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她恨了他一生……
宋知歌抖动了一下眼睫毛,一颗颗豆大的眼泪就瞬间将眼睫毛给染湿了,一双眼睛红的不像话。
凌晨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她正是放在许琛的鼻前,似乎是在跟他们昭告着许琛已经没了气的一个消息。
“不可能。”凌晨还在极力的否认着这个事实,“不可能不可能!”
“他走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做了很艰难的决定一样。
许诺虚脱的坐在车厢内,眼睛瞪的很大,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消息一样。
脑子一遍遍的过滤着,许琛从小就想着讨好自己,不管是做什么,他总想着要做到最好,但是她夸赞的一个人都只有凌晨,许琛就是他的眼中钉,心头刺,看见了扎眼,想起了扎心。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沈锦阳的儿子,他们两个长得太相似,所以她从小就厌恶着许琛,无时无刻不希望他可以出点什么事情死掉,甚至在他小时候高烧不止都没有找过医生看过他,全靠他自己一个人支撑下来的。
这么多年,她只给他冷眼相待,一句热乎的话都从未有过,她以为不管自己做什么,许琛都一定还是那个许琛,任由着她打骂都可以坚强的活着的许琛。
但是为什么他突然的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不管她说着什么话,他都是置之不理?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起来继续对着自己笑脸迎人。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他刚才还求着自己看他一眼呢。
她也不知道只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心好痛,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着,哭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喉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她恨了他一生……
“哥到死都没能够听见你的一句好话,你真是的见过天底下最狠心的母亲了。”凌晨一脸失望的看着她,嘴角泛着的那些苦笑,让她看见刺眼极了,但是却是找不到半点可以反驳他的话语。
“医院到了,还进去吗?”沈华笙深深的看了一眼许琛,问。
“进。”为什么不进,半点的希望都不可以放弃,哪怕是一线的生机。
抢救室内手忙脚乱,他们在外面心如死灰。
宋知歌就这样靠在沈华笙的身上,似乎没了支撑下一秒就会倒下去了一样。
许诺一个人在那站着自言自语着不知道什么,想要上前跟凌晨说些什么,但是凌晨一个狠戾的目光,她愣是不敢继续上前。
看着抢救室内不断的要求着在血库调来血液进进出出,所有人的心都给提到了嗓子眼上,每次打开门他们就在担心受怕着他们会不会给自己说出一句不想听见的话语。
“护士,里面情况怎么样?”按捺不住心情的凌晨抓住了一个出来的护士就问。
护士一脸慌张的摇了摇头,“子弹卡在不好弄出来的位置,所以现在不好说,恐怕……唉,我还要接着去血库拿血呢。”
凌晨一下子就没了力气的松开了手来,护士看了他一眼,便又是火急火燎的跑走了。
凌晨蹲下身子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抱着头的在那蹲着,可以看的出来很难受。
许诺上前想要安慰他一下,“儿子……”
“我不是你儿子!”凌晨抬起头用力的拍开了她的手,狠狠的瞪了一眼,“我跟哥是一样的,如果哥都不是你的儿子,我更加不是你的儿子!”
他做的没许琛多,吃的苦也没有许琛多,付出的更加没有许琛的多。
所以如果许琛在她心里都不算得上是一个儿子的话,那么他更加是连儿子都算不上。
“他怎么能跟你……”
“怎么能跟我比是吗?”他觉得荒唐至极,指着自己的胸口,“他如果真的死了的话,就是为了我啊!那一枪本来是该开在我身上的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许诺抓着脑袋,似乎脑子里有着两个人在里面打架一样,疼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一样。
她要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
如今过一分钟,就仿佛是过了一辈子那样长久。
非凡出来扯下口罩,冷冷的撇了他们一眼,“算他运气好,没有伤到重要的部位,好好养着吧。”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许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
宋知歌跟沈华笙同样是看着对方笑了一下,最后紧紧的抱住对方,真是太好了!
