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小狐狸精
闻弦歌闻言也是一愣，他下意识的看向许曳。
衬衫仔裤马尾辫，他昨天晚上回去守着电视看了两集电视剧。
她把剧里女主角高傲又敏感的性格演绎的很不错，可是那是偶像剧，跟《风雪夜归人》里的玉春相差太多。
法院院长苏弘基的四姨太太玉春原是个烟花女子，后被苏弘基赎出为妾。她命运悲苦，沦为阔老们消愁解闷的玩意儿，失去了做人的尊严，玉春怀着一颗争取自由幸福的火热的心，不甘心于囚笼般的富贵生活。
这样的复杂的人物性格跟偶像剧女主角的设定是有壁的，而且现场发挥，她能演绎出来吗？
闻弦歌不由得有些担心。
他知道老师在筹拍新戏，也大约能猜出来许曳想要争取的是哪个角色。
他看着许曳从学生手中借来剧本。
心思不定。
却不想被詹导看出来了。
老头还在吃着包子，偷空问了一句：“很担心？”
“昂？”闻弦歌转头，他手上拿着的是跟老师一样的食物，这是今天早晨许曳拍着长队帮他买回来的，虽然他只是顺便的那一份，可是昨天那个不是顺便。
如果当时没有许曳及时站出来，自己就要出丑了。
虽然场面也一度很难看，甚至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是一个笨拙的人，从来不善于和人打交道。
最怕的也是陷入那种局促，难为的境地。
还好她出现了。
掩饰的谎话算不上特别高明，可却是给了他足够的面子，将他从那种境地里解救出来。
虽然不恰当，但是那一刻的她就像是武侠电影里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侠女一样。
现在，侠女一脚踏入了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是否要出丑了。
他跃跃欲试，想要做一回大侠，期望着也能将她从这种难为的境地里解救出来。
只是当着老师的面，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承认。
只能茫然的看着台上。
或许自己可以过去，给她好好讲一下这部戏，她不是科班出身，演技短板也能看得见。
老师在这方面要求一向严苛，绝对不会网开一面，他不想看到她失望落寞的神情。
甚至只要一想到她的脸上会出现那样的神情，心里就有些酸涩。
可他始终没有动。
台上的女孩在认真的看着剧本，甚至跟原本演玉春的女演员在探讨着什么。
两个人窃窃私语，伴随着手势，动作和表情。
舞台是纯粹的，她的眼神也是干净明亮的。
认真的跟演员请教着，没有当红明星会有的架子。
他如果上去了，可以帮她理解，做出更好的表演，可那不是老师想要的，也许，也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可以考虑考虑。”最后一个包子吃完，詹导看着自己学生呆头鹅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昂？”又是茫然应对。
他转头看着自己的老师，眼中的疑惑逐渐转为坚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做政治报告。
“不用了，她不会喜欢那样的！”
“切！”詹导不以为意，目光在身边的人身上走了一圈。
许曳很周到，那个早餐店里所有的产品都买到了，基本上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口味。
跟人说话的时候，常常是未语先笑，就算是没有美貌加成，也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因为她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尽快的融入这个圈子。
詹导自诩阅人无数，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了，许曳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圆滑。
这样圆滑的人，通常很懂得妥协，一个懂得妥协的人，怎么会放弃一条捷径。
“就你这么个呆子，看谁都是好的。”他觉得自己的学生不争气，着了小狐狸精的道道，把小狐狸精想成了一朵白莲花。
“老师，你这样说许曳不公平。”闻弦歌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比作报告还要坚定。
“你不能以貌取人！”
“你——”詹导看着自己得意门生的眼睛，忽然说不出话来。
这个学生一向不招女孩子喜欢，母胎单身二十几年，昨天还刚刚经历了相亲失败这种事情。
这么多年了，许曳大概是唯一一个对他释放出善意的女孩，詹导有些不忍心打击他。
算了，管她是小倩还是姥姥，总要让这个学生学着开窍才好。
其实就算是狐狸精，也有被人感化的。
额——希望这只小狐狸精，能够彻底让自己的学生开窍，学会跟女孩子相处。
詹导觉得自己就是个操心的老父亲。
老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哦，不，来试戏的女演员，看着许曳，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满意的，这个长相，就完全附和一代妖妃的设定。
妖妃要是不长成这样，君王也就不会不早朝了。
这也是他在接到盖导的引荐就让人来试戏的原因。
不过这个长相，小狐狸精还不将自己的小徒弟给拿捏的跟玩似的。
詹导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在山上修炼了几十年的老道士，道法高深，专门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带着刚刚出徒的小徒弟下山去历练，没想到刚刚到了山脚下，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法术高深的小妖精，唉，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徒弟能不能扛得住。
许曳准备好了，从舞台上下来，就看见那对师徒一个比一个呆。
她想了想，没敢打扰詹导，小声叫了一下闻弦歌。
闻弦歌回过神来，连忙问她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段戏以前电影学院也排过，许曳观摩了好几次，算不上轻车熟路，可心里还是有点底气的。
“还成，导演怎么了？”
“没什么，散发思维呢。”闻弦歌司空见惯，老师脑洞特别大，经常会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这一会儿，灵魂又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许曳偏偏头，忽然觉得这样的老头有点可爱。
果然，詹导很快回过神来，看到许曳站在面前，张罗着开始。
其他人也已经吃完了早餐，垃圾都收走了。
詹导看向许曳：“没问题吧？”
