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废太子
蒋统领看着皇上的模样，虽说心有不忍，却还是说道：“陛下，如今朝中上下人心惶惶，你若是再不做决断，那朝堂必然大乱。”
“臣知道，陛下同皇后伉俪情深，不忍皇后难受，可这到底是天下事，陛下万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毁了江山社稷啊。”
闻言，皇上神经突然绷紧，眼眸看向蒋统领，冷笑道：“怎么？若是朕不按照你们想的来处置太子，就会毁了江山社稷吗！”
“臣并非此意，只是陛下。”
蒋统领低头，心下一震，知道皇上这是震怒的模样。
然而皇上迟迟犹豫不决，他不能让皇上继续这样下去。
当下，他将衣袍掀开，褪去外袍，露出背上的伤口来。
密密麻麻，尽数是伤，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陛下，臣愿意为陛下的江山社稷，身死沙场。”
他铿锵有力的说完，紧接着跪在地上抱拳，“臣没有子嗣，便是就此死去，也无愧于靖国的天下。”
“可陛下要想一些，这天下是多少如我这般的将士为陛下打下来的！”
说着，他抬头，眼中是一片清明，紧接着继续说道：“难不成陛下要寒了这些将士们的心吗？”
他的问话好似直击灵魂，只见皇上突然瘫坐在位置上，脸上尽数是沧桑，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是啊，如今皇城上下都在讨论他会如何惩治太子，而自己却只在乎儿女私情。
可……
皇上用手扶住脸，突然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可他到底是个丈夫，是父亲，他也有人的喜怒哀乐，他也希望合家团圆，他也想要享受天伦之乐。
想到这，他抬眸看向蒋统领，“那便，留他一条性命可否？”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退让。
闻言，蒋统领抿唇，知道陛下已经是做了最痛苦的决定。
当下点了点头道：“大皇子并无生命危险，太子之罪罪不至死。”
这便算是认同了皇上的要求，只是紧接着又说道：“但是陛下，太子是不可再留在皇宫了。”
只要周允行一日存有着太子的身份，那便一日不能安心。
“你下去吧。”皇上捂着脑袋，摆手让他离开。
见着皇上这模样，蒋统领点头，到底是没再逼迫下去，退到外面。
紧接着，皇上抬起头，对着旁边的张公公说道：“走吧，去皇后寝宫。”
“是。”
张公公点头，紧接着扯着嗓子说道：“摆驾凤鸾殿。”
待到的时候，皇后还没醒，只是躺在床榻之上。
皇上看着还在沉睡之中的皇后，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轻声说道：“思慕，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姑母将你带到我面前。”
彼时，他方才不过八岁，宫中还未有过公主，瞧着比自己小四岁的妹妹，他心下喜欢的紧。
后来，她姑母时常入宫求见他母妃，自己便也时常与她相见。
再后来，情愫暗生，他如愿当上太子，太子选妃，他派人使了点计谋，让到再选之中。
凤鸾春恩车要将她带到自己面前，他拒绝了，第一次破了规矩，亲自去到她的殿中。
那是他登基后第一次见思慕。
她便着一身嫁衣，娇笑的看着自己，“我就知道陛下会来。”
眼眸之中全是笑意。
想到这，皇上的眼角忍不住的泛起湿润。
再后来，国家突逢大难，各处爆发灾难，边关战事也起，他终究是没法陪在她身旁。
后宫之人对她下手，自己也没发现。
待到发现的时候，他的思慕已经是性命垂危，太医院日夜坚守，终究是将她从阎王那拉了回来。
只是……
他和她的第一个孩子到底是没留住。
再后来，她生下允行，身子更弱，再不能亲自抚养，他便只能忍痛，将允行送往正在礼佛的太后之处。
直到十岁，太后身陨，他才命人将允行带回来。
“陛下。”床上的人突然发出声音来，虚弱的看着他。
皇上连忙搀扶着她坐起来，“思慕，你醒了。”
“朝中是否都在叫陛下惩治太子？”皇后苍白着一张脸，唇上也没有半点血色，眼中再没了半点光。
闻言，皇上想说没有，但这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皇后知道，他这是在为难。
“陛下，允行他对我有怨气，十岁那年，宫中的人将他接回来，你可知他见我第一面，说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过往之事，皇上从未问过，也从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见皇后轻笑了声，咳嗽了两声道：“他问我是谁。”
说着，皇后眼中留下两行眼泪，紧接着便哽咽的说道：“陛下，自他出生后的十年，从未见过臣妾。”
“所以，即便往后，臣妾待他再好，他心中也是有怨气的。”
“朝中之人都说大皇子比他好，要陛下废太子，他就是心中不平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皇后说着，哭成泪人，“所以陛下，绕允行一条命好嘛？”
她知道，护不住允行的太子之位，可是私心里，她终究是希望能够护住允行的一条命。
“放心，朕不会让他死的。”皇上忙搂住她，“不会的。”
朝中之人是要个交代，他便给个交代。
翌日，皇上废太子的旨意赐下，剥夺太子之位，让周允行去往封地。
这便意味着，他这辈子再无缘皇位，除却皇上下令召见，他也在不能出现在皇城之中。
皇后知道，她恐怕这辈子都难再见周允行一面。
下完圣旨的皇上自此便病倒。
“这便是最好的了，起码，保住了允行的一条性命。”皇后笑着说道，紧接着突然好似失去什么一般，缓缓合上眼。
见状，皇上眼眸突增。
“太医！太医在哪！”
身上的人已经没了动静，好似是了却最后一个心愿，对这人世间再没了留恋一般。
太医忙跑到殿内，跪在地上为皇后诊断。
可刚一把脉，紧接着便直接跪在地上。
“皇上，皇后她……”
话他终究是说不出口，皇后这是已经没了挂念，便就此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