“那我哥呢?还没出来吗?”凌晨着急的道,其实自己的腿都是软的很的。
非凡的眉毛冲着里面挑了挑,“着急什么,这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了许琛带着氧气罩被推送了出来,身上许多地方都还插着许多的管子,看了煞是让人心疼。
“你们回去吧,哥这里我照顾着就好了。”凌晨看着他们也已经是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候了,不禁道了一句。
说到底还是他太混了,关键时刻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在借酒消愁。
如果他清醒一些,也不会被沈锦阳带过来当作人质,更加不会害的许琛……
“好。”沈华笙支撑着已经没了力气的宋知歌,点了点头。
随即凌晨就跟着护士们进了病房内,许诺也似乎是纠结了许久。
悠悠的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宋知歌的声音,“想进去就进去吧,不要真的等到了人没了,才知道什么叫后悔,或许你应该试着放下你心里的石头,去接受许琛,不要再用有色的眼光来看待他了。”
随即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长长的一条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寂静的可怕。
望了望就在不远处的病房,竟然是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里面挪了过去。
宋知歌也很快的就被沈华笙给送了回去,此时薄凉已经将两个受惊过度的孩子都给好不容易的才哄好了来。
沈华笙通红着双眼的问了一声,“他们没事吧?”
“没事,身上也没什么重伤,就是绳子嘞的,我给他们上过药了,除了受点惊吓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这几天带他们去晚点开心的,忘记这件事情吧,免得他们心里有阴影,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我再问问非凡能不能把他们这点记忆给催眠掉。”
“谢谢你。”知歌咬了咬唇角,感激的望着他。
“这算什么,大宝小宝也算是我的儿子了,从小我看着长大的,难不成我还能让他们有事?再说了,小宝万一以后长大了是我老婆呢?”他打趣的道了一声,试图缓解一下现如今死寂的气氛。
宋知歌跟着笑了笑,但是心里很清楚,谁都是没心情笑的出来的,“你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也挺累的了。”
“嗯,你们也是。”薄凉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宋知歌跟沈华笙进了他们的房间,看着熟睡着的两个人,心底万分的愧疚,他们都明明知道他们有可能有危险的,却竟然没有将他们带在身边或者是更加安全的地方,这一次就险些让他们都丢了命。
“出去吧。”沈华笙生怕会扰到了他们现如今的好梦,带着宋知歌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了。
“知歌,对不起。”沈华笙极为愧疚的声音响起。
宋知歌拧了拧眉,“你说什么呢,这件事情怪不得你!”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爸。”这是一个不可否置的事实。
“叔叔还活着这件事情你也不知道啊,这怎么能怪你,如果说要怪你的话,那也正如叔叔所说的,他之所以最恨的是我都是因为我才会让我爸爸进了他的公司……”
“都过去了。”沈华笙将她揽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我以后会保护好你们的,不再让你们出半点事情,我保证。”
“那以后这件事情谁也不可以再提起了!”这件事情无论是过程还是后果都太过惨重了。
“好,谁也不提。”也正正是因为了这件事情,才让他们知道对方于他们而言是有多么的重要。
忽然,沈华笙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你今天说许琛走了那是……”
“骗他们的。”宋知歌抿了抿唇,“人都是在的时候永远不懂得珍惜,只有知道自己恨着的人死了以后,才觉得后悔,难受,就好比我爸跟你妈一样,不管多么恨他们,但是看到他们是那样的一个下场的时候,依然是抑制不住的心痛,为他们的死而难受,然而更不用说许琛对他妈妈那么好了,如果说清楚的话,或许可以一切都回到从前吧。”
“但愿如此……”他也不希望自己父亲造下的孽,让许琛来偿还,他不应该偿还的。
三天后,许琛只觉得鼻尖一阵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涌来,拧了拧眉用力的睁着眼。
凌晨似乎是一直在盯着他看一样,一有动静就凑了过来,死死的盯着他那抖动的眼睫毛,一脸的欣喜,直至他睁了睁眼,没有适应到眼前刺眼的光芒的时候,凌晨还体贴的用手给他挡了挡光线,“哥!”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还没睁开眼睛,干涩的喉咙就扯了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凌晨?”