这算是很客气了，可是看在自己小徒弟的面子上。
许曳点点头：“没问题。”
“那就开始。”
第四百四十六至四百四十七章 人家有男朋友了
许曳换上了女演员的衣服。
马尾辫简单地盘起，瞬间将自己身上那种浓厚的现代气息敛的一干二净。
她要表演的是玉春跟莲生相遇的那一段。
她出身青楼，后为苏府小妾。
身段婀娜，媚眼含烟，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眉宇间又带着一抹轻愁，那是笼中鸟，家中玩物的不甘与无奈。
看到莲生，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两个人同病相怜。
她问莲生：“你想到过你是个男人么？”“你想到过你是怎么活着吗？”
痴心不悔，粉墨浓妆生死聚散。
海棠折扇，肠断天涯踏雪寻芳。
时代纵易，人行不移风骨留存。
好一朵铿锵玫瑰，好一个乱世佳人！
身边一阵掌声响起，闻弦歌才感觉到眼前一片冰凉，他窘迫的擦干眼泪，台上的人已经走了下来，再次来到了他的面前。
确切的说应该是詹导的面前。
詹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许曳伸出了手去：“欢迎你加入《江山》剧组！”
成了？
许曳惊喜，刚才听到掌声，她还以为大家是礼貌和客气。
毕竟这部戏她只是观摩过，并没有真正的表演过。
现在看着导演伸出来的手，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这段表演真的获得了认可。
压抑住心里作弊的快感，许曳伸出了手去：“谢谢导演！”
詹导笑着点点头，一改之前的严肃刻板，和气的看着许曳。
这态度前后相差太多，许曳有些懵逼，不过能够面试通过，还是很高兴的。
她没带经纪人过来，詹导的助理也没在身边，签约的事情只能容后再说。
学生们还要继续排练，詹导邀请她坐下来观摩。
电视台的那个美食节目是下午才录制，时间还有富裕，许曳换过衣服之后回来在詹导身边坐下。将自己面试通过的事情发短信告诉了瞿导和顾敏，以及梁照凛，随后将手机放了起来，开启了静音模式。
演员准备着，詹导的注意力放在了许曳的身上：“跟谁学的表演？”
所谓一脉相承，就像是武功招式一样，表演的时候多少也能看出一点老师的痕迹。
而且许曳演玉春的时候的身段表情，走路方式，礼仪细节，不是没有学过表演的人能展现出来的。
可许曳又确实没有上过表演学校，学习过系统的表演。
许曳挠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了黎老的名字。
“是他？怪不得了。”詹导有些意外，他跟黎老有过合作，对他的表演方式有印象。
闻弦歌也有些意外，黎云怅就是演艺圈里的泰山北斗，能拜在他门下，可是不易。
黎老认可的人，一定不会差了。
他看着许曳，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
詹导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假装专心致志的看着舞台上，实际上眼角的余光还是一直落在许曳的身上。
“可这也不全是老师的功劳，你有天分。”詹导心中也有疑惑：“可为什么之前的戏演的那么糟糕？”
许曳没想到他竟然看过自己之前的电视剧，这下更意外了。
詹导到是不以为然的解释：“我总要知道小盖和小瞿都说不错的孩子究竟怎么样。”
就为这，打开了许曳之前演的电视剧，强忍着看了一集，实在是忍无可忍，不得不将电视关上。
新的电视剧到是还不错，可没有这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到是刚才这一段，穿上民国服装，眼神举止立刻就变了。
让人瞬间就回到了那个年代，感受着那种烟视媚行，金戈铁马的浪漫。
这个许曳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只能笑着说道：“黎老教了我许多东西。”
詹导却是摇摇头：“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小闻，去把我包里的剧本拿来，给许曳看看。”
闻弦歌连忙起身去拿了剧本回来，封面上写着《江山》两个字的剧本交到许曳的手里，两个人的心中石头落地。
许曳仰着头对闻弦歌说了谢谢。
闻弦歌红着脸说是去打水，实际上落荒而逃。
詹导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骂“不争气的家伙。”却也没有把人拦住，自己的学生犯了什么毛病，他再了解不过，转头看了看许曳，女孩拿着剧本，宝贝而珍惜，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的孩子，他又忍不住哑然失笑。
许曳在学校混到了中午，跟詹导在学校食堂吃过饭之后，才从学校里出来。得知话剧是晚上才开始，心中不由得有些可惜，晚上她要录节目，不能来看了。
詹导也觉得可惜，不过工作的事情，没办法，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说。
他前后判若两人，许曳还是有一点不习惯。
看着许曳离开，詹导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学生：“眼光不错。”
闻弦歌傻乎乎的看着他。
“我以为你只看脸。”
闻弦歌连忙解释：“许小姐人品也很好。”
“行了行了，你看看你，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学生，这样怎么行，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做单身狗吗？”
闻弦歌涨红了脸，连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喜欢她，我们只是朋友。”
“你不是？你是说你不喜欢许曳这个人，你觉得她不好？”
闻弦歌：“……”
詹导得意洋洋：“看吧，沉默就是同意，同意就是喜欢了，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否认？”
闻弦歌这一次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被他这样抢白，只能搬出梁照凛来以正视听：“她跟梁总时候男女朋友。”
“梁总，哪个梁总？”詹导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帝国集团的太子爷，梁照凛。”闻弦歌想起那个人，想起他们两个坐在一块的时候的情景，心里有些发酸发涩。
“原来是他啊？那又怎么样？不是还没结婚，没结婚你就还有机会，其实就算是结婚了也没什么，现在这个时代啊，爱情保质期太短了，结了婚又离婚的比比皆是，你没必要就这么打了退堂鼓。”
闻弦歌常常觉得老师像是古龙小说里的侠客，天真烂漫随心所欲，很多时候都不被世俗所拘束。
他哭笑不得：“我总不能天天盼着人家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