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病(1 / 1)

第二十八章 生病

  陆云起的话对林知南来说不痛不痒。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陆云起再怎么样也伤害不了他。

  但沉默的结果比他开口反驳还残酷——林知南被陆云起拉到隐秘的角落狠狠折腾了一夜。

  林知南哭着哀求陆云起放过自己,说想回房间,只要回房间,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怕被人发现,林知南体力不支,惊吓过度,中间晕过去好几次。

  陆云起清早睁眼,先转头向一旁看去。

  他本来想着如果林知南干逃跑,就拉着他再做几次,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可这一看不要紧,林知南双眼紧闭,脸上飘着不正常的绯红,嘴唇干的起了白皮,身上更是烫的像小火炉。

  陆云起伸手探了探林知南额头的温度,直接打电话给了避暑山庄的医院。

  医生给林知南开了药,可是烧没退下去,林知南依旧昏迷不醒,陆云起没办法,只好连夜冒着雨把人送到了市中心的医院。

  白皓知道林知南发高烧的事情,也跟着飙车到医院,在医院走廊给了陆云起一拳。

  陆云起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还手。

  “呸!渣男!”白皓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病房。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知南就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过了三四天。

  他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陆云起还很年轻,听林知南说怀念高中的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身市高中的校服,非要拉着林知南翻墙进学校拍照。

  两个人躲过学校保安的盘问,溜进了教学楼,他们一前一后坐在教室的位置上。

  林知南问陆云起为什么不和自己坐同桌。

  陆云起说,他想一抬头就能看见喜欢的人,想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看他一天一天优秀,强大起来。

  陆云起还说,最遗憾的事情,就是这么晚才遇到喜欢的人。

  林知南悠悠转醒,他太累了,闭着眼睛不想动,只想躺着回忆过去。

  他想陆云起那个时候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只是主角错了,如果真的能回到那时候,自己一定会纠正他的。

  不是自己的,不能要。

  可什么是属于自己的呢?

  林知南嘲笑自己生病了就多愁善感,平常工作时绝对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门外隐约传来“嗷呜嗷呜”的声音,伴随着“刺啦刺啦”的扒门声。

  随后是陆云起的声音。

  林知南因为上火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楚陆云起在怒气冲冲的说什么。

  难道他在虐待老狗?

  林知南猛地睁开眼睛,撑着浑身酸痛从床上爬起身,扶着墙艰难地打开门。

  “……我跟你说了你不能进去!”

  门外,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老狗伸着脖子舌头耷拉着,陆云起显然刚跟老狗发了火,眼中还有怒意,相比较老狗的无所畏惧,他的愤怒竟然显得有点滑稽。

  林知南动了动嘴唇,没出声。

  老狗从小就会看眼色,察觉到林知南心情不太好,翘着尾巴绕过陆云起溜到了林知南的脚下,用身体去蹭林知南的小腿。

  林知南怎么能拒绝老狗的撒娇,自然是蹲下身体,回抱住了老狗毛茸茸的身体。

  阳光下狗毛乱飞,这一幕看的陆云起血压飙升。

  “……放开我……”老婆。

  林知南抬头,眼睛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目光中隐约充斥着茫然,让陆云起最后两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忽然之间,他开始不确定两个人的关系。

  明明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可是他总给自己一种随时都能抽离这种不平等关系的感觉,这让陆云起非常不安。

  “你只能陪他半小时,医生来了就出来。”陆云起脑子一抽,指着老狗警告。

  一看旁边,林知南正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自己。

  陆云起轻咳几声,佯装对林知南的眼神视而不见,转身离开了卧室。

  林知南听得很清楚,陆云起的话没有说完。

  带着老狗进入卧室,老狗进门就要往床上扑,林知南连忙拽住老狗的尾巴,把它按在地毯上。

  “……他不喜欢床上有你的毛,你忘啦,上次你偷偷在床上睡觉被他发现,他罚你三天不能吃饭……”林知南“语重心长”地说着,手轻抚着老狗的毛发,倦意再次袭来。

  回到书房,陆云起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文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恨极了自己对林知南的纵容和心软。

  桌面上,照片中的人似乎在审问他为什么对林知南下不了狠心。

  “该死!”陆云起将自己和父亲的合照一把倒扣在桌面上,随后伸手撑住了额头。

  事实上,他非但下不了狠心,甚至有几次差点举白旗投降。

  陆云起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抽屉里放着一只牛皮纸袋,纸袋被磨损了很多地方,看得出年代久远。