☆、264
他微微蹙着眉心,恍惚了好一会儿,“我没死?”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凌晨瞪了他一眼,但是却又是说不出的高兴。
一直坐在边上的许诺,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细心的端来了一杯水递了过去给凌晨,示意着让他给许琛喝下。
许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她,眼底布满震惊,许诺有些难为情,缓缓的道了一句,“你睡了三天了,喉咙应该是干了。”
凌晨笑了笑,对着他说,“妈也是吓坏了,还以为你真的要死了呢。”
她的态度截然不同,让他这才后知后觉,他这是被原谅了?
他扯了扯唇角,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虽然唇瓣很干,他笑一下就会被扯的疼的很,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在那笑,像个傻子一样,眼前的视线似乎是没什么模糊了一样,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真的以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她的半点关怀,但是此时此刻她只不过是端来了一杯清水,就足以让他高兴的像什么似的。
凌晨拿着一个小勺子的小心翼翼的将水送入他的喉中,得到了滋润的喉咙,瞬间就觉得不那么的疼的,他张了张嘴,问,“你们都没事吧?”
“你傻啊,有事的就你一个而已,我们能有什么事情!”凌晨不由得又难受了起来,也就只有他还在这一个劲的问着他们有没有事了,明明自己都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了。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久久才说出了一句,“那就好。”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说你了,你主要是好好的养好身子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随后撇了一眼,见许诺想要说些什么又说不出的模样,便继续道,“我去装点热水过来。”
其实房间里都有热水,哪里用得着特地的出去,他也不过是想给他们留一个空间,好好的一次性把话给说个明白,免得将来心里还会有疙瘩。
许诺抿着唇,都不敢坐的太靠近,“妈。”许琛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干什么?”她别扭的回了一声。
空气中都泛着无比尴尬的气氛,许琛摇了摇头,“没事。”
“伤口还疼吗?”许诺看了一眼胸前那都还沾着血的绷带,眼底闪过了一抹心疼。
他突地就笑了起来应着,“不疼。”
“对不起。”猝不及防之间,传来了她的一声道歉,许琛颇为吃惊,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回应才好,又听见她接着道,“这么多年,是我错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了。”许琛强撑着要起身,不让她这样的埋怨自己。
其实能够跟她这样心平气和的说着话都是无比的珍贵了,哪里还能让她跟自己认错啊。
见他挣扎着要起来,许诺紧忙按住了他的身体,“你干什么,不知道疼的吗?”
他先是愣了愣,随即笑的很缠烂的摇着头,“不疼。”
如果受一枪可以得到她这么好的关怀,他倒是希望可以多接几枪,总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刚才说的也都是真的,以后我不会对你那么残忍,也不会那么凶了。”
这么多年恨也恨累了,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们都说的对,许琛又凭什么要为沈锦阳背负这么沉重的债呢,一切都不是他想要发生的,如果不是她表现的那样的偏心的话,或许这一枪,也不会让他来承受。
“妈,我感觉现在就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他甚至是眼睛都没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这一切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傻孩子。”许诺双眼有些湿润,许琛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似乎没有半点要放开的意思。
他一直想着可以有这样的一天,许诺可以正常的跟他说上一句话,可以心疼他哪怕是只有半秒的时间他都已经知足了,这突如其来的转换,让他觉得是那么的不敢置信,却又那样的真实。
“两个人说什么呢。”凌晨见时机不错,便喊了一声推着门进来。
许诺连忙背过了身去揉了揉眼,轻轻的笑了笑,“没什么。”
“哥吃点东西吧,我顺便去买了份粥给你。”这么一说,许琛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份粥的。
他点了点头,示意着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回到了正轨,又似乎没有。
许琛出院后,似乎是得到了许诺的待见,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干什么什么顺手,做什么什么开心。
那件事情似乎是被薄凉处理的很好,无人问津过,就好比那些已经死去了的人只不过是真正的死去罢了,对于整个硕大的江城,也根本起不了半点的波澜。
酒吧内灯红酒绿,按照以往来说薄凉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也许是因为前阵子的事情,心里总感觉难受。
需要用大量的酒精麻痹着自己的神经,这样燥热的酒吧,即使是在一个单人的包厢里面都可以体会得到这种狂烈的热情,汗水,香水,烟酒味,都扑鼻而来,难闻极了。
包厢里都不知道已经喝完了多少的酒,瓶瓶罐罐落在脚边,似乎是喝的够多的了,他极力的想要支撑着自己爬起来,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就往地上摔了下去。
幸好前方就是门了,他下意识的往那支撑着,打了一个酒嗝,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那种温润如水的感觉,活生生的一个醉汉。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打探过了,所以走的是后门,并没有人可以接近得到他的身旁,一直支撑着快要到自己的车上的时候,顿时一个女人横冲直撞的就跑了过来,一脸的慌张,“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让我去你的车上躲一躲?求求你了!”
