上又转问我和健一:“当时你们采取了甚么行动?”
健一苦涩地道:“我们无法采取任何行动。我和卫斯理先生,都不是反应迟钝的人,可是发生的一切,实在太意外,当石野探员突然向下跌下去之际,我们甚么也无法做,只是眼睁睁地看他跌下去,一点也不能做甚么,一点也不能做甚么……”
健一讲到这里,又有点哽咽,说不下去。
石野探员年纪还很轻,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作为上司的健一,自然伤心不已。
我补充道:“是的,由于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我们无法挽救石野探员的性命。这纯粹是意外,健一警官不必因此内咎。”
主审法官的年纪很轻,他问整个事件中的关键:“那么,究竟是甚么导致石野探员非但不是跃进窗子,而被反弹出来的?”
健一答道:“是一堵墙。”
当石野探员突然跌下去之际,我和健一两人惊呆到了极点,实在不知做甚么才好,因为一切太突然了,所以我们只是呆若木鸡地站著,甚至不及去看石野探员跌下去之后的情形,不必看,没有人可以在十一楼跌下去而幸免。
我和健一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打开了的窗子,窗子后面是窗帘,窗帘还在飘动著,窗帘的后面是甚么,还看不到。
我和健一由于惊呆太甚,所以并没有发出呼叫声来,直到开锁专家奔了出来,我们两人才一起叫了起来,我伸手指著窗子,喉咙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声音,健一大叫一声,冲进了屋子之中,直冲出了那个住宅单位,我知道:他一定是下去省视跌下去的石野。
我还是注视著那窗子,开锁专家在我的身边,不断地道:“甚么事?发生了甚么事?”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我只知道探员跌了下去。这时,街上已经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我向下看去,看到有许多人奔过来,也看到石野躺在地上,有一个人(途人B)正蹲在石野探员的身边。
有许多辆汽车,因为交通的阻塞而停了下来。停在后面的车子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正在使劲地按著喇叭。
我也看到健一直冲出去,推开了阻住他去路的人,来到了石野的身边,蹲了下来。直到这时,我才想起了一件事,叫道:“天!快去召救伤车!”
救伤车甚么时候来,我已经记不清了。事实上,早来或迟来,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当时我叫了一下,开锁专家奔回去,我则毫不考虑地跨出了露台的栏杆,向那扇打开了的窗子攀去。
在我攀向那窗子之际,我听到惊呼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我不理会,很快地来到窗前,用手抓住了窗子中间的铝质支柱,但我却并没有旋转身子向内撞去,我只是伸手向窗帘抓去,抓住了窗帘,用力一扯,将一整幅窗帘扯了下来。
窗帘一扯下,我就看到了那堵墙。
那是一堵墙,毫无疑问是一堵墙,虽然它竖立在它绝不该竖立的地方,然而那毫无疑问是一堵墙。
墙就在窗子的后面,窗和墙之间,除了可以容纳一幅窗帘之外,也无法容下别的东西,石野探员旋转身子,一心以为可以连人带窗帘,一起跌进房间之中去,可是结果,却重重撞在墙上,所以发生了惨剧。
当我看到窗帘后面竟然是一幅墙,我的骛呆,绝不亚于刚才突然之间看到石野探员下坠。我转头,向街下大叫道:“健一,你看看窗后是甚么!一堵墙!”
我不知道健一当时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叫声,而我只是不断地叫著:“一堵墙!一堵墙!”
墙用砖砌成,所用的砖,是一种褐黄色的耐热砖,砌得十分整齐。墙当然是在房间中砌的,因为在窗和墙之间,根本没有空间可以容砌砖的人站立。
用砖砌墙,一定要用水泥将砖一块一块联结起来,由于砌墙的人在墙的另一面,所以砖缝中的水泥,在我看到的这一边,就呈现不规则,这是因为砌好墙之后,不能再修葺整齐之故。整堵墙给人的感觉,极其结实。
在扯下了所有窗帘之后,可以发现,整幅墙和房间的一边,同样大小也就是说,这幅墙,是依著房间一边而砌起来的,作用是甚么?是遮住窗子?
一幅墙,用来遮住窗子,这好像是十分不合逻辑的事。
但是如今的情形,却的确是这样。
我的第一个冲动,是用力踢著这堵墙,想将墙踢出一个洞来,看看墙后面究竟有些甚么东西,想弄明白好好的一间房间,为甚么要劳师动众,来砌上这样的一堵墙。
但是墙砌得很结实,我踢了好多下,并没有将之踢开。
我踢不开墙,并不表示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将墙弄开一个洞。事实上,那极其容易,在救伤车载走了石野探员,我和健一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之际,健一就弄来了一具风镐。
通上电流,我腰际结上安全带,扣在窗子中间的铝质支柱上,举起了沉重的风镐,按下掣,风镐开始震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达达”声,镐尖很快就刺进了砖墙之中。
这时,开锁专家也停止了工作,露台上站了很多人。
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健一手提著强力的照明灯,照著我工作。
风镐不停震动,很快,砖层下落,被风镐钻松了的砖头,一块一块跌进房间,或落在窗、墙之间的狭小空间。
不到十分钟,已经弄掉了很多砖,墙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