  打开纸袋,里面是当年的离婚协议书。

  左边工工整整写着“林知南”三个字,右边,是陆云起盛怒下的签名,字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起”字的末尾,笔锋带着浓浓的恨意。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自己死里逃生后,收到离婚协议书的场景。

  随着离婚协议书来的,是一只银戒指。

  那是陆云起用创业的第一桶金买的,两人的定情信物。

  随着清脆的声响,两枚戒指随着牛皮纸袋的倾斜,慢慢滑了出来,其中一枚戒指上还带着没有擦干的血迹。

  血液渗透了银环,这么多年,再也擦不掉了。

  陆云起看着两枚银戒指分别滚落在桌子的两边,他深呼吸一口气,随手一拂,戒指全都掉进了桌旁的垃圾桶。

  “骗子。”陆云起看着离婚协议书缓缓吐出两个字。

  他想问林知南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不能再等等,难道自己还不如林伟值得信任。

  可是这些问题都没有意义了,陆云起只想把林知南绑在自己身边,牢牢的,死死的,让他再也不能,不敢离开。

  他理智够了,现在只想任性。

  林知南和老狗在楼上玩了一会儿,他怕陆云起找老狗的麻烦,就领着它下了楼,把老狗关进了玩具房里。

  转身,佣人已经开始摆设午餐。

  林知南因为生病没什么胃口,鼻子也塞着,闻不出什么味道,吃东西味同嚼蜡,倒是陆云起在对面吃的津津有味。

  林知南放下筷子,决定先道谢,“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陆云起抬头,林知南才发现他右眼圈好像青了一些。

  “谁,谁打的?”

  正在林知南在脑海里搜索谁敢打陆云起的时候,只听陆云起声音闷闷的说:“……白皓。”

  “噗——”林知南没忍住笑出了声,陆云起一脸黑线。

  这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聊到最后,两人都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你把这个喝了,我让人专门给你熬的!”陆云起看林知南放下筷子,就没好气地把鸡汤往林知南面前推了推,态度强硬。

  林知南看着鸡汤上飘着的一层油有些恶心,但还是接过了碗。

  陆云起几口吃完了饭,吃完就开始盯着林知南。

  “看我干什么?”林知南眨眨眼睛。

  陆云起心想,看你还打算怎么骗我。

  可他说出口的是,“谁稀罕看你。”

  说完陆云起就后悔了——这句简直无比幼稚。

  林知南没打算破坏这样好的氛围,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端起了盛着鸡汤的碗。

  盯着林知南喝完,陆云起才一言不发地走向书房。

  厨娘很快走过来收拾碗筷,林知南微笑着向她们道谢,随后走向后花园。

  从门缝里看着陆云起进入书房,老狗蹑手蹑脚地跑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跟在林知南身后走进了花园。

  花园里有一个佣人专用的厕所,平时没什么人来。

  林知南看到厕所的指示牌后加快了脚步,他冲进厕所隔间,扶着马桶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感觉。

  他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他不喜欢毫无尊严的被陆云起折磨,不喜欢做那种事,更不喜欢陆云起虚伪的善意。

  林知南想撕烂自己那张为了生存而去阿谀奉承的脸。

  他不知道跟谁去说自己很害怕陆云起对自己做的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他活的好累。

  正当林知南吐得撕心裂肺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有什么蹭了蹭他的腿。

  林知南低头,是老狗。

  老狗的脸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林知南能感觉到他在安慰自己,伸手摸它的头,老狗的耳朵立刻变成了飞机耳,伸出舌头偷偷舔林知南的手心。

  “我没事,就是有点恶心。”林知南在盥洗池旁漱了漱口,才蹲下身揉搓老狗身上的长毛。

  老狗抬头在林知南的身上蹭了又蹭,似乎在尽力逗林知南笑。

  可是林知南实在没力气笑,他索性在花园里的花坛边坐了下来,脸深深埋进老狗的身上,深深叹了口气。

  他想再去找秦医生做一次催眠,催眠虽然是假的,但好歹能感受一点点的甜意。

  总好过这不堪又肮脏的现实。

  可是他没有钱了,他再也不能做用治疗费堆砌起来的梦,他只能一次一次的用过去发生的事情来蒙蔽真实的想法,好获得些许安慰。

  林知南的手无意识的抚摸着老狗的身体,他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摸出手机,是一条信息。

  “东阳市场的地,谈下来了。”

  林知南呼吸一松,黯淡的眼中竟然有了几分笑意。