他本身就已经将车门给解了锁的,这个时候听不到他的回答,女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咬了咬牙,将他轻轻的往旁边给推了过去,便径直的上了车给将车门锁的死死的。
“那个女人去哪里了,妈的!”似乎有人在追着她一样,她尽全力的往下躲着,生怕被他们给看见了一样。
薄凉被推的有些迷糊,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似乎就在刚刚被推的那一瞬间做出了反胃的举动,也许是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吐得很厉害,那些人只看到一个醉汉在这,道了一声晦气便跑远了。
苏素见他们真正的没了人影以后,这才怯生生的下了车,急忙走过去想要查探着他怎么了,“不好意思,我刚才是不是太用力了?”
“呕……”回应她的只有不断呕吐的声音,她有着着急,“你没事吧?”
“滚!滚开!”薄凉用尽着所有的力气在说着这句话,只希望轻拍着自己后背的这个女人可以离自己远一些。
苏素微微蹙紧了眉心,想要一走了之,但是又想到她刚才还是因为躲进了他的车子才获救的,又觉得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这,咬了咬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便是将薄凉给拖进了车内,还不忘给他系上安全带,问了一声,“先生您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吗?”
“……”他仿佛是喝的太死,吐完了过后就昏睡了过去,不管苏素怎么问他都是没有半点的回应的。
“唉,算了。”她叹了一句,便想着做个好人,将他送去一个酒店吧。
翌日,薄凉醒过来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是疼的不行的,他揉了揉太阳穴才发现自己是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他才真正的确认自己是不认识这个地方的。
他整理一下思绪,依稀记得昨晚是喝醉了然后……
女人?想到苏素,他不由的蹙起了眉来,也不知道思量些什么,他正要起身,却发现身上的衣服都给扒了下来,陡然之间,他的脸色便是开始阴沉的可怕,那个女人!竟然连他的衣服都给脱了?
桌面上有一张纸条,大概是写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他将衣服给弄脏了,便帮他给脱掉了,再然后就是一些感谢的话语。
“……”他将纸张都给揉碎了,丢掷在地上。
所以呢,所以他现在是要穿什么衣服离开这个鬼地方,一想到她昨晚竟然触碰过自己,开始不自觉的胃部都泛酸了起来。
索性电话还在,他给非凡打了一个电话,吩咐了一声让他将衣服给送过来,他还有些茫然不已,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他送衣服,真是奇了怪了。
他第一件事便是进了浴室里洗漱了一番,正巧看见了里面堆着自己的衣服,上面还有着呕吐出来的秽物,看的煞是恶心。
他一脸的嫌弃,止住了眼神,不看过去,他也都不知道在浴室里面待了多久,一直等到了门铃响起,他下意识的便以为是非凡,身上随意的裹了一件浴衣便去开门了。
“你醒了啊?”苏素冲着他眯了眯眼,越过他走近了房间内,将刚刚买好的衣服放置在桌上,“那个……我给你买了衣服了,现在你也醒了,就当是你昨晚帮了我,扯平了,我走了。”
“嘭!”房间的门立即就被薄凉给关上,似乎是没有让她有离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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