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愧

　　虞清婉刚说完这句话，便感觉心脏的位置一阵绞痛，她整个人狼狈地缩成了一团，颤抖着。

　　她抬头看着眼前居高临夏的男人。

　　云璟神色冷淡，“不劳费心。”

　　她冷笑着嘲讽，只是还没有笑出来，身上突然觉得奇痒无比。

　　虞清婉看向云璟身旁的女人。

　　欢颜朝她一笑，说了和云璟一模一样的话，“不劳费心。”

　　虞清婉浑身一阵一阵的机灵，痛感和痒意钻心，叫人觉得这般或者，还不如一死了之，她忍不住上手去挠，一开始还很轻，慢慢地，肌肤被她抓红抓破，但是还是缓解不了那阵阵的痒意。

　　“你，你做了什么？”

　　欢颜摊摊手，“倒是也没做什么，就是送你一点小礼物，这东西还是我朋友在我生辰时候赠我的，一般人我也舍不得转赠的，但是看娘娘这样关心我们殿下，我也就不吝啬了。”

　　虞清婉赤红着一双眼，“解药呢，把解药拿出来。”

　　欢颜道，“药效两个时辰，没有解药，两个时辰以后自然会好。”

　　她身旁的侍女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战战兢兢地跪着，即便身边的人才是她的主子，也根本不敢替她求一句情。

　　云璟挑了挑眉。

　　虞清婉身上的痛觉消失，就剩下痒。

　　她开始发了疯地狂抓，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看起来可笑至极，没有意思优雅，更没有半分高贵。

　　欢颜转身对云璟道，“殿下我们走吧。”

　　虞清婉这样的动作，引来了许多宫人。

　　她一边抓挠着，一边怒吼，“都滚，都给本宫滚！”

　　云璟看向欢颜，“想不到这回竟是小欢颜替本宫出气。”

　　欢颜道，“说真的，看她这个模样，明晰制毒的本事又更上一层楼了。”

　　“你和他们的关系很好？”

　　“是吧，即便我和喻子珞反目成仇，他们几个人也会帮着我些，不过我跟这些人可没有任何暧昧的啊，就只是因为我们一起长大，算是儿时的玩伴。”

　　云璟道，“本宫又没说什么。”

　　欢颜揶揄地看了他一眼，“是吗，那谁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又突然在哪天吃什么飞醋，肯定要早早说明白了才是。”

　　欢颜虽然在云璟的身边待了许久，但是踏入金銮殿的次数其实是少之又少的。

　　这一次来，看到龙床之上，瘦到脱了像的皇帝，还是惊了一下。

　　皇帝如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但他还能转过头看她。

　　“楚家丫头？”

　　欢颜顿了顿，“参见陛下。”

　　想跪来着，被云璟一把搀住，他看着她，摇了摇头。

　　皇帝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心里也知道了不少。

　　“咳咳咳……”皇帝剧烈咳嗽了起来，“既有身孕，不必跪了。”

　　欢颜端是看着他，就看出了几分油尽灯枯，命不久矣的意思，他看向云璟。

　　云璟的神色很淡，对于眼前重病不愈的父亲，没有任何的感情。

　　“太子可否让朕单独与楚家丫头，说两句话？”

　　云璟神色极冷，“有什么话，就此刻一并说了吧。”他满心都是防备。

　　欢颜听见皇帝的呼吸声又粗重了些。

　　看着他的神情，欢颜觉得他像是真的有话要和自己说的。

　　这对父子，说是父子，更像是仇敌，情感比较特殊的那种仇敌。

　　欢颜不觉得这样的皇帝，还能对自己做什么，相反，她挺想知道，天启帝想和自己说什么的。

　　“殿下，不如，就让我和陛下单独说两句吧。”

　　云璟皱眉。

　　欢颜看着他。

　　四目相对良久，云璟知道自己拗不过她。

　　“随你吧。”

　　他已经漠然地走了出去。

　　他淡淡的眼神，四周的太监也被他领了出去。

　　金銮殿里就剩下一个时日无多，病体孱弱的老皇帝和欢颜。

　　欢颜，“……”

　　还真是一点隐患也不留啊。

　　天启帝无奈地笑了一声。

　　可能是人之将死，他看着欢颜的目光都是和煦的。

　　“陛下。”

　　“你这腹中，是太子的孩子？”

　　“是。”

　　皇帝点了点头，就这一个动作，让他又咳嗽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朕时时也会想许多东西，想来想去，心中总是有愧的。”

　　皇帝对她说有愧。

　　她以为对于这样的人，要他悔改比登天还难，没有想到最后竟然听到他说有愧。

　　“朕终究是对不住他的母妃了，所以才会想要去弥补清婉啊。”

　　虞清婉？

　　欢颜觉得他还是不够清醒。

　　人既然死了，后面的人再像也终究不是那位故去的佳人了。

　　“只是太子一直不能接受这件事。”

　　“当年是朕，错信了奸佞。”

　　皇帝浑浊的眼睛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脸上浮现了些挣扎的神情。

　　“后来也明白了，只是天子威仪，不容被质疑，朕不能心虚。”

　　当年错信了奸佞，只是如此吗？

　　他所信之人，过去的东厂，后来的楚垣，现在的国师，哪一个是善茬，哪一个对天启没有不臣之心。

　　欢颜觉得，这位君王，并没有成为一个好帝王的潜质……

　　“过往诸事如流沙逝于掌心，有些话，临了才发现无人可说，但是不知道为何，对你便能说得出来了。”

　　可能相对于云璟、云澈，她只是一个陌生的人，又知晓些他们之间的种种，姑且算个局内人，而且腹中的还算是他的孙子。

　　“你和你爹一点也不像，但太子既喜欢你，想必，你定有过人之处。”

　　欢颜如今就安安静静地听他说。

　　“你今后，好好留在太子身边，多陪陪他，终是朕，对不住他们母子。”

　　说完这些皇帝不愿意再说了。

　　“你快出去吧，省得太子总是不放心，担心将你放在这里头，朕会吃了你。”

　　欢颜听了这话，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一礼。

　　然后走了出去，就看见外头的人搬了极其华贵的椅子来，云璟就懒懒地坐在那里。

　　身旁有人恭敬地给他奉茶，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往里头看的。

　　见她出来，他马上就起身。

　　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欢颜就不信，他一点也不好奇他们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