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在我的生命里,这一年是空白的,没有伤痛,没有永别,没有爱恨情仇。上天,如果你能听到我的企求,请消除它,合上我的眼睛,停住我的思维,让这一切都只是梦吧,等我睁开眼,一切都又回来了,肖淼的笑容,我那还没面世的干儿子,刘畅的幸福,我曾经的生活。
可是,你非要夺走!毫不留情。
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忏悔,才能洗刷掉自己的罪孽,永世的内疚。
我想,如果在酒店门口,我答应肖淼和我一起上去。
如果,我记得拿回自己的手包。
如果,我那天不约她逛商场。
如果……
你能给我个如果吗?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把肖淼换回来!
2.天杀的意外
知道肖淼出事的时候,我们还有五分钟路程到我家,电话是方扬打来的,因为小区的保安以为是我!所以通知了方扬,刘畅接听完的时候差点把车开进府南河,我就知道出事了。
意外!这天杀的意外!
那是怎样的场景啊!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肖淼,我亲爱的闺密,此时却躺在她曾经鞠躬尽瘁的地方,她为别人掩盖过白布吗?她身上的,是谁盖上去的?
我的手心里,还有她牵过的温度;臂弯里,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我耳边幸福地絮叨,她说如果是儿子,就叫刘氓!
流氓,流氓,流氓……
肖淼嬉笑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
可她又分明躺在了那里,一动不动。面上有破败如棉絮的伤口,凝固的血液,唯一完好的皮肤却呈现出乌黑,没有人能认出那就是她。是的,我们都拒绝承认,只有刘畅,他用无声的举动给了我们残酷的答案,他的手摸在肖淼的戒指上,轻轻地,好像在擦拭。
这个男人,这个来自北方的男人,他居然低下头去,落了一个吻在那戒指上,然后跪在地上,无法起身。
这是他的答案,他吻的,是他的妻子!我的闺密!我们的肖淼!
灵魂和身体似乎被分开了,我听见别人的声音,很突兀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像是照本宣科,每一个字都不带温度。冰冷。
她死了!
她死了!
停止了呼吸!
我进了酒店后,肖淼才发现没把包还给我,赶紧追进来,电梯已经把我送上去了,在前台询问和等待了一会儿,肖淼给方扬拨了电话,没人接听。
她只好带了我的包到我家等我。她知道我大大咧咧,不会记得她家里的号码,而我的手机和钥匙都在包里。人的思维真的千差万别,难道肖淼没想过我可以到她家去吗?她已经习惯了为我着想,可是,她不该去。
她在我家的门口被人劫持了。那时候她刚把钥匙插到锁孔里,有男人从天而降,站在她的身后,他们进去的瞬间,也被人看到了,可那该死的人,为什么那么可笑,认为是方扬和陆漫漫。
没有人能告诉我们在我的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扇门,关住了所有秘密。
吃完饭保安交接巡查,发现形迹可疑的男人,还没靠近,对方就夺命逃奔,又从电梯里点点的血迹嗅出不安的危险气息。而那时候,肖淼的身体已经开始失去温度,尖利的匕首插在她心脏的位置。一路摸索,保安锁定了我住的那一楼层,一户一户地敲门询问,只有我的那一扇,无人应声,而对门的邻居很确定刚刚看到那小两口进去了,再次查了电梯的摄像记录后,保安拨了我的电话,已经关机!
又查到方扬曾经自作主张在居委会统计住户通信方式时留下的号码。
最终被允许破门而入。
躺在地板上的,不是陆漫漫。
是她的好友,肖淼!
刘畅起身后迅猛地给了我一拳,我一点儿都不疼,真的。
一点儿都不疼。
虽然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有咸腥的液体充满我的口腔和鼻腔,我却是麻木的,我的身体已经被抽空,精神飘荡在半空,躺在地上的就是一堆肉。
这一拳能解决问题吗?如果能,我愿意让他揍,多少下都可以,只要,只要肖淼能回来。
他杀了我我也愿意!
他没有杀我,方扬抱住了他!医生、护士,还有警察,他们按住了疯了般的刘畅。悲痛从心底爆发,我终于失声哭出来,方扬快速走来抱我,我木偶般任他搂到怀里,我开始听不见他的声音,听不见所有人的声音,我急速沉溺到一片茫然中!
似乎这是一起意外,势单力薄的女子遭遇入室抢劫,可是,肖淼是先被毁容才被杀害的。
在公安局录了一个通宵的口供。
什么也没问出来,因为我口齿不清,重复不断地说着胡话。
我念叨着李耀祖的名字,是的,我的潜意识是他主刀的,他把肖淼当成了陆漫漫,他想威迫方扬,我又说陆漫漫的名字,因为她诅咒过肖淼,她对刘畅说,你老婆死不了!
这不是意外,是谋杀,凶手,凶手是那个撞倒了我的人,凶手是那只包,凶手是李心姚,她让我到酒店!她故意把我和肖淼分开!
凶手是方扬!他没有接电话!
可是警察不相信我,他没有拘捕那些凶手,他让凶手方扬带走凶手陆漫漫。
案情暂定为罪犯入室抢劫行凶!
警察真是王八蛋,他居然放走了所有凶手。
空白。
世界全部变成了空白。
什么都没有。
依然是一片空白!
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醒来的时候,或者说,我活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方扬的家里,离事发已经两天了。
我被方扬的电话铃声唤醒,在我呆滞的眼睛里,方扬起身,和电话那边的人说话,我听到,是李心姚。
我不在乎了,一切都不在乎了,真的与我无关了!等他接完电话,我已经能张口,我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方扬,肖淼没有了,是吗?”
我没有眼泪了,多可笑。
我还对着方扬笑了!
面前的男人无端沉默地看我,我看不清那深潭里的内容,因为他背对着光亮。
我笑着,笑着,在他的目光里笑够了,我叫他的名字,然后说:“分手吧!”
他还是没有声音。
有烟雾开始缭绕,床头的烟灰缸里扎满长短不一的烟头,这应该是两天里方扬抽掉的,他在我的身边抽掉的。
第三天,是肖淼的葬礼。
刘畅、刘畅的家人、肖淼的父母、不久前参加了婚礼的大部分面孔,再次出现,包括我和方扬。
那一天,我面对肖淼父母的辱骂和抓打,没有眼泪,没有躲避,也没有语言,那是我应该承受的。方扬过来想要阻拦的时候,我扬起巴掌狠命扇了过去,他并不理会我,无所顾忌地把我紧紧箍着。
然后是刘畅的沉默,还有墙上肖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